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1 / 1)

天才開口,“你和阿苒都是我的得意門生,本來誰來做這穀主都一樣,隻是之前為師考慮到阿苒身為師兄應當傳位給他,既然他不願,日後便辛苦螢兒了。”

柯螢卻是淺淺一笑,握緊了陳維岱的手,雙眼彎成兩枚月牙,“有夫君助我,螢兒必定會將穀中事務料理周全。”

夫妻兩個相視一笑,氣氛終於緩和下來,婚宴繼續,賓客們接著把酒言歡推杯換盞,方才還寂靜的現場立刻又恢複了熱鬨活躍的氣息。

柯苒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又是感慨又是慶幸,他抱起一壇酒,想要招呼柴進一起去喝一杯,扭頭時卻見柴進麵色依舊冷冽。

“怎的了?”

他不知是自己方才的沉默和猶豫刺傷了他,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便牛頭不對馬嘴地勸告:“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走的。”

本以為向來好說話的柴進會馬上恢複往日的笑臉,卻不想對方聽完這話後臉色更加陰沉,瞅了瞅他手上的酒壇,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往屋中走去。

他氣勢洶洶地走過回廊,玄色的身影很快沒入人群,還撞歪了幾個拿著酒杯路過的賓客,大夥不滿地抱怨幾句,柯苒身邊響起一陣不悅的嘖嘖聲。

“你到底怎麼了?怎的忽然不開心了?”柯苒終於反應過來今時不同往日,再不哄自己就在孤家寡人的邊緣徘徊了,趕緊一麵喊一麵丟下酒壇攆上去。

柴進故意不聽,跑得飛快,柯苒在賓客中穿來穿去,“柴進!阿進!你等等我啊!”

兩人一路追出了喧鬨的前院,進了內院,這裡是後廚,廚子們正忙得團團亂轉,院中打下手的人們也是來來往往,柯苒一進來便淹沒在一片忙碌的人流中,和柴進的距離拉得更遠。

他又喊了幾聲,誰知對方竟一個旱地拔蔥,從地麵飛身到了屋頂,沿著一溜兒屋簷跑了幾步,快速消失在屋脊之下。

柯苒傻了眼,這是唱的哪出戲?怎的這人為了躲自己連輕功都用上了?

他焉頭耷腦地回去,前院仍是一片熱熱鬨鬨的氣氛,因賓客們都是江湖中人,因此也無常人的繁文縟節,眾人全無那些虛禮,隻圖喝得儘興,吃得開心,一片喧嘩的潮流中,像是霜打茄子的柯苒便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怎的了?沒追上嗎?”

柯苒一抬眸,隻見是薛唐夫妻倆走了過來,便長長地歎了口氣,隨手拿了個白瓷杯子。

來往的賓客皆是豪情萬丈,大有填滿宴席上所有空酒杯的架勢,柯苒剛拿到手上,酒水便被一過路客人倒得差點溢出來。

“若是追上了,我也不會這幅模樣了,不知阿進是怎的了。”

柯苒好生苦悶,前後都想不通因果,將酒水都一股腦灌進喉嚨中,他喝得太急,一時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睛都憋出兩滴淚。

“我以為他不願意我回去,”他皺著眉,思維發散到沒邊,“難不成他想要我回丹楓穀?他其實並不願與我待在一塊?”

這個離譜的結論戳中了他心中痛處,柯苒差點當場哭出來。

又灌了一杯酒下肚,他忽然想起什麼,抬手一把拉住唐洛瑜的袖子,央求道:“小瑜,要不你去幫我問問吧,柴進這會根本不聽我的。”

何止是不聽,根本是不想見。

唐洛瑜一怔,同薛林策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色,也罷,看在閨蜜情的分子上便幫一把吧。

見兩人同意,柯苒像是吃下一顆定心丸,很快又樂嗬嗬地恢複了往日沒心沒肺的開心模樣,轉頭就去繼續參加師妹婚宴。

但是事情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順利,柴進這個從來沒在他麵前耍過性子的人竟一連好幾天都躲著他,見著他便繞道走,有時直接飛身躍上屋頂,一個白眼都不分給他。

