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1 / 1)

娘要是便宜了我們蕭家,真是睡著都要樂醒了。”

她話裡滿是深意,一邊說一邊還看了兒子一眼。

蕭安沒有反駁。南秀的臉一瞬間像是蒸熟的蝦,手腳都不知往何處擺了。

南夫人聽女兒被鎮北侯夫人變著花樣誇獎,即便早就習慣了,還是忍不住笑得更加舒心。看見女兒臉紅,更是無奈她心思太淺,全都擺在明麵上了。

鎮北侯夫人一直想有個乖巧的女兒,隻可惜身子不好,始終沒能如願。南秀從小嘴甜活潑,對了鎮北侯夫人的脾氣,又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所以一門心思撮合她與自己的兒子。但總是適得其反,反而讓兩個孩子漸行漸遠。

南秀抬頭見蕭安居然在一直看著自己,立刻移開目光,手指胡亂撫摸著裙子上的繡紋。

鎮北侯夫人還在繼續說著兩人小時候發生的趣事,提到蕭安為了給南秀摘掛在樹上的風箏摔傷了%e8%85%bf,南秀哭得險些背過氣去。這些記憶對於南秀來說早已經模糊了,她印象深刻的隻剩這些年自己追著蕭安跑可憐可笑的樣子。

鎮北侯夫人突然又說:“還是岸上熱鬨,彆將孩子拘在這裡陪我們幾個坐著了。”

她笑著打發蕭安帶南秀去街上玩。

兩人硬生生被趕出湖船,身後跟著一堆侍女護衛上了岸,兩人也不說話,南秀隻顧悶頭向前走,蕭安則跟在她身後。

街上熱鬨不已,隻要她的視線在哪個攤子上稍稍停留得久一些,他就會默不作聲把東西買下來。

南秀小聲拒絕:“我不要。”

蕭安說:“二月初八是你的生辰,就當是生辰禮。”

南秀仍然沒有動,道:“還有很多天才是呢。”

就算送禮,也沒有提前這麼久就送的。

她不收,蕭安就把東西抱在懷裡。不知不覺身後的侍女護衛都遠遠落在後頭,他隻當不知,還在繼續給她買糖畫,買燈籠,買得都快抱不住了。

南秀這才看不下去了,主動接過來一部分,又叫來侍女護衛幫著拿。

回頭見他正看著路旁新開的布莊出神,高懸的匾上掛著紅綢,門裡門外喜氣洋洋的,入夜仍有陸續來往的客人。

“我記得這裡有間糕點鋪子。”他說。

南秀奇怪道:“長平鋪已經閉門不開了,你多久沒來過這裡了?”

蕭安沒說話。

提起長平鋪,南秀還有點惋惜。她很愛吃那裡的點心,過去常常來買,那時店家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連宮裡炙手可熱的崔昭大人都愛吃我們這兒的點心,每隔半月就要命人來買。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她反正從來沒有遇上過。

“是麼。”蕭安道,“確實很久沒有來過了。”

身後高高的戲台咿咿呀呀正演到激烈處。

原本以為是哪出看慣的戲,她轉身看了一會兒才聽出是在講大理寺袁大人鐵麵無私、斷案如神。早聽說這位大人喜歡花錢請人把自己寫進戲文裡,曾有大臣看不慣,還在聖上麵前參他一本罵他居功自滿。

台上袁大人橫眉豎目向聖上呈出罪證,崔昭被判死罪,劊子手手起刀落,戲子哀叫一聲倒在袁大人腳下。台下眾人立馬大聲叫好,有人喊了一句:“死得好!”

南秀臉色一變,轉身就走。

她向前走了好幾步,才忽然低聲問跟在自己身邊的蕭安:“你也覺得崔昭該死嗎?”

蕭安頓了頓,“聖旨已下,是非對錯不是早已經蓋棺定論了嗎?”

南秀卻像是更生氣了,不再理他,繼續悶頭往前走。

蕭安卻追問:“你同情他?”

