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小時候他也說過要陪著自己坐飛機的。

下飛機謝今朝打過來電話，問她到了沒有，謝星闌一邊和他講話一邊將圍巾解下來，“這裡很暖和，我穿的太厚了。”忽然想起什麼她又補充上一句：“等馮紀回來了冬天我們可以一起來這邊玩。”

電話那頭笑了笑，答了聲好。

謝星闌將外套圍巾都拿在手裡，在地圖上搜索那個酒店。

鄭銘已經將房間號發給她，開門是徐來有一瞬間的驚訝，謝星闌抱住她：“小姨。”

“你怎麼來了？”徐來驚訝，然後將她領進去房間，“又是你姨父告訴你的吧，都說了是小毛病了。”

徐來想想，“他倒是會做人，自己不來把你給推來了。”

“什麼呀，明明是我自己想小姨了才來的。”謝星闌抱住徐來了好一會兒。

徐來有些發燒，看著她躺下謝星闌去外麵買了一些藥，然後在附近轉了轉。越轉她覺得自己越喜歡這個地方。她太怕冷了，而南城四季如春。

第二天徐來去參加座談會，那裡不允許無關人員入場，謝星闌就坐上選了一個環繞城市的線路，每到一個新地方她都喜歡這樣做，覺得這是了解一個城市最直接的辦法。

外麵的風景一閃而過，風貼著陽光吹過窗口，混著著水果的香氣，繞著公交車上的人柔和的打轉兒。一切舒服的讓人想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司機拍拍自己，指著站牌告訴自己終點站到了。

真奇怪，這麼暖和的時節而夢裡夢見的卻是那場大雪，她有看見那雙眼睛看著自己，一直和自己說對不起。正想過去問問他時一起戛然而止。

謝星闌有些不好意思，向著司機點點頭下車。

從站台下車對麵就是一家麵館，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謝星闌看著對麵來來往往的車輛，然後與餐館裡的人對視。

刹那間，一切都慢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都成了幻影，她能看見的隻有那雙眼睛。

又一輛車的乘客下來，晃神間一切又都快起來，從自己身邊經過的車輛帶起來一陣陣風，連帶著將那雙眼睛也吹散了。

她撥開人群就要去過馬路，旁邊車輛擦肩而過被身邊一個阿婆拉住，江南的阿婆都是吳儂軟語，雖然聽不懂當地的方言，可是她知道是阿婆拉住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謝星闌急得淚都要出來，一直不住的向阿婆道謝。見她著急，阿婆選了最近的路帶她去了對麵，看見老板還說了句：“阿強你間嘢食，姑娘仔唔睇馬路都要過嚟。”

那個叫‘阿康’的笑了笑，從收銀台上過來笑著和阿婆打招呼：“阿婆常嚟食喎。”

管不上兩人的對話，謝星闌進去麵館，老板見狀問她：“吃點什麼？”

第49章 好看

仿佛沒聽見那般，她還是一直往後廚張望。

“姑娘？”阿強拿著本子站在她身邊又叫了聲。

“老板，我能不能去你家後廚看看？”

阿強愣怔，這姑娘生的漂亮，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此刻含著水霧焦急看著自己。

他笑了笑，“好啊。”

沒等他引路，謝星闌就到了與後廚連接的拐角門，準備掀開簾子時又將簾子放下，站在原地等他過來。

阿強走過去，將簾子掀開兩人進去，這邊人身量都不太高，謝星闌能平視他的後腦勺。可是卻莫名的有一種力量感。

“看吧。”阿強讓開些身子，後麵的一切被一覽無餘，左邊的一排水龍頭，再往中間的鋁製大盆裡放著綠油油的青菜，凳子上說明人剛剛離開不久，再往右邊是樓梯，通往二樓。

“這剛剛有人嗎？”謝星闌指著那個凳子。

“是我女兒，叫她洗菜這丫頭又瘋哪去了。”說完他朝著樓上喊：“阿青，阿青。”

謝星闌仰著頭網上看，樓上忽地伸出來一個頭，“做咩也。”看到旁邊跟著的謝星闌眼睛亮了亮，“靚女姐姐。”

“快下來洗菜。”阿強又轉過頭笑著看她，“姑娘，你看這—”

“抱歉。”謝星闌鞠了一躬往外走，阿強緊隨其後。

“姑娘。”快出去時阿強叫住她，“既然來了吃完麵再走吧。”

猶豫片刻，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一會兒桌子上端上來一碗青菜麵，她抬頭道謝，阿強將盤子收起置於胯下一側，“沒問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了個店裡年輕小姑娘常點的。”

這個店鋪很小，卻莫名讓人覺得安心。鼻子越吃越酸，她從桌子上抽出紙巾擤了下繼續吃。

阿強坐在收銀台裡，目光被遮住大半，他自顧自地放起了收音機，吳儂軟語地聲音咿呀咿呀地響起，“他年得傍蟾宮客不在梅邊在柳邊。這畫像原來是女子們的思春圖，”

“你看那這美人挪動身兒，搖著扇兒啊呀一雙勾魂的眼睛隻管顧盼著小生。啊呀呀 美人呀美人，你何必隻管看著我，何不走出畫來叫我一聲夢梅，也可了卻我癡心一片哪。”

……

話聲漸漸掩蓋了那細微地哭聲，身邊地簾子又被挑起，阿強眯著眼睛看著露出來的頭，看著父%e4%ba%b2，阿青吐了吐%e8%88%8c頭合上簾子，簾子左右隨著穿堂風搖擺著，像是也在跟著戲曲調上一樣。

一曲終了，剛剛地座位上已經沒有人，隻是那碗麵乾乾淨淨。

他往門外街道兩邊看，這才又重新回了收銀台，“出來吧。”

