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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上下掛了喜慶的紅燈籠,丫鬟小廝們忙裡忙外,郡主也終於舍得走出自己常年待著的院落,好奇地在門口張望。

“發生什麼事了?”她扯住景杉的衣袖,一雙眼雖是清明,卻總透著一股懵懂之意,“杉兒,今日怎麼這般熱鬨?”

許是想起許多年前薛家慘案,她抓著景杉袖子時格外用力,額頭上沁出一排細細密密的汗珠。

“母%e4%ba%b2莫怕,”景杉貼心地從懷中掏出手絹替她擦乾淨額頭上的汗珠,“是林策打仗回來了,兒子正辦宴席犒勞他呢,今晚有您愛吃的烤%e9%b8%a1和桂花糕。”

郡主怔愣一下,隨後才猶猶豫豫地將他放開,隨即又眉開眼笑道:“好,好,宴席好。”

她依舊完全不明白宴席的意思,隻知道今天有她最愛的糕點。

景杉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隨即讓侍女們好生瞧著郡主,讓她在院子裡多走動一會兒。

天色很快擦黑,酒席也很快置辦妥當,大廳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院落中火紅的燈籠仿佛一顆顆漿果,瞧著便喜人,空氣中滿是醉人的酒香和各類肉食的香氣,光是嗅著便讓人口%e8%88%8c生津。

因這次宴會隻有密友和%e4%ba%b2人,景杉也不在意那血多虛禮,隻置放了一隻巨大的圓桌,郡主落座後其餘人也不分先後地坐下,將巨大一個圓團團圍起。

桌子中央擱置著一隻燒沸的火鍋,其中燉著老羊肉做湯底,幾滴紅油倒進去,便滿是火辣辣的香氣,手邊便是溫著的美酒,醉人心脾。

薛林策突發奇想,將瓜果洗淨了切成塊狀置放在一個個小碗中,再整齊地堆疊在冰塊上,那甜絲絲的瓜果便添了許多涼爽。

雖是家中聚會,景杉還是有模有樣地舉杯祝賀薛林策。

“林策這番算是戰功顯赫,有姨丈當年氣吞山河的氣勢,”一向嚴肅冷厲的他臉上帶著極為動人的笑意,“這杯酒,兄長敬你。”

薛林策正欲舉杯回應,卻被唐洛瑜伸手摁住。

她也舉杯站起身來,臉上帶著從容笑意,“林策打仗時受了些傷,如今初愈,不宜飲酒,我替他喝了。”

說罷,她果斷地一仰頭,美酒便被一飲而儘。

夫妻二人默契恩愛的模樣惹得郡主直拍手,歡天喜地地喊,她雖時常忘記薛林策和唐洛瑜,如今卻依舊打心眼裡替二人高興。

這番舉動也讓景杉頓覺欣慰,發出一串爽朗的笑聲。

接著,他又起身敬了柴進和柯苒的酒,兩人自然也沒有推辭,聚會的氣氛越發熱鬨,宴席間歡笑連連,空氣中都是歡樂的氣氛。

但這樣和睦的氛圍很快被岑舉打破。

就在眾人站起來齊齊舉杯相碰時,岑舉卻捏著被子生了根似地坐在原地,眼中死死瞧著桌麵,眉頭緊縮,好似如臨大敵。

眾人一愣,景杉眉心抽了抽,尚未意識到不對,還開口耐心問道:“岑先生怎的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其餘人憑借著往日對岑舉的了解登時覺得有些不對,紛紛回頭看他。

隻見他先一言不發地坐了一會兒,隨後便忽然丟棄了杯子,離開凳子,大步流星地走到空地處,隨後一掀衣擺,乾脆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眾人大驚,柴柯二人同時撇撇嘴,交換一個無奈又嫌棄的眼神。

景杉擰了擰眉,依舊很是耐心,“岑先生到底怎的了?可是有事相求?”

“景大人!”岑舉二話不說往地上磕了一個響頭,“岑舉有罪!”

