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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一片月 君芍 4397 字 2個月前

有顆黑痣,是也不是?”

“是呀。”

“那就是我表弟,錯不了。”

“我隻知小姐有表哥表妹,不知小姐還有表弟。”

“他叫羅虎,和阿婋是龍鳳胎。一個娘胎裡爬出來,天差地彆,阿婋有多出色,他就有多無能,每日吃喝嫖賭為事,白瞎我舅舅給他起的名字了。”

解小菲幽幽怨怨,“羅公子是小姐表弟,小姐還替我出頭嗎?”

李纖凝嫣然一笑,“走吧,我有陣子沒見我這位表弟了,去會會他。”

事情鬨大,羅虎暴跳如雷,花露為了平息事態,不得已出來陪客。手上彈著琵琶,心裡想的全是花花,淚眼婆娑,彈出來的琵琶不成調子。難聽至極。

羅虎幾個公子哥不滿意,認為她故意掃興。蓄意捉弄她,也不知哪個紈絝出的餿主意,迫她%e8%84%b1衣服,在她身上作畫。公孫大娘今日不在坊裡,其他花娘們阻攔不住,眼睜睜看著花露受辱。

眼見一副春畫在花露背上落成,其他公子哥圍攏過來,搖頭砸嘴地觀摩,不約而同地稱讚羅虎畫技了得。羅虎眉飛色舞,哪裡去管泣涕如雨的花露。

其他花娘冷眼旁觀,臉色均不太好。

“確實畫的不錯,羅虎,有點本事嘛,也不是一無是處。”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前半句還好,後半句有點不像話,引來諸人側目。

其中一個跟著羅虎混吃混喝的狗%e8%85%bf子上前罵道:“哪來的賤婢,膽敢譏諷羅大公子,也不掂掂自己斤兩,羅大公子一句話就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平素最會在羅虎麵前討巧賣乖,羅虎也素喜他這份機靈。自以為說了這番話,必能討得羅虎歡心。哪知話音未落,頰上驟然吃了一記。

打他的不是彆人,正是羅虎,“沒眼色的東西,這是我表姐。”

前一秒怒容滿麵,後一秒麵對李纖凝,極儘討好之能事,“表姐,這畜生有眼不識金鑲玉,表姐千萬彆跟他一般見識。表姐今個兒怎麼有雅致來幽蘭坊?讓表弟伺候您。”

花露捂著%e8%83%b8`前的衣裳偎到李纖凝身邊。她上半身被%e8%84%b1光了,僅%e8%83%b8`前捂了一件小衣。

啞聲喚了一句“阿凝。”

羅虎聽見麵色變了變,“表姐認識露露?敢情表姐也是這裡的常客?”

李纖凝沒理會她,幫花露整理好衣衫。

解小菲惡狠狠地瞪著他說,“花娘子是我們小姐的朋友。”又指著自己,“我是我們家小姐心腹!%e4%ba%b2信!得力下屬!”

意思是你攤上大事了。

羅虎額上的汗止不住的流,確實意識到自己攤上大事了,苦著臉解釋,“表姐你看,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原來都是自已人,今天我做東,請表姐和這位小兄弟吃酒。”

“掌嘴。”

“什麼?”羅虎不敢相信。

“我們小姐叫你掌嘴。”解小菲大聲重複李纖凝的命令。

羅虎左看看右看看,“在這裡?表姐,咱彆開玩笑,我可是你嫡%e4%ba%b2表弟。有陣子沒去請安了,姑母姑父還好吧?”

“要我%e4%ba%b2自動手?”

