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幾個好東西。”斜眼睨解小菲,“我問你,假如那韓家丫頭又回來找你,你打算怎麼辦?”
“韓嫣?她怎麼可能回來找我?”
“我是說假如,假如她回來找你,央求你,想繼續和你好,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我、我不知道……”解小菲大腦一片空白。
哪知下一秒,茱萸把手中的葵花籽全擲他身上,抄起手邊的盤子碟子砸他,“你滾!你滾!”
解黃看到主人挨打,衝著茱萸狂吠。
茱萸連它一起砸。
解小菲抱住解黃,“有話好好說,彆砸我的狗。”
茱萸不管不顧,一頓亂砸,解小菲眼看解黃給砸中了,疼的嗚嗚直叫。怒從心起,三兩步上前一把扣住茱萸腕子,吼道:“我說了,彆砸我的狗!”
男人怒容滿麵,茱萸臉上閃過懼意,眼底湧出兩行清淚,哭鬨道:“你也來欺辱我,我不活了。”
人朝門柱撞去。
解小菲瞬間慌了,抱住她,“你這是做什麼,我、我哪裡欺辱你了?”
“你把我手腕都抓疼了,不是欺辱我是什麼?”
解小菲趕緊撒手,“對不起,我隻是不想讓你打解黃,你今天好不講道理,像變了一個人……”
“我哪有變,分明是你變了心。也對,我隻是個人老珠黃的寡婦,誰會真心喜歡我。嫌我晦氣還來不及。你走吧,去找那姓韓的丫頭。”
解小菲漸漸回過味來,原來她這樣鬨是因為太過在乎他,害怕他走,當下賭咒發誓絕不離開她,又絞儘腦汁想了許多詞兒誇她美貌。
茱萸分外受用,也不尋死覓活了。去後廚抱出一壇阿婆清,幾碟下酒菜,拉著解小菲坐下吃酒。
喝至半醺,媚眼微挑,問解小菲:“薪俸發了?”
解小菲向身上一摸,掏出一隻荷包,“全在這裡了。”
茱萸迫不及待搶過荷包,打開看了一眼,麵露喜色,覷解小菲神色,“那我幫你收起來了?”
茱萸之前同解小菲說男人花錢大手大腳,沒個算計,要解小菲把錢交給她管,解小菲想著他們遲早是要成%e4%ba%b2的,給她管也沒什麼,連自己多年積攢的私房錢也交出去了。
“嗯,你收著吧。我用再問你要。”解小菲奔波了一天,餓的前%e8%83%b8貼後背,專心致誌對付麵前的飯菜。
吃完飯,茱萸叫他順道把碗洗了,連同後廚泡在水盆裡的那一堆。
茱萸丈夫燒得一手好菜,其在世時,這裡原是一間頂紅火的食鋪,人沒後生意逐漸沒落,食鋪硬生生叫茱萸開成了酒肆。益發連道菜也沒有,一應吃食皆是外麵買來的冷盤。入不敷出,夥計也遣退了,沒人洗碗刷盤,請附近的婆子刷,解小菲來了以後,連請婆子的錢都省了。
解小菲後廚刷盤子,茱萸前堂慵坐著,擺弄她那十片鮮紅的指甲。
第二日清早解小菲應完卯直接出發去明德門外,臨行前又給解黃聞了丁酉春的貼身衣物,“記準了,就是這個味道。小姐不喜歡沒用的人,沒用的狗也不喜歡。你得叫她知道你是有本事的狗,有本事的狗才配留在衙門裡,懂了嗎?”