景杉不解,“你長途跋涉輔佐在林策左右,何罪之有?快快起身。”

薛林策太陽%e7%a9%b4跳動兩下,本以為他要坦白打仗時慫恿他去刺殺攝政王的石破天驚之語,哪想他又是一個響頭,額頭抵在地麵,帶著哭腔道:“大人,小人對不起侯爺!還請景大人和薛大人責罰!”

眾人感覺不妙,相互對視一眼。

岑舉頓了頓,又道:“這次南下平反,本是刺殺攝政王替薛家一百零三口人報仇的最佳時機,但是小人卻讓攝政王一路平安地回來了!小人放走了罪魁禍首,所以有罪,請大人責罰!”

他聲淚俱下地說了一通,說完半晌沒聽見景杉發話,心中疑惑,他便悄悄抬起頭,正好撞見景杉從上至下神色晦暗地瞧著他的目光。

他心中一緊,正要再說兩句,卻被景杉出言阻截。

“知曉了,起來吧。”

他冷漠地應了一聲,將杯子擱在桌上,隨後便無言地坐下,其餘人也跟著坐下,無一人多言。

岑舉心中打起鼓來,仍舊跪在地上,“大人……”

“你說的事本官都知道,”景杉麵上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往常冷肅嚴厲的表情,“現在正是順利平反舉國歡慶的時候,我暫且不罰你。”

岑舉一怔。

“不過,”景杉話鋒一轉,麵上多了絲淩厲之氣,“本官今日說的‘罰’不是因攝政王平安無事回京,而是因你多次不聽林策勸阻,多次慫恿,多次拖後%e8%85%bf,你想作之事,可有將百姓放在眼中?可有將軍令放在眼中?”

岑舉一對上他的目光就嚇得一顫,開口時也結巴起來,“大……大人……”

景杉將杯子“砰”一聲擱在桌上,眼中少有地暈染開一層少見的慍怒,“你在抵達南方時就多次試圖坑害洛瑜,甚至將其迷暈丟在山野之中,林策多次饒你,你便多次得寸進尺,可有此事?”

岑舉麵色蒼白,登時汗如雨下,再也講不出完整的詞彙,隻一個勁地喊著“大人”。

柯苒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見狀立刻幸災樂禍起來,“活該,這廝就會煞風景和內訌,若是慫恿林策刺殺攝政王的事情傳了出去,恐怕景兄也不能幸免了,咱哪還有坐在這安心吃喝的份兒。”

岑舉聞言氣得磨後槽牙,不知哪冒出來一股力氣,瞪著柯苒道:“我又沒同你講話,你這般得意是為何?”

第512章 秘密宅邸

“哎呀,”柯苒嘴上哪能慣著誰,當即就不樂意了,“你還頂嘴,敢做不敢當還是怕了?”

說罷,他又看向景杉,慫恿道:“景兄,此人多次坑害洛瑜,還三番五次在戰場上慫恿林策乘機對攝政王下手,罔顧律法,這事可不能這麼算了。”

景杉眉頭越擰越緊,正要開口,柯苒又嘰嘰喳喳地講上了,“還有,薛兄已經斥責了他許多次,他就是不聽,這些事可不能隻說說而已。”

他吵得厲害,手舞足蹈地差點把身邊的酒碗都掀翻,柴進看不下去,伸手提住他的後領子,將他摁在座位上,又伸手強硬地給他嘴裡塞了個糕點方才讓他閉嘴。

柯苒倒是不吵不鬨了,隻是空氣馬上安靜下來,四周像是湧起了一片陰雲,將方才還其樂融融的氣氛全部打碎,把眾人團團罩住。

薛唐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無言地垂下頭顱,岑舉還跪在地上,表情變化莫測,郡主依舊意識迷糊著,趁著景杉沒工夫管,她便毫無禮數地一手捏了%e9%b8%a1%e8%85%bf,一手捏了糕點,齊齊往嘴裡送。