羅虎皮笑肉不笑,“怎敢勞動表姐,我臉皮厚,再傷了表姐的玉手,我的罪過就大了。”等了一會兒,李纖凝未有片語遞出,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來手,摑了自己一個脆巴掌。

其他公子麵麵相覷,不信羅虎真的抽自己嘴巴子了。

李纖凝坐下來幫花露清理背上的春畫,素巾沾水,一點點暈染開,嘴上道:“聲音太小,聽不見。”

羅虎隻得加重力道。

他的狐朋狗友們目瞪口呆,不明白一個表姐而已,怎叫他畏懼至此。他們不知,羅虎平生最怕兩個人,一個是他兄長羅睺另一個即是表姐李纖凝。

他打小就怕他們,懼意深入骨髓,他們的話,他半個字不敢駁。想他表姐幼時來他家住的那兩年,當真是他的童年噩夢,至今不願回首。

公子哥兒們瞧的膽戰心驚,花娘們一個個喜形於色,沒笑出聲來。

李纖凝道:“誰來彈琵琶助興?”

“我來。”

人群中走出一個風流窈窕的小娘子,抱起琵琶,低眉信手續續彈。

李纖凝足足清理了一盞茶,羅虎也打了自己一盞茶的巴掌。

李纖凝打眼一看,兩側臉頰皆高高紅腫,漫聲道:“行了。”

羅虎垂下雙臂,他不光臉上疼,手臂也酸了。

“你叫人打了我的人,這些巴掌權當給他出氣了。你淩辱花露,這事又該如何處理?”

“大不了賠她一筆銀子。”羅虎語帶怨氣,大約覺得在表姐心裡他連個下人也不如。

“不好。”李纖凝搖頭,“我看不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指使花娘們,“扒了他衣服。”

花娘們起先不敢動,得了李纖凝擔保這才紛紛行動,七八個人一起三下五除二把羅虎扒了個精光。平時見慣了,也不害臊,見李纖凝舉起筆,接過來爭搶著在羅虎身上作畫,笑作一團。

花露沒有這個興致,她一心記掛著花花。

回到房間,看到花花依舊在她為它準備的竹籃裡殘喘,眼淚落下來。李纖凝看一眼,“活不成了,要我送它一程麼,叫它少遭些罪。”

“它會痛嗎?”

“不會,很快。”李纖凝說,“你轉過身去,捂住耳朵。”

花露依言轉身捂耳。

李纖凝拿起花花尚還溫軟的身子,握住兔首,哢嚓一扭,花花立時斷了氣。

花露帶著花鋤,去後院刨了個坑,又采了許多花瓣,細意鋪在坑底。解小菲十分能體諒她的心情,和她一起鋪花瓣。手指碰觸,花露不覺怎樣,解小菲先不好意思起來,默默收回手。

見她鋪好花瓣,解小菲捧過花花放進去。花露看到花花的屍體,眼淚撲簌簌。解小菲不願見她傷心,花籃裡捧出兩捧花瓣蓋在花花身上,隨即覆土。

花露淚流不止。解小菲遞上一條手帕,“花娘子莫哭傷了身子。”

“謝謝。”花露接過手帕,不經意間兩人的手又碰著了。接觸之下,花露的手滑膩異常,柔若無骨。

解小菲心神一蕩。抬手撓撓頭,“不……不客氣。”

李纖凝陪了花露一會兒,臨近宵禁時分,公孫大娘回坊,她方和解小菲告辭出來。下樓時,遇上仇璋同幾位貴公子在花娘的簇擁下上樓。

李纖凝起先還沒注意,以為隻是尋常的嫖客,解小菲吼了一嗓子,“那不是仇縣丞麼?”

李纖凝目光掃過去,和仇璋對上視線。

仇璋臉不紅心不跳,若無其事打李纖凝麵前走過,招呼也不打一聲。

“什麼德性,我得罪他了?”李纖凝切齒。

解小菲湊近,幽幽道:“你確實得罪他了。”告知了晌午縣丞房發生的事。

“小杞這樣說?”