唐洛瑜儘職儘責地替柯苒勸了,但雙方關係依舊僵硬糾結,一連三日,兩人住在同一屋簷下硬是連麵都沒見上過,柴進鐵了心不理人,柯苒怎麼示好都毫無用處,府中下人因這二人的矛盾也是鬨得戰戰兢兢的。

這日柯苒從外回來,一進門就大聲嚷嚷著給大夥帶了點心,他喊了一圈沒聽到半個人應答,空氣出奇的安靜,連下人也未見得半個。

他心頭立即浮上一股不祥的預感,想起三日前婚宴上時師父說過瓏山叟喻承澤已經在路上,難不成喻師父將柴進帶走了?

念及此,他趕緊丟下糕點就往內院衝,也忘了近日二人間的不愉快,一邊跑一邊不顧形象地大喊:“柴進!阿進!”

跑到內院,他瞧見廳堂的門是虛掩的,心中一動,便加快步伐過去,“砰”一聲推開門,看清楚其中景象後嚇了一跳。

隻見屋中整整齊齊地坐著薛唐夫妻和柯陳夫婦,一旁是表情嚴肅的何淞,另一邊則是同樣嚴肅的柴進。

眾人一言不發,柯苒呆立在原地,像是鑲嵌在了門框中,一時有些發愣。

這時,暗處一略帶風霜的聲音忽然打破沉寂,“你就是何淞的得意門生柯苒?”

第374章 柯苒受傷

他微微一驚,將視線投向聲源處,隻見那裡不知何時竟站著一腰身有些佝僂的老頭。

此人一身灰色衣衫,雙鬢染霜,麵容深刻,未蓄胡須,神色冷厲嚴肅,光是瞧著便讓人覺得他滿是壓迫之感,柴進一個身手敏捷的俠盜在他身邊比起來都顯得溫和許多。

何淞站起身來,眼中沒有一絲波瀾,“正是。”

說罷,他又回首瞧向柯苒,“阿苒,這便是柴進的師父喻承澤喻老前輩。”

聞言柯苒不知何故竟莫名緊張扭捏起來,僵硬地向著喻承澤行了一禮。

“何兄,你教的徒弟是不太會講話嗎?怎麼要你這個師父來開口,”喻承澤挺直脊背,將柯苒上下打量一番,眼中像是含著閃著寒光的鉤子,能輕易將人刺透,“你徒弟倒是長得一表人才。”

柯苒向來厚比城牆的臉皮一紅,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師父,”柴進出聲製止,“彆說了。”

到底是小情侶,雖還生著氣,但依舊願意護著對方。

但是他不說還好,一說便點燃了喻承澤壓抑了一路的怒火,師徒兩個都是習武之人,性子莽撞暴躁了些,一言不合就要發揚君子動手不動口的處事原則。

“為師又未曾說他的不是,他師父都沒著急,你急什麼?”喻承澤轉頭就是對柴進一陣劈頭蓋臉的數落,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老頭是礙於何淞在這故意指桑罵槐呢。

“這般護著他,師父的話也乾脆不要聽了,既然你願意同他雲遊四方那便索性割舍師門一道走了得了!”

喻師父脾氣急躁,一點就炸,柯苒左右為難,想著勸一勸,還未開口卻又被柴進冷言打斷,“不關你的事。”

此話一出又讓喻師父理解錯誤。

他先入為主覺得柴進在護著柯苒,這話聽在耳朵裡便更加篤定他是不顧師父顏麵也要維護他的斷袖情誼,登時更加惱怒。

“你個小兔崽子,”喻師父氣急,隨手從架子上抽出一根鳥羽撣子反手握了,“你還在護著他!當真覺得為師脾氣溫吞嗎?給你慣的!”

“咻咻”兩聲,鳥羽撣子刺破空氣發出讓人被迫回憶童年痛苦經曆的聲音,喻師父教訓自己徒弟一點都不客氣,兩棍子一點不差地打在柴進肩頭,竟當場繃斷成好幾節。

“喻師父息怒!”柯螢和陳維岱見勢不妙趕緊上去阻攔,喻承澤正在氣頭上,不管不顧地將兩人推開。

“誰也彆攔我!今天我就是要教訓這個孽徒!閃開!拳掌無眼,打到誰誰倒黴!”

