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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自覺不辜負任何一個百姓。

上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子嗣!

是皇帝沒眼光!

柳老夫人本來聽外孫女說老爺,錯過幾次機會,枉費了皇帝給五皇子做母家臉麵,正抓心撓肺的著急。

但聽老爺這樣問,她坐在馬車內,就忍不住掩麵發笑。

老頭子也聽得見小格格的心聲?

老頭子確實不算一等一的聰明啊!

成婚後,他科舉考了三回,花了十年才取中進士,而且還是那一批進士中名次靠後的。

“嗯……還成。”

但好在,他做事認真,一心一意為民謀利。

雖然他筆上功夫一般,悟性一般,可踏實肯乾。

柳老夫人也不想打擊自家老爺的心性,但想到外孫女的警示非同小可,她瞬間就在馬車裡坐直了身子。

“老爺,你可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沒有!”

“胡說,老夫什麼都沒聽見!”

柳家老爺對胡言亂語,一概不承認。

但他說話時,卻中氣不足,目光不由朝前麵早就通行走過的皇帝皇後儀仗車攆看去。

而後,移向離他們最近的一頂黛紫色後宮轎子。

柳家老爺目光微窒。

那天外來聲,叫他外祖,可可愛愛的,很是討人喜歡。

莫非是女兒前不久產下的小格格?

瞬息,柳家老爺臉上的惱羞就消散了,望著那一頂黛紫色後宮轎子,眼中都是巴巴的張望與慈祥。

他還沒見過小格格呢。

洗三、滿月時候,夫人能進宮見女兒、外孫,可他一個外男卻不能去後宮。

剛才的說話聲如此稚嫩童趣,肯定他的寶貝小外孫女是個漂漂亮亮的可愛孩子。

什麼亂說、胡說八道?沒有。

他的外孫女乖著呢。

柳家老爺想著,就不由遠眺最前麵的皇帝儀仗。

肯定都是皇帝的問題!

“老爺,忠言逆耳。該聽的,你還得聽進去。”

柳家老夫人語重心長道。

她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毛病又上來了。

除了做事太謹慎,還有倔強。

讀書的男人大多有這毛病,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以為自己天下第一!

柳老爺瞪眼,“你、你也聽見了?”

柳老夫人緊張地掀開車簾,“你進車說話。”

他們要先等宮裡的車攆過去,才能出發。

百官府上的車,此刻都停在小路上等待。

柳老爺壓下心中潮湧,點了點頭。

“總之,慧珍,我是不笨的。”

“那些話,不可信。”

外孫女帶著什麼仙術轉世,他都沒思量,還在糾結皇帝覺得他愚鈍這事。

真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難怪皇帝不喜歡!

柳老夫人氣地想笑。

正要出言反對,又傳來了小女孩軟軟糯糯的可愛聲音。

【今日去秋山祭祀,皇帝爹因為地龍翻身的事,尤其重視祭禮。】

【誰在今日出錯,在他心裡就是一道清不掉的檻。】

【但偏偏外祖這時候,在皇帝車攆過去沒多久,就平地摔了個正著。】

【哎騎馬摔、被撞摔,都無妨。但外祖走平地,都能被自己腳下絆倒,手腳如此不協,顏麵有損,錯過冬祭,就給皇帝爹又一次留下了重重的差印象!】

柳老爺:“?”

柳老夫人頓時大為緊張,立刻探出馬車車簾,“張三,你扶著老爺。”

張三是他們家小廝。

柳老爺氣急,他怎麼會平地摔呢?

正想著,旁邊馬車上,國子監徐祭酒探出了頭,朝他招呼,“文昌兄,到我車上,我們待會邊走邊議事。”

柳老爺立刻丟下惱羞,朝徐祭酒拱手,就向他的馬車走去。

“夫人我去那邊……”

他邊走,邊回頭朝柳老夫人囑咐。

但還沒說完,就覺腳下一滑!

整個人失重,眼前天際顛倒!

“老爺——小心!”柳老夫人急得差點高呼。

但說時遲那時快,剛被吩咐去攙老爺的小廝張三,一把將跌下去的柳家老爺拉住!

柳家老爺這才勉強站穩,沒摔成個狗吃屎。

【嗷嗚,外祖果然摔了……】

柳家老爺:“!”

【呼,幸好被扶著了。外祖英明,今日帶了細心的外祖母出來……呼,得救了啊。】

柳家老爺的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還真的被說中了!

柳家老爺不敢置信地朝皇宮車攆看去。

但他剛扶了把張三站穩,就見明明領先半條街的皇帝蕭雲州,竟然突兀地從皇攆中回頭了!

正好看向他剛差點摔個狗吃屎的地方!

柳家老爺頓時後背都是汗。

“老爺,你沒事吧?”

柳老夫人也緊張得不行。

皇帝蕭雲州看了一圈百姓,發現大家神色都沒有異樣,應是沒將地龍翻身歸責於他這個皇帝的,這才放心地移走了逡巡的目光。

柳老爺見皇帝轉頭,臉上才重新有了血色。

“你看,我就說,有的話要聽!”柳老夫人訓道。

尤其是外孫女的!

柳老爺吸了口氣,“夫人,子不語怪力亂神,也許隻是巧合。”

柳老夫人瞪眼,這榆木疙瘩!