南秀張張嘴,即便隨口一言,她也不想給南家招來什麼禍事,因此含糊道:“從前聽他講過一回課。人看著……不壞。”

蕭安沉默得更久了一些,再開口卻道:“同情罪臣隻會給你帶來麻煩。”

“你!”南秀臉都氣紅了。

“還說不是同情?”他眼神沉靜,深深望著她。

南秀氣急敗壞,把手上的東西又都一股腦還給了他,而且是用力地塞進了他懷裡。這之後再也沒有理過他,回到船上隻說是玩累了。

第二日鎮北侯府的下人把蕭安買給她的東西又全都送了過來。

春葉咋%e8%88%8c道:“好多東西!”一邊感歎一邊小心地打量著姑娘,生怕她會命人把所有東西再丟出門去。

大大小小的盒子擺了滿滿一桌子。春葉數了數,喜悅地側過頭想和姑娘稟報,結果見姑娘也不繼續看書,更不在意桌子上的這些東西。

聽到她又在歎氣了。

春葉關切問道:“您今日是怎麼了,心情不好?”

南秀想,她要怎麼和春葉說,自己為了一個已經獲罪而死的人和蕭安吵架了,而且是她單方麵發脾氣。

崔昭是聖上賜死的,蕭安罵他又沒說錯。自己生的又算哪門子氣。

*

除了將這些東西送來南府,蕭安再無其他音信。

南秀彆扭了幾日,又裝作沒事人一樣跑去了侯府找他。過去的路上還想著:自己主動求和,蕭安若敢給她臉色瞧,她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她還帶著一匣子點心,見了他,態度也還有些彆扭著,說:“上次聽你提起長平鋪,想到那裡的點心很好吃,可惜現在已經買不到了。這些是我%e4%ba%b2手做的,味道相似,不比外頭買的差。”

“多謝。”蕭安溫和道。

“你要不要現在嘗一塊?剛做出來的味道最好。”南秀建議。

蕭安沉默片刻,視線在匣子上劃過,抬起有些蒼白的臉笑著對她說:“一會兒再吃吧。”

南秀“哦”了一聲,隨即陷入沉默。往常兩人都是在花廳見麵,鎮北侯夫人也會作陪,這一回下人直接將她請到蕭安院子裡,更不好久留了。

再加上蕭安的態度有些奇怪的疏離,南秀心裡不自在,更有點氣悶。

從前蕭安和她常有爭吵,她心裡再難受,也從會不主動道歉,唯恐矮了他一頭,讓他有笑話自己的機會。沒想到今日主動過來了,他連笑容都像是不達眼底一樣。

雲敬見南秀姑娘坐了一刻鐘不到便走了,殿下仍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既不挽留,也不相送,心裡著急不已。

而且南秀姑娘走了許久,那一匣子點心也不見殿下打開嘗一嘗,始終原封不動地擺在桌子上,必定已經放冷了。

雲敬很想提醒殿下一聲,卻見他一直沉默著往窗外看,表情看不出什麼,但瞧著總讓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也就不敢隨意出聲驚擾。

發了一會兒呆,他猛然想起,穆姑娘如今已與辰王解除了婚約,難不成,殿下還是更喜歡穆姑娘?