他大聲嚷嚷,額頭上青筋暴起,灰白的眉頭緊緊一擰,威嚴得好比廟宇中的神祇,薛唐二人本想去攔,但見到這番景象一時也不敢近身,隻好站在一旁勸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時間屋中吵鬨一片,勸告聲、打鬥聲、杯碟碰碎聲交纏糅雜在一起,喻承澤本就心煩意亂,耳邊又是一片聒噪,登時更加惱怒,他手上的掌法正積蓄著力氣,一時沒有收住,竟直衝柴進的%e8%83%b8口而去。

人群外的柯苒發現異常,趕緊大喝一聲,“住手!”

然而已經來不及,喻承澤已然出掌,他來不及細想,雙%e8%85%bf已經替他做了決定,他撥開圍著的人群,衝到了喻承澤跟前,想也不想地將柴進擋在身後。

喻承澤大驚,未來得及收力,竟就這樣結結實實地打在一個非習武之人的身上,砰”的一聲悶響,柯苒身子劇烈抖動一下,猛地噴出口鮮血,緊接著全身一軟,直直往後倒去。

“柯苒!”

柴進接近嘶喊地叫出他的名字,抬手接住他墜下的身軀,將他緊緊摟在懷中,其餘拉架的人也是嚇得麵如土色,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齊齊圍上去查看情況。

喻承澤仍沉浸在愕然之中,還保持著出掌的姿勢怔愣在原地。

“喻承澤!你瘋了嗎!”何淞大怒,一時也不管那禮儀架子,衝上去就拽住喻師父的領子,恨不能給他一拳,“你教訓自己的徒弟打我徒弟做什麼!要是柯苒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

他雙眼飆上一層猩紅,拽著喻承澤一幅要拚命的架勢,喻師父自知理虧,也不敢還手,隻得由著他又拖又拉地嗬斥。

“二位師父!”柯螢急得要哭出來,“你們莫要再吵了,師兄已經受了重傷!”

何淞動作一頓,這才趕緊鬆開喻承澤撥開眾人去瞧柯苒,“都讓開!讓我來瞧瞧。”

眾人擠在一起的腦袋趕緊撤開,為他留出一片空地,隻見柯苒無力地躺在柴進%e8%85%bf上,雙眼緊閉,身子小幅度地抽搐著,鮮血正從嘴角和鼻孔不停地往外湧動,發出些不知是痛苦還是難以喘熄的哼哧聲。

“快把他嘴掰開,”何淞吩咐柯螢,“不能讓血汙堵住口鼻!”

柯螢馬上去辦,陳維岱則蹲在她身邊幫著清理柯苒臉上的血跡,其他人也趕緊忙活起來,打水的打水,找帕子的找帕子,很快就將血汙清洗乾淨。

但是柯苒哪裡隻是單純皮外傷,外表的血跡清理乾淨了,內傷卻依舊在發作,他身子不再抽搐,也不再發出劇烈地喘熄,若不是%e8%83%b8口還在微微欺負,簡直像是死了一般。

何淞診著他越發薄弱的脈,臉上表情越發陰沉,黑雲壓城,像是能滴下墨來。

“若是再無醫治手段,按照阿苒的傷勢怕是活不過三個時辰。”

何淞眼中湧動出一股凶狠的怒意,將一有機會就狠狠剜喻承澤一眼。

這話像是點醒了喻師父,他慢慢站直身子,慚愧內疚的模樣與方才勃然大怒當眾發火時判若兩人。

“何師父,我對不住你。”

何淞一聽就來了氣,“你對不住的是我徒弟和你徒弟,這會子跟我道歉有什麼用,還不把你的百年山參拿出來救人。”

其餘人一愣,竟不知喻師父還有這樣治病救人的法寶。

喻承澤愧疚地頷首,一麵道歉一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