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最後三個字咬得極重,一副如果慕臨淵敢不識好歹,他手裡的刀就控製不住了的架勢。
慕臨淵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很顯然,這裡的人,除了陸晚音,沒人歡迎他。
現下陸晚音不在,他也就不討嫌了。
慕臨淵客氣地對玄七點點頭,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上。
帳篷內。
陸晚音扶著謝璟辭進了帳篷,將他引到墊子上。
“剛才怎麼不說實話,是不是身體不適?該不會是風寒了吧?”
說著,陸晚音便去摸他的額頭。
謝璟辭臉輕輕一撇,躲開了她的手。
陸晚音一愣。
謝璟辭還是第一次,這樣拒絕她的觸碰。
這是怎麼了?
陸晚音又去摸,“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又躲過。
一連兩次,陸晚音便來了氣。
她一想到謝璟辭現在是病號,身體不舒服,脾氣才這麼古怪,便又忍住了。
她伸手扶住他的臉,用力轉向自己,柔聲問道:“你這會跟我鬨什麼脾氣呢?”
這一路上,謝璟辭一直都運籌帷幄,十分沉穩。
被流放前,他就能偷偷安排好那麼多後路。
名義上是犯人,卻能在把皇帝蒙在鼓裡的情況下,反過來把對方的動向摸得一清二楚。
眼下這樣彆扭的謝璟辭,她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是著涼而已,怎麼先前手腳都斷了,也沒見他這般矯情?
謝璟辭依然垂著眼瞼。
帳篷頂上墜了顆上好的夜明珠,將整個帳篷都照得亮堂堂的。
清冽而柔和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
線條分明的臉上,幾乎就寫著幾個大字——我現在很不高興。
陸晚音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人禍尚能力挽狂瀾,眼下這是天災,誰又能抵擋得了呢?”
謝璟辭:???
他心中鬱氣上湧。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氣悶什麼?
見謝璟辭終於正眼看她了,陸晚音心裡鬆了口氣。
果然,猜對了。
就說謝璟辭不是那麼矯情的人嘛,一個風寒不至於。
他心中最重要的,必然還是這些難民。
陸晚音再一次感歎,真是個憂國憂民的好將軍。
她繼續道:“這些百姓今天被遇到你我,能保住了命,已然是萬幸了。你想想,彆說地方官不管,就算是願意管,最近的官兵趕到這裡,隻怕也來不及了。況且你已經儘力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看開點。”
陸晚音邊說,邊從空間裡接了一壺靈泉水:“喝點吧,這個節骨眼上,你可不能生病。”
謝璟辭險些就被氣笑了。
他自以為,剛才和慕臨淵劍拔弩張,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自家夫人在情愛一事上的遲鈍。
謝璟辭心情激蕩,長長的睫毛不住顫唞,在臉上打出一片黑影,晃來晃去。
陸晚音已經將水壺遞到嘴邊:“喝吧,喝了身體也好受一點。”
謝璟辭無奈,隻好就著陸晚音的手喝了一口。
靈泉水倒是很快緩解了他心口的躁鬱。
陸晚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怎麼樣,好點了嗎?”
對上她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神,謝璟辭才剛平複了一些的心思,又亂了。
前兩次那銷魂蝕骨的感覺,非常不合時宜地在此時襲來。
謝璟辭用力掐了掐手心,點了點頭:“好多了。”
帳篷內空間逼仄,二人挨得很近。
空氣裡,似乎都充斥著陸晚音身上的香味。
細聞起來,好似是果香,沁人心脾。
在這種時候,外麵還是災民,他卻生出這種綺念,實在是不夠君子。
可越是想要壓製,這種念頭便在他體內叫得越發喧囂。
謝璟辭視線緊緊鎖住陸晚音,聲音喑啞:“夫人,我……”
陸晚音好像並不清楚,於自己來說,此刻的她有多誘人。
每一個無心的動作,哪怕隻是一個眼神,看在此刻的謝璟辭眼裡,也像極了邀請。
他突然想到在外麵虎視眈眈的慕臨淵。
那人多看陸晚音的一眼,都讓他忍不住吃味。
謝璟辭後知後覺,原來自己對陸晚音的占有欲已經這樣深了。
他眉頭又鎖緊了一分。
這表情看得陸晚音一頭霧水:“怎麼了?”
謝璟辭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有好一點的樣子。
上一世,為了應付末世裡險惡的人心,也為了能代表基地去談判,陸晚音還刻意去學了一段時間心理。
可謝璟辭此刻的情緒,她愣是看不懂。
除了緊鎖的眉頭,沒有一絲彆的微表情。
不愧是能抗住大刑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謝璟辭這個樣子,陸晚音自己也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倒不是嫌棄謝璟辭麻煩……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咚咚咚。
隨著陸晚音越靠越近,謝璟辭心跳不自覺加快,好似要跳出%e8%83%b8腔。
越來越近了。
清澈的眼底倒映著自己的臉,瑩潤紅%e5%94%87近在咫尺,他隻需要微微前傾,便能觸碰到。
謝璟辭不得不再次理清思緒,“夫人……”
淺淺的呼吸噴在臉上,已經完全擾亂了他的理智。
明明他們已經有過最%e4%ba%b2密的關係,他亦不是個毛頭小子。
可隻是看著她的眼睛,他的自製力便丟盔棄甲。
陸晚音突然出聲:“等下!”
