阿姨已經是拿著手裡的手電筒朝著裡麵照了過去。
這麼一照不要緊,宿管阿姨都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在牆麵,正對著門口,是一個蹲在地上的女生。
頭發披散著,渾身都是濕漉漉的貼在臉上,身上的淺色睡衣上能看到是有點點鮮紅色的痕跡。
宿管阿姨急忙就打開了燈。
她的這麼一個動作,在床上的被子裡麵潛藏著的高落秋等人也是按捺不住了,直接出來,就讓宿管阿姨一下子給帶了個正著。
“你們這是乾什麼。”
其中一個宿管阿姨去將宿舍裡麵渾身冷的好像是冰一樣的女生扶了起來,才發現她的眼角有淤青,鼻子下麵有兩行鼻血。
身上的紅色血跡就是鼻血流下來的。
“怎麼回事。”
高落秋已經下來了,警告的看了一眼林喬。
林喬低著頭,沙啞著嗓音說:“我摔倒了。”
宿管阿姨皺了皺眉,“摔倒了怎麼不說呢!就這麼在洗手間裡麵呆著一聲不響。”
林喬低著頭,就好似是在認錯一樣,一句話都沒有開口了。
宿管阿姨又轉向了另外一邊,“你們幾個!剛才都躲在彆人的被子裡麵是乾什麼。”
“我們就是過來串門玩兒一會兒。”
宿管阿姨疾聲厲色道:“那我敲門進來之後你們躲什麼躲?難道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高落秋擺了擺手:“阿姨,你這話說的就難聽了,我這不是才剛回到學校來麼,落下了不少的課程,就來找同學來補補課。”
宿管阿姨聽高落秋既然都這麼說了,也就不再說什麼,卻擔憂的問林喬,“你要不要去一趟校醫院。”
林喬搖了搖頭,“不用了。”
宿管阿姨站在門口,“先回自己的寢室去,睡覺就睡覺,請教問題就請教問題,彆裝神弄鬼的模樣。”
高落秋跟幾個女生離開了寢室。
林喬始終低著頭沒有抬頭。
兩個宿管阿姨在離開這一層樓的時候,兩人都對視著搖了搖頭。
兩人都是在學校宿舍乾了二十年的阿姨了,什麼情況沒有見過呢,那個女生身上的傷,一看就是被打的,怎麼可能是摔倒的。
但是那個女生已經自己否認了,她們也不好再追根究底下去。
再加上高落秋背後的高家,她們這種身份的人也開罪不起。
算了,自求多福吧。
社會上的人,都說學校就是象牙塔,就是純潔無瑕的。
可是實際上呢,學校的這個象牙塔,就是一個小社會。
社會上的一切,都可以映射在這一座小小的象牙塔之中。
冷若寧給林喬發了消息:「怎麼樣?」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林喬才回複了一句:「我沒事。」
又過了幾秒鐘,一條消息又發了過來。
「謝謝。」
宿管阿姨忽然來到407查寢,絕對不是偶然的。
隻能是冷若寧和趙菲菲的幫忙。
這一點,林喬很感激。
這一夜,冷若寧和趙菲菲都沒有睡好。
等到第二天上午,冷若寧給陸司白發了一個消息,讓他在下課之後,找個借口把林喬留下到辦公室裡去。
林喬聽到陸司白叫她,還有點詫異,卻還是答應了一聲。
一旁的冷夢詩輕聲細語的問:“林喬,陸教授找你有什麼事啊。”
林喬把課本收進背包裡,低著頭說:“不知道。”
冷夢詩臉上頓時就有點不太好看了。
一旁的高落秋向前走了一步,“看來是沒有把你教訓夠啊。”
林喬抬起頭來,迎視向高落秋,“我的確是不知道,你想要知道,要不跟我一起去吧,問問陸教授。”
高落秋臉上的不滿更加溢於言表。
冷夢詩握住了高落秋的手臂。
“沒什麼,你去吧,落秋就是積極向上。”
林喬沒說什麼,拿著包轉身就走了。
高落秋咬著牙:“我看她是有了反骨了。”
冷夢詩說:“她反不了,她的外婆還在我們手裡,她不要自己的命了,那她外婆呢。”她看了高落秋一樣,“你才剛被你家裡放出來,最近一段時間就靜心養氣,不要出頭了。”
高落秋盯著走廊上離開的林喬。
林喬明明還是一樣的長相,黑眼鏡框,村姑的打扮,可是卻不知道哪裡不一樣了。
昨天晚上高落秋帶人去林喬的宿舍去教訓林喬的時候,林喬也是低著頭一聲不響,也不求饒。
也還好沒有動很重的手,否則就一定會被宿管阿姨給發現了。
不過
宿管阿姨昨晚為什麼會想到要突擊查寢的。
難道是出了內鬼了?
另一邊,教授辦公室。
陸司白給林喬倒了一杯水,讓她先在沙發上坐下來。
“是冷若寧打電話給我,讓我幫忙把你叫過來的。”
林喬有點拘謹的點了點頭,“謝謝。”
陸司白走到電腦前麵,打開電腦開始辦公。
大約過了有十分鐘,冷若寧才敲門進來。
“陸教授。”
“請進。”
陸司白打了個響指,“以後你來我的辦公室,就不用這麼客套了。”
冷若寧嘻嘻的笑著進來,“師兄。”
她湊過來看了一眼陸司白的電腦屏幕,正是這次的月考成績單。
“這次我考得怎麼樣。”
“一般。”陸司白斜睨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是孟老的徒弟,這個成績還算是差強人意,但是你現在是孟老的學生,這個成績就是砸師父的招牌。”
冷若寧趕忙問:“師父不知道吧。”
“暫時不知道。”
“那就好。”冷若寧撫了撫%e8%83%b8口,“等他老人家知道了,我就期中期末考了,肯定能成績有一個大飛躍。”
陸司白手指扣了扣桌麵,“林喬我幫你叫過來了。”
冷若寧看著陸司白,“那麻煩陸教授先移步一下。”
陸司白:。”...。”
這是明擺著要趕他走?
