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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一片月 君芍 4440 字 2個月前

了分內之事,不敢要賞賜。小人還有公事在身,容小人告退。”韓杞雙手抱拳,說完按著腰刀去了。

李夫人看著他利落的背影,漫聲道:“這小衙役很有脾氣嘛。”

李含章臉色訕訕,“年輕人嘛,氣盛。”

第58章 下弦月篇(其二)宴中所遇

李纖凝第二天酒醒問素馨她有沒有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

她不勝酒力,酒醉後有胡言亂語的毛病。

素馨回她說,“沒有,您回來就睡下了。不過……”

“不過什麼?”

“送您回來的是小韓郎君,您對沒對他說不該說的話奴婢就不清楚了。”

“小韓郎君,哪個小韓郎君?”頃刻反應過來,“韓杞?”

素馨點頭。

“怎麼是他送我回來?”

“他正好遇上。”

李纖凝頗覺晦氣,交待素馨,“以後彆叫我喝酒。”

素馨嘴上答應,心道誰攔得住。

出了正月,李纖凝提出搬回衙門住,李夫人說仇家小姐二月十六的吉日,過了門,仇家還不張羅仇璋的事?她都算好了,六月初六,九月十八都是大吉大利的好日子,若嫌倉促,往後推推,冬臘兩月也有好日子,她不留在家裡準備出嫁事宜,還出去拋頭露麵做什麼?

李纖凝尋思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遲早得挨一刀,乾脆利落現在把這刀挨了,省得提心吊膽,便欲開口和李夫人說成%e4%ba%b2沒戲的事,管家婆子突然進來回事兒,李纖凝隻得住嘴。

遲了一日,錯了時機。第二天李夫人打外麵回來,對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她伺候茶水,她當頭一句便是:“你跪下,我有話問你。”

李夫人氣勢洶洶,來者不善,李纖凝心裡估摸出了七八分,乖乖跪到膝前。

顧氏最是知道李夫人疼愛李纖凝,常把寶貝閨女四個字掛在嘴邊上,見此情狀,問道:“娘,妹妹做錯了什麼事,要她跪著?”

李夫人指著李纖凝,氣得直發抖,“你問問她自己做了什麼好事,我還巴巴地把人家當女婿,等著人來提%e4%ba%b2,她可倒好,年前就和文璨鬨掰了,婚事也告吹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兒!”

李夫人紅眉赤眼,直抹淚。

顧氏大驚,“竟有這事?該不是兩人吵架拌嘴,說了幾句氣話,這也是常有的,過些日子就好了。”

“哪裡是什麼吵架拌嘴,文璨全和我說了,咱們丫頭看不上人家,硬要和他掰,%e4%ba%b2也不叫去提了,隻當沒有這回事兒。我看文璨那孩子是給她傷透了心,連‘我們仇家又不是討不著媳婦兒’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那孩子素習是個知禮的,在長輩麵前從來恭恭敬敬,幾時說過這種噎人的話,可知是沒指望了。”

李纖凝聽見仇璋把不是全推給她,一點兒沒替她擔待,心裡直叫苦。

顧氏聽見李夫人這樣說,也不知說什麼好。

李夫人一肚子氣沒處撒,戳著李纖凝腦門罵:“你爹是王爺還是那封侯拜將的侯爵,你是郡主還是侯門千金,文璨那麼好的孩子你還看不上你還想要什麼樣兒的?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己,一把年紀了還挑三揀四,再挑個三四年,人老珠黃,給人做小也沒人討你。”

顧氏聽見李夫人教訓女兒,她做嫂子的不方便看小姑子的笑話,向李夫人告辭,哪知李夫人道:“你不用回避,和我一道教訓她才是正經。你是她嫂子,也該擔起嫂子的責任,彆一味溫吞討好,該訓就得訓她。她打量家裡人縱著,愈發無法無天了。”