解黃:“汪。”
“懂了就好,咱們走。”
給狗抱上馬背,一起縱馬出城。
按照丁娘子所述地址,輾轉找到丁家%e4%ba%b2戚。%e4%ba%b2戚一家以種棉花類為生,這個時辰一家人全在地裡給棉花摘蟲,解小菲偷偷摸到其家中找了一圈,簡陋的茅屋,實在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解黃也沒嗅到丁酉春的氣味。
下到棉花田裡同對方打聽,對方見他是官家的人,已有三分畏懼,回說自打丁母離世後再沒見過丁酉春。解小菲問丁酉春可還有其他藏身之處,對方說實在想不出來。
人沒找到也屬意料之中,但對於解小菲來講終究有點懊喪。騎馬照舊由明德門返回,路過長興坊,解小菲不甘心,還想去丁家問問丁娘子是否有遺漏之處。由南坊門入坊,大街上走著,解黃突然“汪”了兩聲。
“解黃,莫叫。”
解黃反而越叫越起勁兒,從解小菲懷裡跳了下去,朝北跑了。
“解黃,解黃,你去哪啊?”解小菲看到解黃跑了,策馬追上去。
街上人流絡繹,馬兒跑不開,解小菲乾脆下馬,牽著馬在人群中穿行。這樣一來又看不見解黃了,時不時的躍上馬背,眺望它蹤跡。解黃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引發了幾起小小的騷亂。解小菲趕緊牽馬趕上去。
解小菲找到解黃時它正咬著一個蓬頭垢麵男人的衣襟,無論對方如何踢踹拉扯它就是不鬆口。直到看到解小菲過來,這才撒開口,不住地衝他叫喚。
一旦察覺男人想跑,再次咬住。瘋狂搖尾巴。
解小菲尚不解其意,“解黃,好端端的你咬人家衣裳乾嘛,快鬆口。這位兄弟實在對不住,我家狗平時不這樣。”嘴上這樣說,眼睛卻不離解黃身上的腳印,生怕他的寶貝狗被踹傷了。
男人慌忙擺手,“沒事沒事。”
低下頭,形色匆匆地去了。
解黃這頭急的直打轉,衝著解小菲吠叫。解小菲恍然大悟,追上男人,“兄弟,你莫非姓丁?”
男人神色慌張,“不,不,你認錯人了。”
“分明就是嘛。”解小菲打量對方的臉,衙門有給丁酉春畫過畫像,眼下他儘管亂糟糟,但一個人的骨相是變不了的。
男人給他們一人一狗糾纏,警惕地看了眼四周,麵露慌色,見空便鑽,隻想迅速逃離。
解小菲知他此舉必是給害怕大秦寺的人發覺,抓住他手腕,壓低聲音附耳道:“你彆怕,我是——”
話沒說完,男人掙開他,慌不擇路的逃竄。
解小菲也不急著追,喊一聲解黃,解黃得他命令,猛躥出去,輕輕鬆鬆追上男人,將其撲倒在地。也不咬,不過男人想走,它絕對不讓。
男人發了怒,隨手抓起一塊兒大石欲往解黃頭上砸去。解小菲及時趕到,一腳踢飛了他手中的石頭。
“我話沒說完,你跑什麼?我們家解黃是好狗,不傷人的,你也莫傷它。”
男人目中充滿戒備,“你是誰?”
解小菲往東一指,“萬年縣的。和要殺你的人不是一夥的,你速速和我走。遲了給他們發現就糟了。”
男人的確是丁酉春,那天他%e4%ba%b2眼看到朱滕在大理寺門前被武侯砍殺,驚破了膽魂,知道自己一露麵也是這個下場,連日來東躲西藏,家也不敢回,這日思念妻子實在思念得緊,冒險回到長興坊,隻想遠遠的望一望妻子,誰知走到中途即被解黃糾纏上。
丁酉春尚在猶豫,人已給解小菲拉到馬上。馬兒肥壯,馱兩人還不算吃力,解小菲一邊打馬一邊呼喝人群散開,恨不得脅生雙翼,立時趕回衙署。
他知道丁家附近有人盯梢,若給他們發現,勢必設法阻攔。
他不知道的是,也有人盯他的梢。
大秦寺的胡僧在丁家守了數日一無所獲,昨日看到李纖凝二人進了丁家,分出一匹人馬專門盯他們。打的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算盤。
