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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地坐下。

柴柯兩人無奈,隻得後退幾步,站到門口,番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桌邊,隨後就迫不及待地端起碗,誇誇地將米飯往嘴裡扒,眨眼之間就將一碗乾巴巴的飯一掃而空,速度之快讓一旁的唐洛瑜都有些瞠目結%e8%88%8c。

“咕嚕咕嚕”灌下一碗湯後,他又秋風掃落葉般將桌上的肉菜一掃而空,吃飯速度那叫一個風卷殘雲。

周圍幾個小丫頭從未見過這樣奇異的場景,便在屋中交頭接耳起來。

他正吃得儘興,忽然屋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在屋門口的三人一回首,便正好瞧見薛林策正一步一步地過來。

看見自家娘子和柴柯兩人都直挺挺地站在門口,他有些驚異,隨後便半是打趣半是調侃道:“怎的今日都不進屋,莫不是特意在門口等我罷?”

說著,他便加快步伐,走到門口看清正在屋中大吃大喝的金發番人後一怔,腳步一頓,疑惑地看向唐洛瑜。

“娘子,這是……”

“今日出門查賬時瞧見街上有賣番人的,我見那販子毆打,於心不忍,便索性將他買下,”唐洛瑜耐心解釋,“可是這番人說話甚是奇怪,不像西洋文也不是東洋文,全府上下竟每一個聽得明白的。”

薛林策疑惑,伸手寬慰似地捏捏自家娘子的手,“我且試試。”

第545章 番人來曆

“你當心些,”唐洛瑜捏了捏他寬厚的手掌,“這番人戒備心很重,方才好一番工夫才熟悉了環境,若是瞧見生人,怕又是要緊張了。”

薛林策回握她的手,“娘子不必擔憂,我見他身形單薄,想必沒多少力氣,你且後退些,倘若他真要動作也免得傷了你。”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交換一個關切的眼神後分彆輕輕頷首,隨即唐洛瑜便後退半步,有些緊張地瞧著薛林策步步靠近。

那番人還在大吃大喝,絲毫沒察覺薛林策正慢慢過來。

趁著他吃得入迷的工夫,薛林策便輕鬆地坐到了他對麵,聽到有動靜,番人進食的動作一頓,“啪”一聲擱下碗筷,剛剛恢複些清明的藍色眼眸瞬間又彌漫上一片血絲,又驚又嚇,身子猛然一顫,竟差點硬生生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坐穩身子,他又趕緊丟了碗筷,隨後便想起身往門口衝去。

大夥沒料到此人反應竟這般劇烈,一時有些驚訝,柴進和柯苒眼疾手快擋在唐洛瑜跟前,薛林策怕他動作太大傷了自家娘子,一時管不了那許多,抬手就將他還擱在桌上的兩個胳膊摁住。

他雖之前在嶽東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文官,可也是南下平過反的人,早就練就了一身武藝。

這一摁便像是焊了兩顆釘子,番人掙紮了半天也紋絲不動,他心中焦急,藍色的眼睛中又是慍怒又是恐懼,像是瞧怪物那樣瞧著薛林策,嘴裡又冒出一大串聽不懂的話來,看情況,應當是在罵人。

等他掙紮的力度漸漸變小,薛林策才試著用英文同他對話。

番人大概是聽出薛林策所說的語言和唐洛瑜等人的不一致,雖也聽不懂,卻安靜了許多,慢慢收斂了身上的戾氣和憤怒,疑惑地看著薛林策。

見他稍稍安分,唐洛瑜也走上前來站在自家夫君身邊,溫吞細語地勸告番人不必害怕。

她聲音溫和,表情和藹,先前又給著番人提供了吃食,也算是眾人之中番人最為放心的一個,見她都開口了,他便又猶猶豫豫地坐下來。

他%e8%83%b8口還在劇烈地起起伏伏,發絲散亂,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仍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見他不動彈了,薛林策才小心地放開他的手,替他斟了一杯茶,推到他麵前。