顧氏告退不成反被說教一頓,一時默默無言。

李夫人訓了李纖凝一天,李纖凝垂頭聽訓,並不敢反駁母%e4%ba%b2。一時李夫人罵累了,又兼顧氏及家下眾婆子勸著,方擺擺手,叫李纖凝去佛堂跪著反思。

晚上李含章李銜義回來聽說了此事,李銜義自是心疼妹妹,至於李含章,他早不對李纖凝的%e4%ba%b2事抱有任何指望,前陣子聽說和仇家的%e4%ba%b2事能成也沒喜,今天得知%e4%ba%b2事告吹也不如何悲,和李夫人說隨緣吧,咱們又不是養不起她。至於笑話,誰願意笑話誰笑話。

被李夫人狠狠剜了一眼。

李夫人不肯給李纖凝晚飯吃,李銜義打發李灰給李纖凝送飯。

李灰抱著食盒,吭哧吭哧來到佛堂,“姑姑,吃飯!”

李灰打開食盒,捧出香噴噴的飯菜。

“誰叫你送來的?”

“爹爹。”

“還是你爹爹疼我。”

又問李灰,“你吃了嗎?”

李灰說:“祖母心情不好,飯桌上大家不說話,我不敢夾菜。”

李纖凝說:“那我們一起吃。”

“嗯!”

吃著飯,李灰問李纖凝,“姑姑為什麼不要仇阿叔做姑父?姑姑不喜歡仇阿叔嗎?”

“喜歡。”

“那為什麼不嫁給他?”

“因為我有更喜歡的東西。”

“姑姑喜歡上彆的阿叔了?他比仇阿叔還好?”

“沒有彆的阿叔。”

李灰露出困惑的小表情。

李纖凝揉揉他的頭,“吃飯吧,有些事和你說不清。”

過幾日李夫人氣消,撤銷了對李纖凝的處罰,但是回衙門,沒門!從今往後都不準回了。趕緊尋門%e4%ba%b2事嫁出去是正經。

李纖凝呆在家裡閉門不出,挨到暮春時節,人間芳菲極盛之時,梁中書之女梁淳辦生辰宴,邀請了許多名門朱戶的小姐。李夫人和梁夫人交好,替李纖凝討封請帖,逼她赴宴。

李纖凝拒絕得乾脆,“我不去,我什麼年紀,她們什麼年紀,我混在一群小丫頭中間作甚?”

“你有所不知,梁夫人的侄兒在京中,現年二十七歲,一表人才。”

李纖凝立即會意,下一秒嫌棄道:“二十七歲還沒成%e4%ba%b2,這人怕不是有什麼問題。”

李夫人拿眼睛夾她,“人家儀表堂堂,滿腹經綸,沒災沒病,有什麼問題。不過是前年沒了老婆,一心想再覓個稱心如意的娘子。”

李纖凝不可思議,“娘,你要我給人做填房?”

李夫人說:“也不是非要你選他,不是還有梁家的青年才俊,你不出去結交,誰知道有你這麼個人?那些上趕子求娶你的你又不中意。”

李夫人剛剛對她緩和顏色,她豈敢不去?去了也不過是坐在角落裡嗑鬆子吃點心而已,宴上皆是一些十六七歲的小娘子,和她隔了七八歲年紀,無話可聊。

年輕的小娘子鮮嫩、活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堪比一群百靈鳥。李纖凝獨個兒坐著,便有人好奇,問她是誰。

梁小姐回:“李縣令家裡千金。”

“李纖凝?!”有人大呼小叫,頃刻又被彆的小姐掩了口。

“作死啦,這麼大聲。”

那小姐放低聲音,“我聞這位李小姐擅斷獄,經常出入衙門。故事都能寫一部書了。”

“何止經常出入,她還宿在衙門裡呢,經常和那些低賤衙役廝混,名聲很不好,一把年紀了嫁不出去。”

“她多大年紀?”

“二十四?二十五?”

眾女驚詫。

接著又有人問梁淳,“淳兒和她很熟嗎?請她來作甚?”

梁淳說:“李家夫人是母%e4%ba%b2好友,我卻不過情麵。”言下之意是李纖凝死皮賴臉自己硬要來。

李纖凝投過去一瞥。

眾女毫無顧忌,“她從來不赴宴的人,巴巴地來作甚?”

