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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瓦片隻是保暖隔熱的,下麵是封死的,不會砸進家裡。

外頭的天黑的好像要沉了下來,周圍林子裡的樹被狂風吹得向一邊傾斜,讓周圍被遮擋的天空露了出來,滿目的烏雲裡夾雜著閃電,籠罩了整個梅山。

趙葉青突然想起馬上要臨盆的兔子,昨天看已經有奶水溢出來了,估計今天就要生了,起身就往外跑,被穆奚一把扯回來。

“活夠了啊?”

趙葉青有點著急,“我頂著盆去,忘記後院的兔子了。”

穆奚拿起兩個盆舉在頭頂衝出去,留下句,“你待著彆動。”

兔子的棚子是竹條釘的,肯定扛不住拳頭大的冰雹。

穆奚一手在頭上頂著盆,一手抱著另一個盆,裡麵是兩隻嚇得瑟瑟發抖的兔子還有一隻被砸的頭破血流的兔子遺體。

“你那豆腐渣工程的兔架子倒了,母兔子沒事,這隻公兔子在籠子底下被砸死了。”

趙葉青看盆裡的兔子也沒往外蹦,估計是被嚇到了,找了一個紙箱把兩隻放進去,又放了幾片原本打算煮麵的菜葉子。

糊糊和雪餅在門口喵嗚喵嗚的直叫喚,對外麵電閃雷鳴的暴雨顯得很興奮。

趙葉青怕它們過於興奮跑出去,把兩隻叫到麵前來。

“這冰雹得下多久啊?”

穆奚把收進來的衣服折疊好,順手扔了一件薄外套給趙葉青,看著陰沉的天色,“不好說。”

-

冰雹從上午下到了傍晚,雨卻沒停。

趙葉青怕雨裡麵還回夾著冰雹,沒讓穆奚再出去。

她從剛開始的心驚膽戰到現在慢慢平靜,看著旁邊擺弄著收音機的穆奚,問道,“城裡也沒有信號嗎?”

“大多地方都沒有了,到處都地裂,有些地方甚至是從城市中間往外延伸的,幾乎整個城市都陷進去了。”

“電呢?也沒了嗎?”

穆奚放下收音機坐回椅子上,“嗯,很多流域被截斷了,現在各大城市的人幾乎都集中在救援點。”

“那你呢,是怎麼回來的?”

第37章 破冰

穆奚懶懶散散的靠在椅背上,望向外頭的目光發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趙葉青也沒催著回答,她不知道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把一個人的性格變成這樣。

她故作輕鬆的擺擺手,“哎呀,不想說就不說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穆奚感覺到她神色裡的小心翼翼,笑笑,“其實我沒從警校畢業。”

趙葉青詫異抬眸。

穆奚仰著頭靠著,目光往下和趙葉青對視,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我大二的時候被退學了。”

“在裡麵被關了幾年。”

趙葉青心裡猛地一顫,再一下子被揪了起來,話在嘴邊,半晌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你...去警校上學,然後又被關了幾年,你乾嘛了?”

“你還記得我為什麼想當森林公安嗎?”

她點頭,“記得,那年穆爺爺被偷獵者把%e8%85%bf打傷了。”

穆奚聲音低低的,“嗯,大二暑假,我和幾個同學去保護區,正好碰上一夥人走出來,我從小就見多了那樣的人,隻一眼我就知道,他們就是偷獵的。”

說到這,他自嘲似的哼笑一聲,“我就上去了,抓住他們的手,讓他們把背包打開了來看看,他們反抗的時候,有個人掏了槍,我去搶奪槍的時候,槍支走火了,打到了旁邊的人,就被關進去了。”

趙葉青不解,語氣裡是急切的薄怒,“不是,那槍又不是你的啊。”

“槍走火打到的不是掏槍的人,是旁邊的一個人,掏槍的被判了非法持槍,被打的人重傷,可家屬堅持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因為他們包裡什麼都沒有,最後判定我過失傷人。”穆奚說的有些事不關己,說完整件事眼底的神色都沒有波動。

“可他們帶著槍啊,能是什麼正經人?”趙葉青有點無措,“那你出來後這幾年都沒回家?我什麼都不知道。”

穆奚大二那年,就是穆爺爺穆奶奶去世的一年,她因為請不到假沒有回來參加葬禮,後來就再也沒有得到過穆奚的消息,打電話也不接,她以為他是太難過了,也給時間給他靜靜,直到後來她發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屋外的風呼嘯著沒有停止,新換的防盜門窗很結實,在呼嘯中沒有受到影響,隻是能從縫隙中聽到屋外狂風的叫囂。

穆奚手指彎曲,關節在趙葉青腦門上敲了一記,打破了屋內的沉寂,“瞎尋思什麼,你哥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你還能知道?”

“那你後來呢,怎麼沒回來,去哪了?”趙葉青有些難過。

穆奚的父母去世的早,穆爺爺奶奶去世後,穆奚身邊幾乎就沒什麼%e4%ba%b2人了。

當初聯係不上人,自己也沒再想辦法打聽消息。

穆奚看小姑娘難過了,伸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我後來跟同學在H省保護區外麵的旅遊開發區弄了個民宿,過得也挺好的。”

他就是太知道趙葉青為什麼難過,她爸媽當初激情結婚,生下她之後就扔給爺奶,再也沒管過,導致她從小就對人與人之間情感保持距離,從敢不強求。

“那你連我都不聯係?”趙葉青又氣自己,又生他的氣。

穆奚見她惱了,難得有些急切的解釋,“就是因為是你才不想聯係,我還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我的事情,本來想著今年的發展好一些了,回來就跟你聯係,這不前段時間在縣城裡還看到你了,隻是那時候在和官方接洽兩邊保護區合作通票的事情,就沒跟你打招呼。”