沉默許久,景杉才又素手拿過酒壺,往岑舉的杯中斟滿。

“罷了,”他臉上嚴肅的神情褪下大半,僵硬的麵部肌肉也柔和下來,“縱使你犯過許多錯誤,奈何你是姨丈的心腹,是姨丈為林策專門留下的人才,你陪同林策他們一路南下,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即便是管,也輪不到我一人做主。”

他將斟滿酒水的杯子推到岑舉的方向,“起來罷,這會正是舉國歡慶的時候,雖說賞罰分明,卻也不該在這時候懲罰。”

說著,他偏了偏頭看向薛林策,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

薛林策眉心抽了抽,下意識回首看唐洛瑜,後者隻輕微頷首,隨後,他也衝景杉輕輕點頭,當是不追究。

“從今以後,你須得一切聽林策派遣,”景杉明白了薛林策的意思,開口時又多了些嚴厲,“若是再有下次,莫說是林策,就是本官也不會放過你。”

岑舉臉上肌肉抽[dòng]兩下,五官皺縮成一團,就是不起身,空氣再次陷入窒息般的尷尬,隻有郡主吃得正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柯苒捏緊了手上的杯子,見狀嘴快翹到天上去。

唐洛瑜心思細膩,擱下筷子起身,將景杉斟滿酒水的杯子拿起來,大大方方地走到岑舉身邊,往他更前送了送。

“岑先生,事不過三,這杯酒喝下了,恩怨便一筆勾銷,林策和兄長不怪你,我也不怪你。”

岑舉抬首,隻見唐洛瑜表情從容堅定,一雙眼無波無瀾,像極了平靜的黑色湖水。

他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隨後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接過酒杯,臉上滿是愧疚,“屬下……愧怍不敢當。”

唐洛瑜麵無表情,眼中依舊沉穩如水,“岑先生莫要惶恐,這杯酒便是一個承諾,你既然要喝下,那便當履行諾言。”

岑舉捏著那酒杯,隻見其中清澈見底的酒水不斷閃動著漣漪,他心中五味雜陳,最後一抬首,一仰脖,那美酒便如同一條細線,一路灌進口腔,滑入肚中,空留下一口辛辣。

這頓飯吃得不算圓滿,宴席匆匆結束,柯苒心頭還念著這事兒呢,一個勁地和柴進抱怨。

薛林策和唐洛瑜留下來陪了一會兒郡主,景杉想趁夫妻二人都在的工夫問問母%e4%ba%b2密道的事情,奈何對方依舊一臉懵懂,什麼有用的信息都回答不出。

正在三人無奈之時,景杉想到了在外等候的岑舉。

既然他是幽南侯的心腹,理應知道這些事才對。

念及此,他便將岑舉叫進院落中,當著眾人的麵詢問此事。

“先生可知侯爺密道一事?”

經過剛才的“批評教育”,岑舉對待幾人的態度更加恭謙,他眼中一動,行了一禮,“確有其事。”

景杉和薛林策堆了個眼,“怕是不對吧?這密道我也差人去姨丈府邸查了,就差將整個府邸翻過來,也沒有尋得半點密道蛛絲馬跡,究竟藏在何處?”

“回大人的話,”岑舉又行一禮,脊背弓得極低,“這密道說是在侯爺府邸之中,卻又並未在府邸之中。”

這話奇怪,三人一愣,相互對視一眼。

“此話怎講?”

唐洛瑜按捺不住地發問。

“回夫人的話,”岑舉對她的態度也格外恭順,“這密道並未在真正的府邸之中,而是在一處秘密的宅邸上。”

薛林策眉心一抽,“竟還有這等奇事,那我們該如何找這秘密宅邸?”

“大人莫急,”岑舉麵色寬慰,“這宅邸極為隱蔽,需要從府中假山的一處機關通過,再走過一處竹林後方能瞧見,多年無人打理,想必這會兒已經荒廢許久了。”

唐洛瑜手上無意識地描繪著衣擺的花紋,柳眉微顰,“奇怪,究竟是什麼東西值得這般隱藏,不惜特地建造一處宅邸來隱藏。”

聞言岑舉臉上露出一抹為難的笑,“岑某隻知如何前去宅邸和如何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