“這還用說麼,誰家女兒大了不愁嫁。”

眾女哄笑。

這邊,素馨在李纖凝肩下說:“小姐穩重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怎麼說?”

“換作三五年前,小姐聽了那些話,不上去撕她們的嘴。”

李纖凝聽罷淺笑,放下茶盞,“走罷,我們那邊逛逛。”

李纖凝起身離席,穿過怪石嶙峋的假山,來到湖邊,湖邊栽著十幾棵桃花,才吐丹霞,水影映桃花,煞是好看。

兩個小娘子在水邊嬉戲,忽有個老婦人過來說:“這水碰不得,臟。”

兩個小娘子便問,“這水清清淩淩,遊魚直視無礙,如何臟了?”

老婦人一副詭秘神色,“這湖裡淹死過人,還是去歲臘月間的事,夫人房裡的小丫頭失足墜裡了,第二天清早才給人發現,沉在湖底,兩顆眼珠子圓睜著,死也不瞑目。”

兩個小娘子一聽,臉色變了。

婦人滿足於她們的反應,添油加醋道:“那小丫頭的魂兒落在水裡了,每逢有人在水邊走抑或玩耍,便來拉她入水,和她作伴。也是這樣,人在水邊走著,腳底總打滑。”

兩個小娘子給嚇得臉色發青,急急忙忙離了此地。婦人也沿著小徑去了。

素馨聽了害怕,“小姐,咱們也趕緊離開吧。”

“怕什麼,她還敢來拉扯我不成?”正說著,腳底一滑,往下溜了有七八寸,鞋底蘸水。

素馨忙扶穩她。

“你瞧,怕什麼來什麼。”

“什麼嘛,分明是石上苔蘚濕滑。”李纖凝向水底瞭望,悚然驚呼,“素馨快看,水裡果真沉著一張臉。”

素馨哪裡敢看,尖叫著往李纖凝懷裡鑽。

李纖凝失笑,“逗你玩你也信,換成個小郎君,你還不得許給人家。”

素馨始知上當受騙,兼被調侃,耳麵通紅,“小姐真可恨!”

李纖凝沿著桃林往前走。素馨見她心情好,比之在府裡的幾個月多了笑容,心裡也跟著開心。

桃花隨風零落,蕩悠悠擦過鼻尖,暗香盈盈。李纖凝儘情呼吸,吸入清芬之氣,吐出渾濁之氣,紓解了幾分煩悶。

複行數十步,前方出現一道拱橋,橋心處坐一白衣女子。說是坐,倒不是她把椅子搬來橋上坐。女子似有%e8%85%bf疾,身下坐著輪椅。

女子容顏沉靜,觀之不甚青春,頭上梳的卻並非婦人髻。渺渺眸光投向蒼芒湖麵,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李纖凝主仆二人走上橋,驚散了女子神思,她轉頭望來,頷首為禮,李纖凝亦斂衽還禮。

原當是不相乾的人,禮過即彆,不想那女子忽然道:“是李小姐嗎?”

李纖凝停下來,“娘子識得我?”

女子香腮浮笑,“聞李小姐善斷獄。”

“娘子取笑了。”

女子慢慢轉過輪椅,正麵麵對李纖凝,“李小姐之名,妾於閨中常常聞得,神往已久,隻恨無緣結交,前日聽文君講,淳兒生辰宴,李小姐也會赴宴,欣然而來,得以偶遇,榮幸之至。”

女子口中的文君乃是梁淳之兄梁人傑的夫人,崔氏女崔文君。

女子熱情稱賞,叫李纖凝大感意外,未等應答,女子又道:“妾楊宛,希望沒有唐突到李小姐。”

姓楊,莫非是弘農楊氏,和仇璋的嫂子是一族?李纖凝未及深究,臉上浮起笑意,款款道:“楊小姐言重了,能夠結識楊小姐,亦是我的榮幸。”

正說著,有一侍女惶惶急急跑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