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隻剩一壇了,我昨晚連夜扛上山藏起來,便宜你們了。”
兩炷香時間後,半山腰。
宋九凝震驚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土坑。
“酒呢?”
“我那麼大一壇子酒呢?”
“謝!璟!辭!”
*
樊州,府衙書房。
樊州知府恭敬立在一邊。
書桌後,本應屬於知府的位置上,坐著個氣質冷肅的人。
他快速看完桌上的情報,眉頭越皺越緊:“就這些?”
樊州知府恭聲回話:“屬下初到此地,根基不穩,若不是有林家相助,還不能如此迅速得來大人想要的消息。”
先推到林家頭上再說。
那人細思片刻,緩緩點頭。
樊州知府上任的時機太不巧。
王家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精力幫他鋪路?
他把幾張情報全都收起:“待我稟明主子,論功行賞。”
樊州知府忙裝出開心的樣子:“多謝大人美言。”
那人冷漠起身,突然想起什麼,再次吩咐:“姬明濤那混賬,到現在還下落不明。時刻留意邊境和蠻荒的動靜。他死了最好,若是沒死,第一時間傳信入京。”
“是。”
樊州知府連忙領命。
再抬眼的時候,那人已經從書房裡消失。
王家的探子還沒回京,傳書就先一步到了京城。
王富貴捏著情報,感覺自己腦子都快燒了:“真是一群商人?單純的商人,能在蠻荒那種地方這麼快紮根?”
王家家主麵色一變再變:“眼下的問題,不是那商人,而是明日陛下得到消息,必定會宣你我入宮回話,現在的答案,陛下會不會信。”
他自己都不信。
王富貴麵色一沉:“該死的土匪,如今隻能先保證王家無錯了。”
次日一早,皇帝果然得到消息。
天色未亮,一道聖旨,就把王家父子,宣進了宮。
“陛下。”
王富貴強自鎮定,跪伏在地:“前段時間陛下命我王家調查之事,已有了眉目。
自在城城主應是被土匪常年欺壓慣了,就與那群商人達成了合作,讓出自在峰。”
那群人剛進蠻荒沒多久,城主府就充實了士兵,換了武器。
說是合作,很合理吧?
皇帝眯起眼來,冷冷盯著王富貴:“一個商人能把蠻荒盤桓多年的土匪打怕?你當朕是傻子嗎?”
“陛下明鑒,這其中,確實另有隱情。”
王富貴連忙磕頭:“陛下應知,那些商人在樊州的時候,就跟慕記商行有過交易。微臣懷疑,那隻是個掩護,自在峰那群商人,本來就是慕記自己的人。”
殿中一片寂靜。
怎麼又變成慕記的人了?
這個問題,王富貴昨晚早就反反複複想了一夜,信口就來:“陛下可知,慕記的東家已經到了蠻荒。若非有天大的目的,怎麼可能%e4%ba%b2自去那種危險的地方?
況且慕記與水瑜關係匪淺,說是水瑜皇商也不為過。”
“再說南山本是荒山,一夜之間,滿山果園。若非有一國財力支撐,何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嘶。
聽起來好合理的樣子。
王富貴頓了頓,“陛下,近來水瑜大軍蠢蠢欲動,又在蠻荒鬨出如此動靜,必定圖謀不軌。”
沒聽到皇帝反駁,王富貴徹底放心下來,“情報中提起,我軍大將姬明濤無故失蹤,臣懷疑與自在峰那些人%e8%84%b1不了乾係。臣請陛下下旨,命水瑜放還姬將軍。”
把最大的矛盾,引到水瑜身上。
皇帝就沒精力找王家麻煩了。
皇帝聞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此事容後再議。”
大晟接連丟了好幾座礦,其中一座還是金礦。
到現在,都沒查到蛛絲馬跡。
而且現在國庫比他臉都乾淨,他哪有底氣質問水瑜要人?
皇帝越想越氣,狠狠一拍龍椅扶手:“該死的賊人,若是被朕知道你是誰,朕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那該死的賊人,簡直越來越猖狂了。
把皇宮當自家後花園一樣,來去自如。
就在前幾天,宮裡居然又又又被盜了。
再這麼下去,他這個皇帝都要吃糠咽菜了。
第357章 懲治侯家
王家的提議,皇帝根本不敢答應。
卻又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跪在地上的王富貴微微一側頭,與前麵的齊宣侯對上。
目光一觸即分。
齊宣侯適時上前一步,給皇帝台階下:“陛下,臣以為,此時起兵水瑜,並非明智之舉。”
皇帝立即來了興致:“哦?愛卿仔細說說。”
他現在看齊宣侯順眼不少。
不管他給出什麼理由,隻要讓人覺得,他不出兵,不是怕了水瑜就行。
齊宣侯恭敬垂首,麵上帶著陰狠的笑:“陛下,所謂要攘外,必先安內。那群商人既然是水瑜的人,隨軍的解差不僅沒發現,及時傳信回京,反而一路護送那人至蠻荒。此舉與通敵何異?”
這才是他們的最終目。
皇帝眼睛一亮。
他想對侯家下手很久了。
侯老爺子仗著資格老,沒少當著大臣的麵,下他麵子。
他好歹是個皇帝,隨心所欲一點,還要被一個臣子訓斥,成何體統?
