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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奇峰見顧崇不遺餘力地替傷者療傷,青陽派幾人皆有受益,於是代表門派反複向他致謝。雖說禍端是四方山的方靈遠,但孫奇峰也沒有遷怒什麼,心知四方山的其餘人同樣被罪魁禍首蒙在了鼓裡。

待壓製住幾位傷者的毒性後,他們一同去往距離此處最近的青陽派,又請擅治毒的長老來看傷。這位被請來的女長老是在藥王穀長大的,得老穀主真傳,她若說沒法子,那這幾位大羅神仙也難救。

好在她看過後說可以一試。

不過傷情最重的三個,拖延了兩日還是死了。

經過這兩日治療後的秋天奚眼下發青,每天睡著的時候比醒來的時候要多很多。顧崇總能見到南秀在秋天奚的門口站著,如果不在,那一定是去幫著長老翻醫書尋救人的法子去了。

又五日,再一個傷者毒發身亡。

南秀總是行色匆匆,顧崇知道她沒有心思和自己說話,隻好暫且按捺下來,默默等待。章鳳兒撞見過一次顧崇遠遠凝望南秀的場麵,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了。

秋天奚的情況一直沒有好轉。

孫奇峰得知秋天奚的父母仍在世,立刻派人去請他們過來,歎道:也許還趕得上見最後一麵。

因秋天奚是為救自己才會受傷,南秀看到他匆忙趕來的父母後十分愧疚。而秋天奚父母的表現卻有些奇怪,兩人局促地對視一眼,秋母反過來安慰她說:“事情的經過我都聽說了,怪不得你。”

兩人複雜的表情落在南秀眼中,令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之感。秋天奚的父%e4%ba%b2顯得很沉默,母%e4%ba%b2倒是很慈祥健談,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水光,拉起她的手不停地說秋天奚如何善良孝順,又完完整整地把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的經曆講給她聽。

秋母的語氣很順,像是在講一個已經講了很多遍的故事一樣。

秋父戳了一下妻子的背,低聲說:“先去看看兒子吧。”

秋母這才回過神來,深深看了南秀一眼,又一步三回頭地隨秋父向前走。

南秀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秋父邁過門檻的腳先是頓了一下,然後緩慢沉重地踏進屋內。

暗沉沉的屋子裡彌漫著濃重的藥氣,深色的床帳勾起,秋天奚正靠坐在床上,蒼白的麵龐配著冷淡的表情,光是一個側臉就讓秋母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秋天奚朝兩人望了過來。

他的“母%e4%ba%b2”吞咽了一下口水,謹慎地說:“我們可都照您說的做了……”

“父%e4%ba%b2”也顫巍巍地站定,始終不敢看他。

秋天奚笑了笑:“舅父舅母不必如此。我雙%e4%ba%b2早亡,也隻有你們兩個%e4%ba%b2人了。”虛弱的語氣令他看起來十分無害。

聞言秋岺山打了個寒戰,肩背愈發佝僂了。青陽派的人對他們夫妻二人說,秋天奚中了毒,情況凶險,話裡話外都是讓他們準備收屍的意思。

可再看此刻的秋天奚,哪裡像是要死的人?

秋岺山喉間一滾:“該和南姑娘說的,我們一句都不敢落下。”

又真心實意懺悔道:“連雲,當初你母%e4%ba%b2臨終前托我好好照顧你,是我貪財將你賣了……就算死,也無顏去見你父母。”

胡月銀同樣很怕霍連雲這個名義上的外甥,但這件得罪人的事和她倒沒什麼關係。她是秋岺山的填房,嫁給他的時候霍連雲早就不在秋家了。

也聽秋岺山醉酒後講過,他的妹妹嫁給了一個將軍,後因政變被殺,一路帶著兒子逃命來投奔兄長,不過半年便鬱鬱而終。

那時候秋岺山醉心賭博,家產被他敗得一乾二淨,後來一昏頭把霍連雲賣去娼館裡做小倌了。結果錢拿了沒兩天,霍連雲跑了,娼館的人在他家裡翻了個底朝天,又把他狠狠打了一頓才罵咧咧地離開。

這麼多年過去了,秋岺山還以為霍連雲早死在了外頭,沒想到他非但回來了,性情還變得深不可測。如今稀裡糊塗來裝作他的爹娘,趕來的路上膽戰心驚的,可也算順順當當地將事情辦完了。

秋天奚看著兩人,道:“舅父當年對我母%e4%ba%b2的恩情我是記在心裡的。”

秋岺山貪財好賭,對%e4%ba%b2妹妹卻有幾分真情實意。母%e4%ba%b2一路帶著他流亡,躲避追殺,憂思和畏懼令她生了心病,身子也垮了。秋岺山為了給她治病正正經經老實了一段時間,賣畫賣字,還跑去做過苦力。

當時霍連雲想他以後一定會將舅舅當作生父一樣孝順。

不過%e4%ba%b2妹妹一死,秋岺山最後的人性也沒了,霍連雲這個外甥對他來說和陌生人沒什麼區彆。霍連雲又生得好看,娼館主事偶然遇見了,花金子來向他買。他當時身無分文,又欠了一%e5%b1%81%e8%82%a1債,頭腦一熱就把外甥賣了,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秋天奚輕蔑地看著懼怕寫滿臉的秋岺山。他早就沒了殺人的心思,打定主意要扮作南秀喜歡的模樣。

因為南秀喜歡脾氣溫和、家境殷實、父母雙全的,所以他新的身份便是如此。

第79章 男頻重生文中的女配九

四方山眾人在青陽派足足逗留了一個月, 直到剩下幾人體內的餘毒儘除,才準備帶著此前受傷的同門離開。看到秋天奚性命無礙, 南秀終於安心幾分,便決定先隨顧崇等人回去。

回程那日一早,她特地去找秋天奚,想要與他道彆。從他的院落一路找到練武場,見他正在與同門切磋。

南秀沒有打擾,停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很快認出與他過招的是一直和他不太對付的江波行。

起初場上兩人有來有往還算正常, 漸漸的似乎是秋天奚體力不支, 劍刃碰撞後狼狽地倒退了幾步,連手中的劍都握不住了, %e8%84%b1手後重重砸在地麵。

見秋天奚居然握不住劍,江波行先是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站定後又奚落道:“拿不起劍也無妨, 倒是可以去四方山做上門女婿嘍!”