謝璟辭拉開身子,佯裝鎮定:“嗯?”
陸晚音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了,你是看見慕臨淵,就開始擔心,對不對?”
謝璟辭好似又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終於想到了,也終於明白了他的心思。
喉嚨有些乾澀。
謝璟辭努力咽了一咽:“你知道我擔心什麼?”
第159章 我心悅夫人
“將軍放心。”
陸晚音用力地點了點頭:“你是不是擔心慕臨淵是個騙子?沒關係,他騙不了我的。養豬場的事情,我也早就打算好了。”
謝璟辭:……
陸晚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將軍?”
很好,所有情不自禁的念頭,被她這一句話敲打得粉碎。
謝璟辭閉了閉眼,長長吐出口氣。
他睜眼看著陸晚音,終於下定了決心。
不等了,等陸晚音開竅,隻怕黃花菜都涼了。
“夫人,那我告訴你,我在擔心什麼,為什麼不開心。”
陸晚音狐疑看他。
又猜錯了?
謝璟辭扶住陸晚音的肩膀,雙手不自覺用力。
似乎是怕自己說到一半,她突然逃走。
陸晚音敏銳地感覺到,謝璟辭的眼神,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夫人。”
謝璟辭輕聲喚了她一聲。
這一路,陸晚音聽人喊了無數聲夫人。
謝璟辭喊她夫人。
玄七等人尊稱她夫人。
路過的百姓,有的也會“將軍夫人”、“夫人”地喊她。
聽了一路,她卻沒感覺有什麼差彆。
可眼下謝璟辭的這聲“夫人”,卻帶上了彆樣的情絲繾綣。
聽得她心跳驀然漏了一拍。
這兩個字,似乎要鑽進耳朵,纏繞進她的心坎兒裡。
陸晚音不自在地動了一下:“你怎麼突然這麼、這麼……”
這麼什麼,她卻怎麼也形容不出來了。
心莫名其妙地快速跳動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見她下意識想垂頭,謝璟辭微微傾身,與她四目相對。
“夫人。”
他又喚了一聲:“初見夫人,我雖憤怒被算計,心底卻並未真有怨意。”
謝璟辭聲音也不自覺柔和下來:“之後謝家流放,承蒙夫人不棄,一路相助,若非夫人,我謝璟辭如今還是廢人一個。”
對上他認真又深情的眼神,陸晚音覺得自己仿佛被一張巨網網住。
呼吸都不對味了起來。
陸晚音下意識蹙了蹙眉:“怎麼突然這麼客氣?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同進退嗎?你……”
“不一樣。”
謝璟辭歎了口氣,指尖輕抬她的下巴:“夫人,眼下我所言,皆發自肺腑,我心中有何想法,都想說與夫人聽。”
陸晚音張了張嘴。
卻沒說出話來。
她心裡莫名有點慌亂。
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了,謝璟辭這般行為,她要是再感覺不出來,那就太愚鈍了。
陸晚音心裡亂作一團,說不清心底是抗拒,還是期待。
謝璟辭含情脈脈地看著陸晚音的眼睛。
似乎想要一眼看進她的眼底,也讓她看清自己的真心。
他一字一句,溫柔,卻又篤定堅決。
“在我心中,夫人與我,並不是婚書上那兩個名字,而是一生相守,共赴白頭之人。既有夫人,謝璟辭一生便隻有夫人。”
他頓了頓,眉眼更柔和了幾分。
握著她肩膀的手,鬆了些。
謝璟辭繼續道,“我心悅夫人,夫人開心,我便開心,夫人難過,我便難過,有人覬覦夫人,我便想殺了他。”
陸晚音思緒飄忽了幾秒。
還有人敢覬覦她?
她陸晚音的威名,即便是女子稀少的末世,也罕有人會打她的主意。
誰敢覬覦?
見陸晚音這個時候居然又開始走神,也不知想到了何處。
謝璟辭實在有些無奈。
他歎了口氣:“夫人可還記得,上回你問我,有沒有吃醋。”
他輕輕低頭,額頭與陸晚音的額頭相觸。
“夫人,今日我實屬是醋得很,醋得我生自己的氣。”
若不是慕臨淵對陸晚音還有用,他真想任性一回,讓慕臨淵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陸晚音勉強回神。
她上回也就是順著侍衛的話,隨口來那麼一句。
哪想謝璟辭這時候舊事重提。
還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就是醋了。
她就聽謝璟辭說了這麼一會兒的話,腦子已經一片糊塗。
一時間實在不知,該作何反應。
見她並未麵露羞澀,反倒是被一副糾結茫然的樣子。
謝璟辭與她貼在一起的額頭輕輕動了動。
“夫人,回魂來。”
陸晚音抬眼就對上謝璟辭溫和的目光。
她連忙拉開距離,不自在地道:“我跟慕臨淵隻是生意往來,你沒有必要吃醋。我現在還是你的夫人,就算不是,我也沒有這種想法。”
沒有這種想法嗎?
謝璟辭的心一沉,追問道,“是對慕臨淵沒有,還是對我也沒有?”
陸晚音被他問得頓了頓,下意識想說對你也沒有。
但對上謝璟辭期待的眼神,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帳篷是不是太小了?
怎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