第428章 自求多福
冷若寧笑著,“師兄,給點麵子唄,我找林同學有點秘密的事情要說,就給我們十分鐘就行。”
陸司白從抽屜裡麵拿出來一把鑰匙,“前麵那個休息間。”
冷若寧笑著拿起鑰匙來,“走咯,林喬。”
她讓林喬先進去,在後麵關門的時候,又給陸司白比了一個OK的手勢,“謝謝師兄啦。”
其實,她並不是不相信陸司白,讓陸司白知道也無可厚非。
就是林喬才剛剛對她和趙菲菲打開心扉,麵對陸司白的時候,會顯得不自在。
她把門關上,走過來問林喬:“昨天晚上高落秋是不是又帶人去打你了。”
林喬眼睛旁邊的一處淤青很明顯,她搖了搖頭,“沒事,我能忍受。”
這句話,包含了多少的心酸在其中。
在曾經走過的時光裡,林喬又到底忍受了多少。
冷若寧收回思緒,“菲菲說昨晚你去找她是說起來你外婆的事,是什麼事。”
林喬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落寞。
“我外婆。”
林喬的外婆有尿毒症,需要換腎。⊿思⊿兔⊿網⊿
每況愈下,林喬已經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
她是從鄉下走出來的孩子,父%e4%ba%b2是曾經在鄉下插隊的女知青,和她的母%e4%ba%b2情投意合,生下了林喬。
隻是,等到了回大城市的日子,她的父%e4%ba%b2卻將這母子兩人給拋棄了。
走的時候,什麼消息都沒有留下過。
就這樣杳無音訊。
林喬的母%e4%ba%b2原本還經常去村口去等,甚至有兩次去省城去打聽,林喬再次見到母%e4%ba%b2的時候,已經是五歲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是一輛警車駛入了村口,亮著燈,鳴著警笛,停在了她家的房子門口。
這一次見到母%e4%ba%b2,竟然是擔架上,被白布蒙著的人。
外婆泣不成聲。
最悲苦的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隻是,林喬跪在墳頭,卻沒有一點眼淚。
在她的記憶裡,不管是父%e4%ba%b2還是母%e4%ba%b2,都不如外婆對她好,她是外婆一手拉扯大的。
而且,在村子裡,在那麼多人家都讓小孩子輟學在家乾活賺錢的時候,外婆卻說:“好好讀書,讀書才能有出息,才能走出去。”
外婆一直把林喬供上了高中,然後是村子裡唯一一個走出來的大學生。
並且,就在那一年,林喬是高考理科狀元。
外婆在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去廟裡上了三炷香,出來拍著林喬的肩膀,“真爭氣。”
林喬上了大學,可是外婆卻病倒了。
尿毒症,透析,各種住院治療費,而最終成了壓倒林喬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需要換腎。
腎源需要等,需要匹配,而且需要錢。
林喬一個窮苦學生,從哪裡能得到錢?
當她拿著大一月考全年級第一的成績單想要來給外婆報喜的時候,卻被醫生告知要隔絕探視,如果再不交治療費的話,醫院也實在是無能為力,隻能讓外婆轉院了。
林喬憤恨之下,撕掉了手中的成績單。
學習成績第一有什麼用?
學醫又有什麼用!
到頭來,她連最疼愛的外婆都救不了!
她到外麵去打工,去飯店裡去兼職,去診所裡麵當幫工,可是都太過艱難,麵對需要手術治療的那麼一大筆錢,她手裡的積蓄,才是一點一點的積攢起來,甚至連零頭都不夠。
而就在這個時候,冷夢詩找到了她。
冷夢詩提出,可以幫她的外婆付治療費,更甚至是可以積極地去幫外婆尋找腎源,但是有一個交換的對等條件,就是要林喬幫她替考,幫她成為學神,要保證每一次的考試成績都是全年級第一。
林喬第一次感覺到了,原來成績第一,真的是可以換成金錢的。
隻是她那個時候卻不知道,這樣的交換,並不等價。
“我沒有一點猶豫,我同意了。”林喬說到這兒,慘淡的笑了笑,“當時我隻想要能救下來我外婆,彆的什麼事情我都能做。”
冷若寧聽完林喬的故事,久久的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窮苦的人。
當她以為,她自己曾經的生活就是窮途末路的時候,想想那些還掙紮在溫飽的第一線的人們,再想想哭暈在醫院裡的人們
她的這些挫折,又算什麼。
冷若寧閉了閉眼睛,抬手,揩去了眼角的一滴晶瑩的淚。
“那是因為什麼,讓你對冷夢詩不那麼相信了。”
林喬眨了眨眼睛,“你怎麼知道。”
“如果不是冷夢詩完全符合你的心意,你也不會對她們的小團體若即若離了,需要用你外婆綁縛你的同時,還要靠校園暴力。”冷若寧說。
林喬低了低頭。
她的雙手捧著一個透明的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