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會享受好處，永遠不會想著為誰付出。

秦氏垂著頭長長歎了口氣，也不知現在來之不易的安穩生活還能過多久，楊大什麼時候能放棄找她們。

王申眸光一閃，打開裝銀釵的盒子取出銀釵，%e4%ba%b2手為秦氏簪上，

“我今日出門回來的路上倒是碰上一件有趣的事。”

秦氏摸了摸發髻上的銀釵，抬眸問道，“什麼有趣的事？”

王申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道，

“城外西南方向四裡處有一個破廟，乞丐為了爭奪地盤打了起來，七八十人混戰，我瞧著熱鬨看了挺長時間。”

秦氏瞪了他一眼，語氣嗔怪，“你也不怕被誤傷，旁人碰上這種事躲都來不及，你怎麼還巴巴的湊上去？”

“閒的你？”

王申笑道，“放心，我站得遠，波及不到我，那兩幫乞丐打了半個多時辰，要不是官差趕來她們還得打，”

“官差收拾殘局的時候我湊過去看了一眼，死了不少乞丐，官差檢查傷亡的時候發現有一個還是半癱子，”

王申冷笑，“都半癱了還敢跟人搶地盤也真是不怕死！”

“不過李嬸昨日說的那個瘋乞丐好像也是個半癱，不知道會不會這麼巧。”

秦氏身子頓時一僵，眼底滿是驚愕，心中又忐忑又期待，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王申將秦氏的一切反應看在眼裡，又若無其事的透露道，

“官差還抱怨說兩幫乞丐再鬥毆的話，咱們城西的義莊就要放不下那麼多屍體了。”

“那些乞丐的屍體放在城西的義莊？”

秦氏語氣急切的問道，隨即又察覺到自己語氣有問題，怕王申懷疑連忙找補，

“我……我就是有些好奇。”

王申似是沒察覺到她的異常，點頭道，“對，就在城西義莊，過幾日要是沒有人認領，官差就要動手把他們埋了。”

第447章 確認

王申清楚，母女二人不%e4%ba%b2眼看見楊大的屍體便是不會徹底放心的，與其讓她們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不如他主動提供機會，讓母女倆%e4%ba%b2自去確認一番。

下午，二丫從繡莊回來，頭上還戴著秦氏交代她出門要戴的帷帽，

一回到家，秦氏便尋了個由頭將人叫進房裡，

關上房門便拉著二丫的手問，

“怎麼樣？你今日出門找到楊大沒有？”

二丫搖了搖頭，憂心忡忡的說，“沒有，我一早出門就徑直去長慶街找人，那附近我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他，”

“娘，他會不會離開長慶街去了彆處？找不到人我這心裡慌得厲害，生怕不小心在哪裡撞見他。”

秦氏不憂反喜，一臉興奮，“二丫，他有可能已經死了！”

“死了？娘你什麼意思？”二丫緊緊盯著秦氏問道。

“你王叔今日回來的時候在城外破廟看見乞丐搶地盤打架，打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個就是半癱乞丐，”

“楊大他不就是半癱的麼！”

二丫懷疑道，“可也不一定就是他，有可能是彆的乞丐呢？”

“娘也懷疑，那群乞丐的屍首被官差放在城西的義莊，離咱們沒有多遠，咱們尋個由頭出門%e4%ba%b2自確認一番就知道了。”

二丫連忙道，“我去就成，那種地方晦氣，娘懷著身子不方便去！萬一被不乾淨的東西衝撞了可不好。”

秦氏十分堅持，“不！我要%e4%ba%b2自去確認，死人而已，當初咱們逃難路上見得多了，有什麼好怕的？”

二丫還想勸兩句卻被秦氏打斷了，“快幫我想想出去的借口。”

二丫倒是隨時可以出門去，可她若要出門，王申必定會不放心的陪著，有他在，她還怎麼去義莊找人。

母女二人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院子裡就響起了王申的聲音，

“媳婦兒，我帶康康去老張家玩會兒去，天黑了再回來，你和二丫不用等我們吃飯！”

秦氏麵上一喜，連忙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王申解釋道，“康康想去找老張家的二蛋一起玩竹球，難得我今日沒出攤，有的是精神便帶他去玩一趟。”

“去吧，多玩一會兒，不用著急回來！”秦氏笑盈盈道。

待父子二人出門約一刻鐘後，母女倆也趕忙出了門。

她們本就住在城西，離城西義莊步行僅需兩刻鐘不到的時間，

秦氏懷有身孕走不快，花了兩刻鐘多一點才到義莊。

義莊時常有人進來認領屍首，管事的倒沒有攔她們，

秦氏朝一個管事問道，“請問今日城外送來的乞丐屍首存放在何處？”

管事指著一個房間道，“就在那裡。”

“多謝！”

母女二人連忙走進去，從門口開始擺放了兩排蓋著草席的屍首，約莫有二十來具，

由於是今日才送過來的加上天氣還冷著，倒沒有什麼腐臭味。

兩人一人一排，開始掀開草席找起來，掀到中間一具屍首時，秦氏驚喜出聲，

“找到了！二丫快過來，人在這裡！”