一會兒沒看到人，他掀開簾子張望著，看見重新坐下的人，背對著自己眼睛看著牆外。

阿強慢步過去，“你小子，姑娘都到門口了為什麼不見？”

孟息舟沒說話，還是定定的看著天空中盤旋的鳥兒，一隻像是有靈性似的落在牆角上，朝著這邊張望著梳理羽毛。

手上的青菜落下的水滴，滴答，滴答，滴落進水盆裡發出清脆的聲音。

阿強沒有多問，歎了口氣，繼續將收音機打開向店裡走去。

回去時已經是黑夜，推開門地上又是狼藉一片。孟息舟將包放下，拿起身邊的掃帚開始清掃，窗戶那邊輪椅上的人聽到動靜看過來，看見他冷笑了聲。

輪子碾過地上的玻璃碎片，劃過地板。緊接著是嘭的一聲關門聲。窗簾被揚起來左右搖蕩。

將玻璃碎片清掃結束孟息舟坐下，從包裡拿出一支煙，然後又將窗戶打開。升騰起的煙霧間又出現了那雙眼，他想去抓，可是已經再也沒有了那種勇氣和資本。

*

第二天淩晨孟息舟早早的起床，背了一個背包準備去店裡。

薄霧冥冥，整個人攏進去像是薄紗，人罩在其中忽隱忽現，路上大多數是出來鍛煉的阿婆阿公，麵帶著笑容一邊伸展著一邊話家常。

店門外好像有個人蜷縮在那兒，他走過去，這裡市場會有流浪漢乞討，阿強好心，每次見到了總會送出來些東西，久而久之附近的那些流浪漢都知道了這個麵館。

從背包裡掏出鑰匙準備去開卷閘門，聽見聲音他的指尖頓住。

那種聲音在夢裡出現了無數次，開心的，不開心的，裹挾著自己那些或生或死，遙不可及的欲念，她叫他：“孟息舟。”

再也無法視而不見，他轉頭過來看她。

謝星闌抓住他的衣角就再也不肯鬆開。看著他將手裡的鑰匙重新放回去，雙手插在口袋裡看她問：“吃飯了麼？”

她搖搖頭，他往前走，自己就跟著。

兩個人一前一後牽著衣角的姿勢在旁人看起來有些怪異，兩人進了一家飯店，裡麵的服務員引著他們進去。

剛坐下一會兒孟息舟就要起身，她跟著站起來。

“去衛生間。”她的手這才慢慢鬆開。

等到出來時她還是站在那兒，看到自己過來才坐下。

感覺他對這裡很熟悉一樣，在紙上勾選了幾個讓服務員去接。♀思♀兔♀網♀

一會兒一籠籠的食物上來，孟息舟將這些籠蓋拿下悉數展開，對她說：“吃吧。”

周圍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人們的談話間夾雜著碗碟碰撞的聲音。她夾起來麵前的一個蝦餃，嘗了嘗感覺意外的鮮美，於是又夾了一個。

一籠蝦餃空了之後，孟息舟將自己這邊的一籠轉了過去。

謝星闌偷偷看他，頭發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柔順發亮，堪堪到眉宇。高挺的鼻梁下是嘴微抿。上麵的一間淺色格子衫裡是一件白短袖，或許是礙事格子衫給卷起來襯%e8%84%b1起小臂的精瘦。一隻拿筷子的手上有幾道傷口，另一隻正劃動著手機。

察覺到這邊的視線他收起手機，“吃飽了？”

看著她點點頭，孟息舟加快速度做了最後的收尾工作。兩人往外邊走去。

外麵陽光正好，走在他的陰影裡視線被遮住大半。

街上的車輛川流不息，看著他扭頭謝星闌開口：“我—”

“這裡有趟線路可以環城，要不要去轉轉？”

自己接下來的話再也無法開口，她點了點頭，兩人上了一輛公交車。看見兩人上來司機對著孟息舟說了句什麼，謝星闌看見他淺笑了下，然後坐到自己身邊。

還是那趟線路，隻是感覺完全不同，心裡撲通撲通的像是要跳出來，路邊的花香和水果香混著成甜膩膩的味道，環繞著兩人周圍。

“很熱？”看著她臉紅了半天，孟息舟問。

她搖搖頭，隻是扶著前麵的把手抓緊了些。

後麵的就不太清楚了，昨晚上送完小姨，今天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她困得不行。直到列車到達終點孟息舟將她叫醒。

兩人下車，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全程都沒有怎麼說話，看著她走得慢了就等等，人多了就讓她走自己內側。順著這條山路，時空仿佛也能無限的綿延下去。

半山腰時人少了一半，她正想著事情根本沒有意識到前麵的人突然停下來，還要往前去時被讓他拉住。

“不去了。”

謝星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理解他的意思。

“我們不上去了，下去吃飯。”

沒有異議，這裡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他去哪裡自己就去哪裡。

下山後人又漸漸的多了起來，孟息舟熟門熟路的找到一家館子坐下，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米線上來。

謝星闌不太有胃口，可是看著他在吃自己還是挑了一些到小碗裡。這個路邊攤生意好像很好，一直有人站著等座位。

謝星闌看他，即使餓了他吃起東西來還是慢條斯理，碗筷碰撞間也儘量不發出聲音，和和旁邊那些大快朵頤的豪爽性子很不一樣。

一碗見底，他靠在凳子上，雖還是神情疏離但整個人明顯放鬆了不少。

旁邊店主過來看對著孟息舟說了句什麼，他笑了笑。燈光下映襯得那種笑意柔和，給周身鍍了吃層暖意。

“還吃嗎？”他問。

謝星闌搖搖頭，

“不要浪費。”說話間他將她那一份就著桌子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