在山洞裡秋天奚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奮不顧身替南秀擋住毒刺, 不少人都猜測他是愛慕南秀, 但還沒有人在他麵前這樣不客氣地調侃過。立馬有人看不過去,責備江波行嘴毒:“天奚才剛解了毒,都還沒恢複好呢!你何必如此說他?”

江波行心裡不忿,麵上嬉皮笑臉:“不過是玩笑罷了!天奚也不會介意的,對吧?”

他與秋天奚有些舊怨。之前的一次門內比試中, 新入門派不久的秋天奚很不給他麵子, 隻用兩招就打落了他的劍, 讓他在一眾師弟麵前丟了好大的人。如今秋天奚主動請他們來與自己過招, 他是其中最積極的,主動第一個上場, 方才出劍時一招一式也完全沒有留情。

秋天奚沒說話,表情晦暗不明,緩緩垂了手落在身側。

南秀看到後心裡難受。

“天奚!”她揚聲喊道。

經過這幾日相處,再加上從前結伴同行的情誼,她也不再叫他“秋少俠”了,而是如朋友一般直呼其名。

發現南秀來了,幾人頓時表情各異,視線在兩人間來回一番後都抬腳要走,獨留江波行落後了一步。江波行見到南秀才知道後悔,生怕方才的話惹到了她,再被她胖揍一頓,尬笑著抬腳想要跟上。

南秀在他經過自己時麵無表情地抬起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她手裡握著劍,雖未出鞘,但配上她木然的表情仍然很有威懾力。

“道歉。”南秀語氣冷硬。

江波行的臉先是一冷,但心裡清楚自己不是南秀的對手,因此很快又識趣地放緩了神色,轉身朝秋天奚胡亂一拱手,低聲說:“對不住。”

看到秋天奚露出淡淡的笑容,南秀這才將手臂放下。

其餘人都走光了,練武場內隻剩他們兩人。南秀走近秋天奚,道:“我是來同你道彆的。”

秋天奚微一頜首,溫和說:“我也無事了。不好總耽誤你留在此處浪費時日。”~思~兔~在~線~閱~讀~

他麵上的晦暗表情一掃而空,一副生怕她擔心的樣子,南秀反倒更不是滋味,衝動道:“若有人欺負你,你可以寫信告訴我。”

秋天奚莞爾:“然後你來替我出頭?”

南秀認真點頭。

秋天奚垂眸笑起來,“那真是……感激不儘。”

“我是說真的!”南秀怕他不信,“雖然四方山距你們青陽派不算很近,但隻要你來信,我一定趕來!”

秋天奚正色道:“我信。”

“你相信就好。”南秀抬手摸摸頭發,感覺耳朵發熱,又不自在地揉搓了一下,“那我先走啦?”

秋天奚輕輕“嗯”了一聲。

南秀說不清此刻心裡的感覺,總之是覺得渾身發燥,指尖都有點麻麻的,匆匆與他道彆。

秋天奚沒有攔她,靜靜立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她背影。

她出了練武場後隻顧悶頭向前走,險些迎麵與顧崇撞上。顧崇身邊還站著章鳳兒和馮夢,三人同時看向她,她一瞬間居然有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的無措感,耳朵更紅了。

顧崇的手還虛扶在她的手臂上,關切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南秀慶幸任何人都看不出自己臉紅,冷靜了一下,掙%e8%84%b1開顧崇的手,道,“我們走吧。”

……

而在他們回到四方山之前,掌門章開武已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女婿方靈遠惡行昭昭,如今逃竄在外不知所蹤,自然震怒非常。氣方靈遠藏得太深,也更心疼女兒遇人不淑。

方靈遠能在暗地裡做下這麼多惡事而不被人知曉,本事極強,章開武並不抱希望能在短時間內捉住他,沒想到十幾日後他卻被打斷手腳扔在了四方山附近。

章開武仍不願相信自己信任的首徒如此心狠手辣,%e4%ba%b2自審問了他。事到如今方靈遠也沒有必要狡辯了,心如死灰地承認了做過的所有惡事。就連靜江城的滅門也是他所主導,隻因為上輩子他乞討路過時被這家人唾了一口,記恨多年。

魔教替他背了不少黑鍋。如今真相大白,自從魔教四分五裂,扣在魔教頭上的惡事幾乎都是他做的。

被關押的第四日,該招的方靈遠都招了。各門派來信要求章掌門對孽徒處以極刑,再將他的屍首掛起來示眾,以儆效尤。

%e4%ba%b2眼看到斷了手腳的方靈遠後,章鳳兒在臥房中枯坐了整整四天,肉眼可見地瘦了許多。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她冷著一張蒼白的臉走出房門,獨自去往地牢。

地牢中陰暗潮濕,散發著極不好聞的臭味。她在四方山長大,卻是第一次涉足這裡,來此處的目的就是想再問問方靈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過去他對自己的好,也隻是為了利用她從而向上爬嗎?

牢房中的守衛看清來人是她後不敢阻攔,還給了兩人獨處的機會。

方靈遠無聲地趴在冰冷的地麵上,合著眼,如同死了一般。隔著鐵門冷眼看著這幅場景,沉默半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