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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句話就像在問,你全家該死嗎?

他要如何回答?

告訴皇帝韓將軍該死,他全家也該死?

厲司寒深呼吸,垂眸盯著地上,努力掩飾著翻湧的情緒。

沈傲雪離他最近,而且他們的手還在一起疊放著,她明顯感覺到他在微微用力壓抑著掙紮。

她心口莫名一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隨即,她的手慢慢收緊,反握住他寬大的手掌,而後開口道:“皇上,韓將軍不該死。”

說完,厲司寒的身體猛然一震,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她,可很快便反應過來,換上滿眼的迷茫,仿佛在尋找什麼。

“小雪,不得無禮。”

永昌帝語氣低沉冷漠:“她替你回答,不算無禮,不過,朕想知道,你為何這麼說?”

沈傲雪鬆開厲司寒的手站起身來,她先是盈盈一拜,而後才解釋道:“皇上,真正有錯的不是韓將軍,所以他不該死。”

“那你的意思是殺他的人有錯?”

“不,皇上也沒錯。”

“哦?那你的說說,到底是誰的錯?”

“是奸佞小人的錯,是亂臣賊子的錯,是那些心懷不軌隻為自己利益不顧百姓死活不顧國家興亡的那些敗類的錯!”

沈傲雪義憤填膺,她生氣地繼續說。

“皇上,臣婦剛才看這出戲便覺得心中憤慨難平,戲中韓將軍在邊疆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一心一意為國為民,可是那些遠在京城的奸佞之臣卻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誤導皇上。”

“眾人所知,一國之君日理萬機有多辛苦,他哪有彆的精力再去猜測臣子們心中所想?他一心隻想讓國家昌盛,讓百姓安居樂業,所以當他所信任的官員每日在他耳邊重複韓將軍的不是,久而久之,皇上難免猶豫。”

“彆說是君臣,即便是夫妻分隔兩地久了也會產生懷疑與嫌隙,更何況還有一群挑撥離間的小人,隨意臣婦覺得皇上沒錯,韓將軍更沒錯,錯的是韓將軍死後那些真正能得到利益的奸臣!”

說完,她又裝出一副黃款的模樣,笨拙的解釋道:“皇上,臣婦隻是略表拙見,若是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還望皇上不要責罰臣婦。”

永昌帝嘴角的弧度雖然消失,可眼底的冷意卻也隨之不見。

甚至,他神情變得有些複雜,似乎真的聯想到了什麼,而後語氣緩和地說道:“朕不會怪罪你,反而很欣賞你這番見解,畢竟,從沒有人敢對朕說這些。”

“啊?臣婦沒有彆的意思,皇上恕罪!”沈傲雪連忙跪下。

“起來吧,朕說了不會怪罪你,而且朕還要賞你!”

賞?

眾人疑惑不解。

沈傲雪剛才那番言論可是有大不敬的含義,若是皇上追究起來,隻怕她要吃些苦頭。

但是,一向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永昌帝竟然沒有生氣反而賞了她?

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謝皇上隆恩!”

永昌帝歎息間疲憊地低聲道:“起來吧,朕的身邊若都是像你一樣肯說真話的人便好了。”

太後見狀忙問:“皇上可否乏了?”

“是啊母後,朕累了,就先告退。”

“皇後,還不服侍皇帝去休息。”

“是。”

太後、皇帝、皇後三人都離開了,眾人也都離場。

沈傲雪隔空衝著陸婉凝點了點頭,兩人心照不宣地露出一抹微笑。

戲班的班主看四下無人才敢上前道謝。

“王妃,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您是鎮北王妃,多謝您出手相救,否則小的這戲班子毀了不說,連大家的小命都要丟了?”

說完,戲班子裡的所有人都跪下磕頭謝恩。

流華仰頭望著她,惶恐不安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我妹妹她……她沒事吧?”