但很快他們夫妻倆,都默默豎起耳朵。

【今日祖父避過一劫,但兩日後殿前問答,卻更要小心。】

【皇帝爹會找祖父來,問‘潘治水,應如何’,祖父答錯了,沒多久就被貶了!】

柳老爺麵色一變。

第21章 提前告訴祖父應對問答

城門前,柳老爺推說自己昨夜沒睡好,拒絕了國子監徐祭酒的同車邀請。

他現在沒心思和人聊天啊!

他與柳老夫人麵麵相覷,都默默聽著那軟嫩聲音的後續。

尤其是柳老爺,嘴上不承認,耳朵可聽得仔細。

【哪怕皇帝爹現在不流連後宮,但也要給生了一兒一女的額娘體麵。】

【所以,他這次又想給祖父一個升遷機會,就找人來問你‘潘治水,應如何’。】

柳老爺麵色一正。

他也想升遷,一來為民做事,二來他也想給女兒掙個臉麵!

外祖高升,五皇子在宮裡也能不受旁人輕視。

柳老爺當即就思慮起來。

——潘治水,應如何?

皇帝想派他去做黃河流域的疏通事情?

這是要問他,如果把他派過去,他怎麼幫著潘集這個前幾日剛被升遷的河道總督?

柳老爺思慮期間,皇宮車輦已經遠行。

離他們最近的柳嬪轎子,也慢慢離開視線。

【外祖,你如果這麼作答就好啦……】

軟糯聲音,竟也越行越遠,聽不清了。

柳老夫人頓時著急,“老爺,你有沒有把握啊?你答的出嗎?”

“等到了秋山,我想辦法去看一次柳嬪與小格格!”

隻有離得近,才能聽見小外孫女的心聲。

柳老爺吹胡子瞪眼,“你彆驚了小格格!”

百官等皇宮的座駕遠去,才都上了自家馬車,陸續朝秋山行駛。

車簾子一落,馬蹄聲、車輪聲,一路不絕於耳。

柳家老夫妻說話輕些,旁人也聽不見。

柳老爺思量著問,“小格格的事,女兒可知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柳老夫人猶豫,但很快搖頭,“小格格滿月我進宮時,澶娘好像不知道,五皇子也沒什麼反應。好像隻有我聽得見小格格的聲音,現在還有老爺。”

柳老爺喜上眉梢,洋洋得意,“外孫女跟我們%e4%ba%b2!”

柳老夫人瞪了他一眼,“那你彆禦前答錯問題,給小格格丟臉!你自己貶官便罷了,大不了回去賣紅薯,但你要是牽連女兒與小格格,我與你沒完!”

柳老爺擺手。

“‘潘治水,應如何’……提前知道皇帝問話的內容,我準備兩日,夫人放心,不會答錯的。”

皇上想派他治水,他這兩日便去與河道處的幾個文官喝茶,請教一番。

“再讓張三替我去買幾本書,我徹夜研讀便是。”

柳老夫人聞言便鬆了口氣。

這準備也算充足。

比臨時作答,要穩妥多了。

要這樣,老爺還是答錯,那也難怪皇帝不愛用他。

夫妻倆又商量一會,默契地約定,“小格格的事,既然他們都不知道,便你知我知,不要泄露分毫。”

外孫女給他透題,萬一被皇上知道,那不就是作弊了?

想聰明一回、掰回皇帝印象分的柳老爺,堅決保密!

“要是小格格有說到女兒、五皇子什麼事,夫人,你要想辦法進宮告訴他們。”

“那肯定!”

兩日後,秋山祭祖順利在秋山寺方丈的主持下進行。

皇帝要多留三日,素食誦讀祭文,百官隨同。

期間蕭雲州傳召了不少大臣,去禦前問答,處理政事。

終於,第三日,輪到了等候多時的柳家老爺。

來請人的,竟然是魏正這個禦前大太監。

魏正笑眯眯地,不僅一路對柳家老爺恭敬,還把柳家老夫人都一起請到柳嬪的地方了。

“皇上體恤,柳嬪娘娘生產後不久,思念父母。”

“所以恩準柳老爺、柳夫人,先在柳嬪處用膳。一個時辰後,奴才再來接柳老爺去禦前。”

柳老爺、柳夫人都有些發怔。

他們早接到消息了,自己女兒升為嬪位。

但沒想到,皇帝如此照顧。

柳老爺很是欣慰,可剛隨著柳夫人,進了柳嬪落腳的小院偏廳,他就如雷重擊,驚在原地。

【外祖啊,今天你要倒黴啦。】

【潘治水,應如何,你會錯意了!】

【根本不是問你,潘集治水,你應該如何幫他!你往自己去治水的方向作答,那就大錯特錯啊!】

柳老爺與夫人,都傻眼了。

特彆是柳老夫人,狠狠瞪了自家老爺!

什麼充足準備?

什麼肯定沒問題?

大忽悠!

“怎……”怎麼會不是問他治水呢?

柳老爺呆滯。

【外祖你在國子監做二把手,國子監是培養未來官員的地方。皇帝爹怎麼會問你治水?】

【治水又不是你職責所在。】

【‘潘治水,應如何’,皇帝爹是問你,潘集有才乾被調去治水,他本來任職的翰林院空出一個位置啦,你作為國子監二把手,覺得在國子監讀書的應國公三公子,應勤這個學生怎麼樣,能不能調去翰林院補潘集的缺啊!】

柳老夫人恍然大悟。

柳老爺瞠目結%e8%88%8c,而後很快臉紅。

皇帝的問話竟然是這樣解的!

他完全解錯方向了啊,他還沒小外孫女通透。

蕭楚楚嗷嗷地在柳嬪的懷抱中,漲紅了臉想比劃,但太為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