番人警覺地瞧著薛林策,藍色的眼眸眯了眯,就是不接茶。

“喝吧,”唐洛瑜用手做了一個飲水的姿勢,又一字一句地解釋,“我們沒有惡意。”

番人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最後才小心翼翼地接了茶水,“咕咚咕咚”地灌下肚子。

屋中緊張的關係緩和下來,薛林策又換了俄文同他交流,他在二十一世紀時可沒少出去旅遊,倒是也能做到用多國外語交流。

番人喝了茶,用手背揩揩嘴%e5%94%87,依舊是一臉茫然地瞧著薛林策,明白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後便拚命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隨後又嘰裡呱啦地說了一串鳥語。

見狀,薛林策怔愣一下,然後又換上不甚熟練的法語,番人還是瘋狂搖頭,依舊一臉迷茫。

“奇了怪了,”薛林策戰將起來,將雙臂抱在%e8%83%b8`前,“此人竟不是東歐人也不是西洋人,到底是何處來的?”

柴進接過話茬,“既然不是打北邊來的也不是打西邊來的,那不就是東邊來的,莫不是個東洋人吧?”

“不對,”柯苒張口就是否認,“東洋人和咱長得差不多,都是黑發黑眼,隻有北邊和西邊的洋人才是黃發藍眼。”

薛林策又將番人上下掃視一眼,“他鼻子挺拔,五官立體,麵部線條淩厲,不是雅利安人就是斯拉夫人,可他又聽不懂外語,莫不是隻說方言罷?”

“話說回來,”唐洛瑜纖手擱在肚子上,臉上帶了些笑意,“你竟然會這麼多門洋文,怎的之前完全沒見你提過?”

柯苒一下就來了興致,完全忘記了番人的存在,喋喋不休道:“你應當去鴻臚寺任職,裡邊兒的官員都是會講洋文的,真是可惜了人才。”

“哪裡哪裡,”薛林策見大夥越說越離譜趕緊阻截,“我不過隻是懂些皮毛,鴻臚寺可不隻是會說洋文便能任職,其中譯文、典禮、郊廟、祭祀事務繁重,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會說外語的人就能處理的。”

幾人正說著閒話,那安靜下來的番人忽然又手腳並用地一邊比劃一邊嘰裡呱啦地說了堆什麼。

柴進有些煩躁了,抱著雙臂,臉上些許不耐,“那咱如何處置這番人?他聽不懂咱的,咱也聽不懂他的,買回來讓其做工恐怕他也搞不明白具體怎麼做,莫不是買了個祖宗回來供著罷?”

薛林策腦子一轉,忽然一拍腦門,低低地驚呼一聲,“方才提及鴻臚寺,我怎麼就沒想到去鴻臚寺找人來瞧瞧呢。”

說罷,他看向天空,這會兒日頭還在半空中,天光大亮,薛林策便想趁著這個工夫去找人。

“時間尚早,我去去就回,你們且在府中好生等我。”

說罷,他又寬慰似地捏捏自家娘子的手掌,經曆過南下叛亂之事後二人的掌心都覆蓋上了一層薄繭,略顯粗糙的觸?感沒有讓兩人生分,反而越加%e4%ba%b2密。

“好,”唐洛瑜也沒有阻攔,“快去快回。”

薛林策頷首,隨即便快步消失在院門口,柴進和柯苒瞧著他遠去的背影同時撇撇嘴,柯苒有些納悶道:“這些小事兒讓下人們去便好,薛兄果真還是習慣事必%e4%ba%b2躬。”

此話一出,唐洛瑜也才反過來如今自家夫君已經是兵部侍郎,府中上下皆是可以差使的下人,全然不像在嶽東時那樣寒酸。

念及此,她也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卻油然而生一股溫暖踏實之感。

薛林策%e8%85%bf腳很快,不出半柱香的工夫便將鴻臚寺少卿王大人給帶回來了。

王大人%e5%94%87邊飄著幾縷精心打理的髯須,年紀三十上下,脊背挺拔,氣度從容,步伐穩健,倒是個清廉形象。

第546章 鮮卑族人

他一路進了門,同幾人行過禮,聽薛林策說那番人氣勢洶洶攻擊性極強後也不帶怕的,大步流星地便進了屋。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想來也怪,那番人大概是習慣了現在的環境,又或是因為唐洛瑜就在身邊,這次見了王大人這個生人倒是沒那麼強烈地抵抗了。