解小菲策馬奔馳渴望快些抵達衙署,殊不知對方已在他的必經之路設下埋伏。
第88章 圓月篇(其七)較量
從長興坊到宣陽坊須經過一條十字大街,便在十字大街的街口,一條索子憑空出現,絆倒了疾行中的駿馬。
解小菲眼睜睜看著馬%e8%85%bf絆上去,無計可施。及至馬身前傾,向前跌出,他早已抱住了丁酉春的身子,雙%e8%85%bf在馬鞍上一蹬,斜掠出去,落地滾了幾滾,止住勢子,認準方向,拖起丁酉春便欲逃。
一堵人牆阻住前路。解小菲抬頭,對方生就一副高大的身軀,灼人的日頭被他頭頸遮住,隨著他的晃動,時不時透過一道刺眼的光。
解小菲抬手擋去日光,光線倏忽暗了,他看到攔路之人耳上佩戴一對鑲珍珠的金耳環,明晃晃,折射著金燦燦的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解小菲猛然憶起此人是大秦寺的胡僧咄喝,曾為義寧坊武侯蒯剛的事來過兩次衙署,意識到大事不妙,護著丁酉春遽然後退,後方亦被兩個大漢攔住去路。
解小菲進退維穀,料想在大街上,對方不敢怎樣,扯著嗓子吼,“縣衙辦公,閒雜人等,統統閃開。”
眼見對方一動不動,跟著補上一句,“膽敢阻撓,按妨礙公務論處。”
解小菲額上汗珠密集滾落。身後丁酉春念念有詞,“完了完了。”他先前靠著一腔孤勇逃出大秦寺,在外東躲西藏,吃不飽睡不好,精神早垮了,眼見被圍困,再無當初的求生意誌,隻道這條小命即將交待。
咄喝豈會被解小菲的幾句恫嚇嚇退,使眼色給兩名手下。二人立刻圍攏過來。
解小菲觀察周圍地勢,咄喝所處位置位於十字大街之東,過去就是宣陽坊,離縣衙最近。低聲囑咐丁酉春一句,“跟緊了。”
不等對方動手,當先發起攻擊。掣出腰間佩刀,望咄喝殺來。
咄喝眼見解小菲殺來,自懷中掏出一枚十字金剛杵,抓在手上。
這十字金剛杵又名伐折羅,由兩枚金剛杵垂直交叉構成,原是教中法器,稍一改動,則成兵器,四枚金剛石打造的錐頭堅硬無比,無堅不摧。
解小菲的腰刀與其撞上,劃出一串刺耳的金石之聲。
短兵相接,一觸即分。通過剛才接觸,解小菲已知自己不是對方對手。心臟咚咚亂跳。
解黃看到咄喝同自家主人動手,衝他汪汪狂吠。
解小菲看到解黃,命令他,“解黃,回衙門,找小姐去。”
解黃哪裡聽得懂他說什麼,隻知主人遇險,要守在主人身邊。
解小菲急壞了,“哎,你要是能聽懂人話就好了。”
晌午天熱,坊外不見人,僅有的幾個也遠遠躲著看熱鬨。
咄喝本就無心戀戰,指望速戰速決,驚動了縣衙和武侯鋪的人,事情就麻煩了。
攥緊金剛杵,再次攻來。解小菲揮刀迎上,哪知上次交鋒佩刀給他的金剛杵劃出了印子,這次咄喝並不用力,僅用杵輕輕在他刀背上一記,刀應聲而斷。
解小菲愣神的功夫,%e8%83%b8口早挨了一腳,人斜斜飛出去。丁酉春眼看解小菲不中用,再想逃哪裡逃得了。被咄喝的兩個手下按住。
人已到手,再無理由耽擱,三人相繼上馬。這時候宣陽坊的武侯聽到動靜衝了出來,喝道:“什麼人在此喧鬨?”
解小菲%e8%83%b8口劇痛,說不出話,指著咄喝一行快急死了。
武侯們自是認得解小菲,看到他給人打倒在地,個個義憤填膺。紛紛拔出腰刀逼近。
咄喝全然不理會,縱馬沿著十字大道西去。
武侯們兩條%e8%85%bf哪裡追得上。
眼見咄喝即將走%e8%84%b1,丁酉春性命岌岌可危,解小菲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掙紮起來,要上自己的馬。
身旁呼呼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