侯元基麵色一變:“齊宣侯好歹是個侯爺,說話也得講證據。我等為完成聖令,九死一生才到蠻荒,若不與人合作,豈不讓犯人跑了?
天底下,還沒誰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難不成侯爺就能確信,自己身邊的人,就沒有彆國來的?”
“都給朕閉嘴!金殿之上,成何體統!”
皇帝心裡樂嗬,麵上不能表現出來。
他裝模作樣嗬斥兩句:“侯家滿門忠臣,沒有證據,話可不能亂說。”
等場麵話說完了,他這才看向王富貴:“此事既是愛卿負責查探,不妨說說。”
這語氣,明顯溫和了不止一點。
王富貴眼底狠辣之色,一閃而逝。
他想起昨夜,悄然出現在王家的黑衣人。
“……與齊宣侯合作,除掉侯家,事成之後,你我前些時候的恩怨,一筆勾銷。”
低沉威嚴的女聲,即便對方蒙著麵,王富貴依然一眼就認出來人。
大晟皇後。
再抬頭,他已經換了副嚴肅的表情:“陛下,事關江山社稷,不得不防。為免忠臣寒心,此事還需細查。
臣與侯大人早年多有嫌隙,理應避嫌,但若有用得到臣的地方,臣自願輔助齊宣侯。”
他要做的,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看齊宣侯府的了。
昨夜皇後%e4%ba%b2自來談合作,他幾乎沒有半點猶豫。
既能除掉侯家,又能讓王家免於皇後針對,一本萬利。
侯元基惱火極了:“王富貴,你裝什麼大義凜然?我侯元基去蠻荒那一路,有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陛下的事,你我心裡都清楚。”
那些事,他都是回來以後才做的。
侯元基憤然轉身,跪倒在地:“陛下,王富貴一向跟微臣不對付,讓他來調查此事,我侯家豈不冤枉!”
他心裡都把皇帝罵個狗血淋頭了。
皇帝又不瞎,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倆不對付?
明擺著就是想對侯家下手,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正好借王家的手呢。
侯元基心中一片悲涼。
還好他棄暗投明,及時抱緊了陸晚音的大%e8%85%bf。
不然,現在這個時候,他就隻能看著侯家在幾方針對下,生不如死。
皇帝已經迫不及待:“稍安勿躁,王愛卿處事向來公允,一定不會冤枉了良臣。此事已定,此案查明之前,侯府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宮裡現在已經快窮得揭不開鍋了。
他急需抄幾個家改善一下生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從侯家開始吧。
到時候,侯家的房子,就用來當倉庫。
那大賊也不知道跟他什麼仇怨,隔段時間就來搜刮一次。
除了皇宮,還沒聽說過,有哪家被光顧過第二次的。
宮裡是不能再放東西了。
侯元基心中恨意翻滾。
好一個公允。
僅憑這兩人幾句話,就軟禁了整個侯家。
半點證據都沒有,就已經變相定了侯家的罪。
王富貴%e5%94%87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來:“臣,領命。”
早就等在外麵的禁衛軍,呼啦啦進來一群,架著侯元基就往外拖。
金殿上響起若有似無的笑聲。
“禁衛軍統領,被禁衛軍給拖出去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嘖,沒見這些都是生麵孔嗎,人估計都被換了。”
侯元基心裡平靜得可怕。
周圍人的話,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因為他知道,最後哭的人,一定是現在笑的這些。
主子說過,她不會讓侯家做送死的事。
他儘管鬨,有她兜底,侯家,塌不了。
侯元基一走,朝堂上跟侯家有關的官員,也受到牽連,一起被帶了下去。
王富貴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
從侯元基回來後,就一直紮在他心口的刺,終於拔掉了。
皇帝臉上的笑都快掩飾不住了:“兩位愛卿,此事,還要抓緊才是。”
他迫不及待想改善生活了。
還有侯家那個老不死的,該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帝王了。
侯元基被人一路拖著丟回侯府,一群群禁衛軍,將侯家裡裡外外圍了三層。
侯家上下都被驚動了。
正在澆花的侯老爺子,丟了水壺趕來,正遇上麵色陰沉的侯元基。
“爺爺,去書房說。”
不等侯老爺子說話,侯元基連忙示意:“咱們侯家的生死關頭,要來了。”
夜色漸漸深。
侯元基仔仔細細,一點都不敢漏地,把朝堂上的事兒,給說了一遍。
侯老爺子麵色陰沉,耐心聽完,捋著胡子沉思許久,長歎一聲:“陛下到底還是年幼,容易被人蒙蔽了雙眼。
王家小子原本也是個沉穩的性子,近來瑣事纏身,也失了分寸了。如此著急對付我侯家,也不怕藏不住尾巴。”
侯元基急了:“爺爺,您怎麼就不明白呢,想對付我們的,不是王富貴,是皇帝啊。”
“元基,爺爺是怎麼跟你說的?”
侯老爺子嚴肅起來:“我侯家世代忠君,這種話,不可再提。”
侯元基知道,自己爺爺多少有點愚忠。
要是先帝還在,來一句賜死。
侯老爺子也會喊一聲“領旨謝恩”,找個房梁把自己給吊了。
這就是他跟陸晚音說過的,要策反侯家,最難的地方。
“爺爺,孫兒雖然愚鈍,但看人臉色還是會的。”
侯元基苦口婆心:“陛下想除掉我們侯家的心思,已經不加掩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