王大人瞧了他也是一怔,上下打量一番後捋著胡子同薛林策道:“此人麵相周正,五官也清秀精致,又是黃發藍眼,說不定是個鮮卑人。”

眾人有些驚異,相互對視一眼,交換一個訝然的眼神。

“鮮卑人眉骨高,眼窩深,鼻梁挺,骨架大,所以同樣年紀下,瞧起來比中原人成熟得多,依我看,這番人年紀應該很輕,說不定隻在十三歲上下。”

大夥又是一愣,沒料到這攻擊性這般強烈的青年才剛剛跨入少年階段。

那番人看出幾人在討論自己,有些不安地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身子下意識蜷縮在一塊,直到唐洛瑜出言安慰才慢慢放鬆下來。

同薛林策交談一陣,王大人便小心翼翼地上前,試著用鮮卑族人的話同他交流。

這番人先是一愣,隨即藍色的眼中便快速閃過一抹又驚又喜的神色,也開始嘰裡呱啦地回應。

旁邊的眾人半個字也聽不懂,隻能大眼瞪小眼乾巴巴地聽著一串串陌生的外語。

好一會兒,王大人才停止交流,隨後轉身對薛林策行了一禮。

“如何?”唐洛瑜很是好奇,“他當真是鮮卑人?”

“回夫人的話,”王大人輕輕頷首,“正是鮮卑族人,此子身世淒苦,父%e4%ba%b2是鮮卑貴族,奈何母%e4%ba%b2隻是一個女奴,他母%e4%ba%b2顯懷之時被人察覺,貴族中便派人追殺她,她東躲西藏,在一破爛的棚子中將其誕下。”

此話一出,屋中眾人皆唏噓不已。

頓了頓,王大人又道:“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可後來北邊鬨了饑荒,二人食不果腹,將要走投無路之時,母子二人遇到一中原人,那人說同他有緣分,願意提供吃食,兩人分外感激,便隨他一同上路,豈料,竟是被人拐騙至中原做了奴隸,他年紀尚輕,又氣血虧虛,無法做重工後便被賣給販子,隨後又被帶到京城中兜售。”

話音落下,一陣穿堂風裹挾著陰沉的涼氣吹進來,像是一條條冰冷的小蛇鑽入衣衫,在肌膚上肆意遊走,讓人不寒而栗。

大概是知道王大人在說自己的身世,少年赤摞的雙腳擱在小小一方凳子上,屈起膝蓋,用瘦弱的雙臂抱住,冷風一吹,他連續打了幾個噴嚏,隨後湛藍的眼中便淌下兩行清淚來。

屋中無一人言語,隻聽得鮮卑少年小聲啜泣的聲音。

唐洛瑜於心不忍,便抽出袖子中的手絹,替他擦了擦臉龐上的淚水,許是不願意讓人瞧見自己哭泣的模樣,少年將臉埋在臂彎中,隨後悶在膝蓋裡“嗚嗚”地大哭起來。

這下大夥是瞧不見他哭泣的臉了,隻是他慟哭的聲音在屋中來回回蕩。

柯苒試探著上前,和唐洛瑜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小心地將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少年手忙腳亂地擦著眼淚,哭了足有一盞茶的工夫才慢慢安靜。

大夥相互對視一眼,交換一個放心的眼神。

這少年最開始過來時便極為警覺,又是叫又是嚷還試圖攻擊眾人,如今他已經放下戒備,不僅敢喝水吃飯,還敢將最脆弱的一麵在大夥麵前暴露出來,想來應當是對眾人放心了。

王大人歎了口氣,又道:“方才我問了,這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