二丫立刻放下剛掀起的草席走到秦氏身旁，

兩人將蓋在楊大身上的草席徹底掀開，仔仔細細將人打量了一遍，確定躺著的這人就是楊大。

自逃難來到建州，四年多了，母女二人還是頭一次沒有壓力仔仔細細的打量楊大，

他臉上的汙跡好似被人清洗過，應該是義莊的人方便人認領洗的。

時隔四年，楊大與從前在清河村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他老了很多，皮膚鬆弛，顴骨高高隆起，身材消瘦，從他身上看不到半點當初她一眼定情的樣子，

若不是夫妻多年，看他眉眼熟悉，她都險些沒認出來。

確定楊大的身份後，母女二人對視一眼皆長長舒了口氣，

楊大半癱本就行動不便，這種時候老楊家的人不在他身邊，恐怕早就離開順安府了，

如今楊大已死，從此不會再有人費心找她們母女，她們那些不堪的過往便不會有人知道了。

“娘，走吧，咱們回家。”

秦氏笑得鬆快，“對，咱們該回家了。”

兩人從房內走出來，不遠處的管事問，“裡頭沒有你們認識的人麼？”

秦氏搖頭道，“沒有，叨擾管事了，我們這就走。”

管事皺眉，他剛剛明明聽見眼前的婦人喊了一聲‘找到了’，若沒有認識的人，她何故喊這一聲。

“當真沒有？”管事再次確認道，“裡麵那些屍首三日後若再沒有人認領，義莊會將他們裹上草席集體掩埋，”

“連個像樣的棺材和法事都沒有，人死為大，你們確定？”

管事自然希望屍首被人領走，這樣義莊能省不少事。

母女二人十分認真的搖了搖頭，秦氏解釋道，

“確實沒有認識的人，剛剛倒是有一個麵熟的，我們仔細辨認後發現認錯了人。”

管事聞言不再多說，自顧忙去了，

母女二人心情愉悅的走出義莊，回家的路上腳步輕快了不少。

路過小吃街時，秦氏眼尖的看見楊晚姐弟三停在街口的炸糕攤子前，身後還跟了兩個護衛打扮的人。

秦氏指著姐弟三的方向示意二丫看過去，

二丫這一看便呆住了，隻見她從前看不上眼的大丫三丫出落得亭亭玉立，氣質卓然，

二人隻是簡單站在煙火繚繞的小攤前，卻猶如兩顆璀璨的明珠，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她們身上穿的戴的看起來並不華麗卻是少有的好東西，那衣裙的料子連知府家的小姐都舍不得常穿。

姐妹二人一個美得清麗，一個美得靈動，往小攤前一站就是一道風景，

從前那個臟兮兮的二寶也長成了身姿挺拔的少年，他雙眸明亮如星，渾身充滿朝氣與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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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自卑了

這樣耀眼出色的姐弟三人完全顛覆了她從前的認知，甚至叫她生出強烈的自卑感。

秦氏沒有察覺到二丫的異樣，還在輕聲問她，“咱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不要！”

二丫快速後退幾大步，生怕被前麵三人發覺一般，把身子藏到拐角的陰暗裡。

她們如今這樣耀眼，叫她連正眼看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敢出現在她們麵前，

她不想讓人看笑話，尤其是三丫！

秦氏無奈的歎了口氣，知曉她性子掐尖要強，從前又與二房的姐妹倆不對付便也不逼迫她，

“不去的話咱們走吧，先回家。”

二丫扭扭捏捏的立在原地，嘴上說著不想，眼睛卻不時瞟向姐弟三人的方向，

直到將姐弟三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才慢悠悠的挪動步子同秦氏離開。

回去的路上二丫一直心不在焉，思緒很是複雜，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

失落不甘心，不服氣，還有一點小小的羨慕，

如今的她與她們好似兩個世界的人，叫她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生出找麻煩的心思了。

“娘………”二丫聲音有些低落，

秦氏扭頭看過來，關切的問，“怎麼了？”

“娘，我是不是永遠比不過她們了？”

秦氏一怔，連忙將人攬進懷裡，

“什麼比不比的，她們是她們，咱們是咱們，在娘心裡你永遠是最好的，隻要你平安待在娘身邊，娘吃糠咽菜都是高興滿足的。”

秦氏知曉她從小要強，剛剛在三丫她們身上怕是受了不小的打擊，情緒才會如此失落。

“咱們現在過的日子也不差，吃穿不愁，又和和美美，比從前不知好了多少，娘很知足，”

“咱們不同三丫她們比，日後又不在一個屋簷下過日子，咱們跟從前比就行。”

二丫心情低落了一陣，快到家時也想開了，

反正日後都不會有交集，她們也沒機會當麵笑話她，今日就當沒見過，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娘說得對，咱們現在過得很好，還是城裡人呢！”

“回頭等我手藝學成，也給自己做一身她們那樣的衣裳！我穿起來肯定比她們好看！”

秦氏失笑，知道她還在暗暗較勁，不過比起一撅不正，這樣較勁總好一些。

………

姐弟三人在順安府城玩了兩日，第三日才依依不舍的啟程離開，

一行人走了半個多月終於來到蒼州境內。

從前逃難的時候，從蒼州走到建州除去在太衝山上待的時間，她們一共走了三個來月才走到，

那時候全村結伴走，步行帶了大量糧食物資，又要防備流民山匪不敢走官道，

走的都是崎嶇蜿蜒的山路小道，速度自然緩慢。

如今局勢安定，她們一行人駕馬車從寬敞的官道走，竟隻花了半個多月就到了，且是在沒有刻意趕路的情況下，

楊晚這才發覺，其實兩州的距離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