雲敬表情幾度變換,更加發愁了。

崔昭不知雲敬心中的擔憂,也沒有心情在意他人。他隱約感覺到,這怕是自己作為“蕭安”的最後一日了。這一切原本就是他偷來的,上天垂憐,不敢再貪求更多。

如果南秀知道這段時日,她麵對的這具軀殼裡其實藏著一隻孤魂野鬼,或許會害怕吧。

他不想她害怕,也不想被她厭惡。如果可以,他情願一直留在長生牌裡陪伴她左右,就像之前那樣,在長久的黑暗中陪著她看書下棋,聽她碎碎念。

她方才一定生氣了。崔昭苦笑。

*

幾日後,南秀聽說,蕭安與辰王當眾打了一架,甚至鬨到了禦前。

消息靈通的春葉沒敢告訴姑娘,外麵都說,二人是為了穆姑娘爭風吃醋才會打起來的。

春葉堅定認為這一定是假消息。世子近來明明對姑娘那麼好,怎麼會為穆姑娘爭風吃醋?但她心裡依舊忐忑著,有些很不好的預感。▓思▓兔▓在▓線▓閱▓讀▓

第105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八

三四月正值雨季, 距蕭安率軍出征已是又過去了數月。

春葉陪著南秀來到宴春樓,一壺茶一碟點心坐了整整一個上午。直到聽到街上的動靜, 春葉才小心翼翼出聲提醒道:“他們回來了。”

南秀順著二樓的窗子向下看,沿街擠滿了前來相迎的百姓,肅穆嚴整的凱旋大軍正緩緩行過長安城主街。幾月前西南戰事又起,蕭安領旨披掛上陣,今日終於得勝歸來。

出征那日她裹著厚實的鬥篷,冒雨跑到長安城最高的樓上的遠眺,去往鹿陽平亂的大軍在她的注視下緩緩前行, 越走越遠。天上飄著細雨, 陰沉沉的天壓得極低,整座城池都籠罩在黑雲之下。

而在此時, 身穿鎧甲的蕭安騎在棗紅色的高馬上,氣質比之前似乎更冷肅了一些,他像是似有所感, 忽然抬起頭望向了這邊, 恰好與她目光相接。

隻是很快, 他便冷漠地收回了視線。就像不認得她一樣。

見南秀垂眸沉默,春葉又著急又心疼,低聲說:“您與世子之間是不是有了什麼誤會?之前分明還好好的。”

兩人同遊長安街,侯府和南家的下人都在後麵跟著,%e4%ba%b2眼見了兩人相處, 世子當日那副樣子, 分明是對姑娘情根深種, 怎麼一轉眼就變了?

世子與辰王打架一事一直是春葉心中的一根刺。好在直至世子出征, 也再沒有聽到過有關他與穆姑娘的傳聞。

*

蕭安率大軍打了一場極其漂亮的勝仗,奪回失守多年的鹿陽、聚川, 還帶回了敵軍首領的首級,自此西南戰事徹底平複。

他先入宮覲見了聖上。自從太子薨逝以後,聖上身體每況愈下,纏綿病榻日久,近來一直由秦王監國理政,因聽聞他凱旋,才難得支撐著病體上朝,又留他在宮中問話。

等蕭安趕回鎮北侯府時,早已經入夜了。父母正望眼欲穿地侯在府門前,才一見到他,母%e4%ba%b2眼中的淚便落了下來。

“瘦了。”鎮北侯夫人摸摸兒子的臉,滿眼心疼。

鎮北侯倒是爽朗一笑,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兩下,表情滿是驕傲。

一家人一同用過晚膳,還飲了些酒,父子二人都喝得麵頰泛紅。鎮北侯夫人欲言又止,和丈夫對視一眼,看向蕭安輕柔道:“你出征在外錯過了生辰,秀秀派人將禮送來府上了,若明日得空,去她府上道謝吧。”

蕭安沉默一瞬,應了聲是。

鎮北侯夫人暗暗歎氣,看出他在敷衍。

也正如鎮北侯夫人料想的那樣。南秀送來的生辰禮端端正正擱在他房中的桌上,蕭安回房後卻連看也沒看,徑直沐浴更衣,又習慣性地將架上放置的長槍擦拭了一遍,正要在書桌前坐下,就見侍從雲敬抱著另一隻匣子過來了。

他抬眼。

雲敬苦惱道:“這匣子裡是您出征前南姑娘送來的點心,奴才豬腦子,竟然全忘了。這點心放了太久也吃不得了,可如何是好?”

原本就是他有意忽視。此刻垂了眼,冷淡道:“扔了就是。”

雲敬呆呆立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還有這一個。”蕭安示意他連同書案上的生辰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