解小菲說完就後悔了,怕李纖凝怪罪韓杞,心虛地替他解釋,“小杞也是在氣頭上,仇縣丞最近和韓嫣糾纏不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纖凝發出一串暢快的笑聲。

“小姐你不怪小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做得好。”

都說女人的心思難以琢磨,解小菲算是領教了。

兩人回到宣陽坊,解小菲徑直回家,李纖凝則鑽進了一座門前刻有大鯰魚的民居。

當晚,宣陽坊紅燈帳底臥鴛鴦,平康坊玉樓笙歌醉千觴。

推杯換盞之際,仇璋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溫公子身上,溫公子是京兆府溫少尹之子,仇璋最近常和他混在一起,先前他有提到母%e4%ba%b2溫夫人夜裡常發驚悸,噩夢連連,他侍母疾,不便出來。這兩天溫夫人情況好轉,他終於得便出來,邀了一乾人等,同上幽蘭坊取樂,犒勞幾日侍疾的幸苦。

言談之間,溫公子還透露出,他母%e4%ba%b2原是個虔誠的景教信徒,每逢禱告日必上大秦寺禱告,為家人祈求平安,最近一個月不大去了,也不知突發噩夢是不是和停止祈禱有關。仇璋想多問幾句,風月場所聊對方母%e4%ba%b2實在煞風景。話題叫人岔過去了。

憐香最善察言觀色,在溫公子耳邊低語數句,溫公子醉得沉了,擁著憐香回房。

其餘貴公子皆選了心儀的花娘,輪到仇璋再想點花露得知花露今晚不接客,一時躊躇無措。

同行的公子取笑,“露露人又呆,又不解風情,有什麼好,哪裡就勾住了仇兄的魂兒,次次要她伺候。也該換換口味,比方說我們鶯娘,床上功夫了得,那叫一個銷魂蝕骨。”

促狹一推,將那名叫鶯娘的女子推到仇璋懷裡。

鶯娘立刻纏上來,“大人,叫奴家服侍您。”

仇璋解開鶯娘玉臂,“不用了,我隻喜歡露露服侍,跟露露說是我,她會接待。”

對方還想再勸,同行的公子攔在中間,“還看不出來麼,咱們仇大人不愛窈窕,偏愛圓潤。”

眾人喝得半迷半醉,各擁著花娘去了。這頭花露聽說要她招待的客人是仇璋,果然沒有異議。

仇璋進了花露的香閨,照舊盤膝坐於幾前看書,花露床上獨眠。

仇璋見花花不在了,花露眼睛又紅腫著,早已猜出大概。其實他每次留宿,看書看倦了,是很喜歡抱過那隻小花兔、摸摸它喂它幾根草吃,緩解疲乏的。得知係李纖凝所贈,萬分訝異,想不到李纖凝那樣的人會送人兔子。

如今兔子不在了,他夜裡沒了把玩之物,心裡也空落落的。

昧旦時分,花露的門房響了三聲,此時花露已睡熟。仇璋開了房門,憐香閃進來。

“仇大人拿什麼謝我?”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仇璋卻知她所知為何。解下一塊碧玉扔過去。

憐香得了碧玉,說:“我打聽清楚了,溫夫人做噩夢始於上月月中,準確的說上月十五日夜裡,因是望日,溫公子記得清楚。溫夫人前一天在大秦寺過的夜,第二天回來,顏色很不好,晚飯也沒吃。此後便夜夜噩夢,驚悸難眠。”

“有關於蓮花十字的信息嗎?”

“虧我多問了幾句。”憐香自己是木蓮教徒,好奇溫夫人的是金還是銀,問了溫公子,溫公子說他對什麼十字什麼景教不大感興趣,溫夫人的蓮花十字他隻在無意當中瞥過幾眼,隻知材質非金非銀,其他一概不知。

景教教徒分四個等級,所佩戴十字材質由賤到貴,材質各不相同,其中聖蓮教徒人數過於稀少,蒙了一層神秘色彩,其所佩戴的蓮花十字不知所屬何種材質。

莫非溫夫人是聖蓮教徒?仇璋低頭思索。

五月十四日正是朱滕被殺之日,當晚他夥同好友丁酉春入寺盜聖水必然撞見了非同尋常之事,以至遭遇追殺。溫夫人當晚也在大秦寺,莫非大秦寺內所發生的非同尋常之事和她有關?

“哦,對了。”憐香突然想起來,“溫公子還提到過,溫夫人病中病愈時,大秦寺皆遣人來慰問過,兩次溫夫人都命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