趙葉青紅了眼,她這氣發的好沒道理,她明知道她的氣多來自於自己的內疚,但是還是把氣發在他身上了。

穆奚已經沒有坐在椅子上了,從她急了開始,他就變成蹲在她的麵前,耐心的和她解釋,就像小時候她生氣時一樣。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情感缺失的,對於感情,心理是有障礙的,總是做不到妥善處理。

趙葉青低著頭,嗓子嗡嗡的,“對不起啊哥。”

穆奚聽她叫了聲哥,又在她腦袋上搓了一把,往後一步坐回椅子上,勾%e5%94%87笑的有些欠,“那你補償我啊。”

趙葉青沒生氣反而笑了,語氣裡是難得的輕鬆,“行啊,給你做拔絲地瓜,白參菇炒蛋,酸炒小魚。”

“不吃小魚了。”他側著身子,拎起那隻被不幸被砸中的兔子,“吃它吧,鮮椒兔丁。”

-

暴風雨沒停,下了整整一晚。

趙葉青沒讓穆奚出去摘辣椒,鮮椒兔丁計劃推遲到了第二天。

兩人聊過之後,像是打破了中間兩人缺席對方生活那幾年的隔閡,回到了小時候的氛圍。

兩人沒心思煮飯,嘴裡是聊不完的話,簡單的煮了兩碗掛麵當做晚餐後,頂著雨到露台把幾塊太陽能板收了進來,趙葉青建議今晚在客廳看電影。

她確實是有點害怕的,外麵像是天要塌了一樣,她不知道這樣的暴雨會不會導致再一次地裂或是泥石流山體滑坡。

一個人麵對困境的時候可能是堅強的,但是多一個人的時候,反而會變得脆弱一些。

穆奚沒意見,低頭在她的平板裡挑選電影,“你哪一部看過了?”

趙葉青在零食裡挑選,“除了那部動畫大電影,彆的都沒看。”

穆奚聞言點點頭,“挺好的,這麼多年了除了身高彆的都沒變化。”

這是在嘲諷她隻長個子沒長腦。

趙葉青反駁,“膚淺不膚淺,賀歲檔的動畫電影很好看的好不好,每一部都是又有笑點又有淚點的,不比那些亂七八糟靠錢堆砌的電影差。”

她拿了兩包薯片,看電影還是適合吃香香脆脆的膨化食品。

最後選擇的是另一部動畫電影。

趙葉青強烈的安利,想讓穆奚感受一下現在的動畫電影做的真的一點不差。

倆人並排坐在長椅上,平板放在麵前的桌子上播放。!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電影講的是兩頭熊在森林裡的故事。

穆奚看到一半,點頭道,“的確十分應景,你看這個弟弟,和你如出一轍。”

“單純,善良,可愛,還力氣很大,謝謝誇獎。”

糊糊和雪餅排排坐在倆人中間,看的津津有味。

電影三分之二的時候就是淚點到了,趙葉青睜大了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滾下來,不想當著穆奚的麵擦眼淚。

麵前伸過來一隻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中間夾著一張紙。

穆奚的聲音有點無奈,“明知道會哭,還看?”

第38章 雨後

好在電影結尾的溫馨和笑點平複了趙葉青的情緒。

這就是動畫電影的魅力,它的淚點是溫馨的,好笑也不建立在悲劇之上,趙葉青不喜歡喜劇的內核是悲劇說法,像是平白給快樂打上現實的枷鎖來拉高層次。

糊糊看到反派出現的時候顯得有些激動,身子都拱了起來,被穆奚拎著到懷裡撫平了炸毛。

雪餅奶聲奶氣的衝趙葉青叫,她紅著眼睛把雪餅摟在懷裡,眼淚全擦在它的身上。

最後趙葉青還是沒能熬過生物鐘的威力,在淩晨三點的時候扛不住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在長椅上躺著,身上蓋著那件薄外套。

木頭長椅有點硬,她睡的身體僵硬,起來扭扭脖子打開門。

外頭的雨已經停了,山林間又灑滿了早晨的陽光,能聞到青草和雨後山裡特有的腐木的氣息。

空氣的濕度很高,手臂揮舞幾下好像都能感受到皮膚上有微微的潮氣。

院子裡在狂風暴雨後吹進了一地的樹葉殘枝,已經被整齊的清掃堆積在角落。

跟著一起在角落的還有一地的碎瓦片。

趙葉青為多災多難的瓦片輕輕歎息了一聲。

回樓上洗漱,發現二樓的露台也已經被打掃乾淨,她刷著牙開始在露台上巡視,穆奚正在大菜園裡支起被吹倒的大棚。

她快速回到浴室洗漱完畢,換了鞋和衣服跑到穆奚旁邊幫忙。

“我大棚怎麼樣了,損毀嚴重嗎?”

“就你這小棚子還叫大棚呢?”穆奚把折斷的竹條掰下來,“不算嚴重,上麵蓋了木板沒被冰雹砸穿,隻有風是弄不破塑料膜的。”

“怎麼不是大棚了?”趙葉青反駁,拍了拍棚布,“你要對你的衣食父母給予起碼的尊重。”

也幸好他們這裡是在樹林子中間,風刮過來都被四周的樹木擋掉了大半,不然就昨晚的風量,就算吹不破,估計也要被吹飛了。

大棚斷掉的竹條需要重新釘上,倒是不算什麼大問題,就是好幾株辣椒和番茄開的花都被吹落了,還有些沒長大的果子也掉在地上,可把趙葉青心疼壞了。

她捧著最大的一個番茄,都已經長得有掌心大小了,還沒轉紅,果型圓圓的特彆飽滿,也沒有臍腐,一看就是一顆好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