沈傲雪衝他點頭:“放心吧,她很好。”

流華猶豫著開了口:“能不能先彆讓她回來?我怕康家報複她,我這個做哥哥的太沒用了,不能保護她。”

“康永平府上還有許多被強搶的女子,暫時不需要她回京指證,等事情風波過去,我會讓你們兄妹團聚。”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流華千恩萬謝地磕頭。

他雖然長得瘦弱,身型幾乎跟沈傲雪差不多,看起來羸弱如女子,但骨子裡那種對妹妹的保護卻是很像男子漢。

“我要出宮了,你們安心回戲班就好,太後可能還會找你們入宮唱戲,隻要有這層關係在,康家不敢輕易動你們。”

班主眾人又是一頓磕頭感謝,沈傲雪不好意思再承受,推著厲司寒匆匆離開。

……

馬車裡。

厲司寒一上車便忍不住說道:“剛才你該說那麼多,永昌帝心%e8%83%b8狹隘,萬一惹怒了他,你會很危險。”

沈傲雪不屑,隨意開口道:“怎麼,難道我現在就不危險了嗎?打從嫁給你的那天起我就沒想過自己會太平。”

第327章 回去便是死路一條!

“抱歉,是本王連累了你。”

“王爺不必自責,正所謂有得必有失,不嫁給你也不見得我就能安生,何況嫁給你還有王妃的身份,多了您這樣一位盟友。”

沈傲雪衝他微微一笑,滿臉的知足。

厲司寒聽到“盟友”二字,眼底閃過落寞,他沉聲問:“所以,你不打算把本王當做真正的夫君?”

“嗯?”她疑惑,“我以為王爺娶我是被逼無奈。”

“就算是被動,但也並非無奈。”

“可您不是喜歡%e5%90%9f霜姑娘嗎?”

“我……”厲司寒有口難言,實在是不能解釋,於是隻好低頭默認。

沈傲雪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王爺,雖然我知道您不想被當眾嘲笑,可皇上太後得知鎮北王府可能有後時眼神幾乎要殺了您,這麼暴露是不是不好?”

“你發現了?”

“很難發現嗎?”

“那不妨說說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什麼,我隻是猜測罷了,您現在的身份地位卻是危險又尷尬。”

“嗯,你說的沒錯,繼續。”厲司寒勾%e5%94%87,眼底閃過一抹欣賞。

沈傲雪並非想要完全依賴他生存,所以她很聰明,會在新環境中審時度勢。

本來他不太想把她牽扯到其中,就讓她做個無憂無慮的王妃也挺好。

可偏偏什麼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王爺,你手握重兵,即便是皇帝也要禮讓三分,太子和眾王爺的勢力也遠不及您,我想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允許您這樣的鐵帽子王存在。”

“所以呢?”

“所以你是他們最大的威脅,自然就不希望你活得太久。”

“如你所言那麼多人盼著本王死,那為何本王還好好活著?”

“那是因為您身染巨毒本就命不久矣,再加上雙目失明雙腳殘疾,目前而言對他們的威脅降低,但最重要的是,您若現在死了,這兵權不一定會落到他們手裡,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我想他們沒人敢讓您死,我猜得可對?”

“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女人,全對。”厲司寒頷首,眼底閃過精銳。

說實話,這些話若是旁人說的,他已經動了殺心。

可從她嘴裡說出來,他卻覺得鬆了口氣。

她知道了他的處境也好,能夠多防備些保護好自己。

沈傲雪繼續分析:“王爺,我剛才百思不得其解,您為什麼要向太後和皇帝透露自己還能生育之事,但是剛才突然就想明白了。”

“什麼?”

“永昌帝已經在試探您的底線,慢慢稀釋您手中的權力,因為他覺得你已經不構成威脅,開始肆無忌憚,可若是鎮北王府能有子嗣繼承爵位和三十萬大軍的虎符,那就不一樣了。”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鎮北軍的虎符和其他兵符不一樣,鎮北王的子嗣通過考驗拿下軍功被認可後是能繼承的。

所以永昌帝慌了,眼神之中迸發出難以掩蓋的殺氣。

想來,他不會忍太久,應該很快就要動手。

就算殺不死厲司寒也要給他一些警告。

隻是他們沒想到,刺客來得會這麼快!

“砰”的一聲巨響,一支利箭穿破車門險些射穿厲司寒的眼睛。

隻不過他迅速抬手抓住了箭杆,那鋒利的錐形箭頭離他湛藍色的瞳孔隻差咫尺,若他反應慢一些,後果不堪設想。

熾陽驚覺危險,立刻拔出隨身佩劍大喊道:“有刺客,保護好王妃和王爺!”

接著,馬車外響起打鬥的聲音。

沈傲雪推開車門看去,隻見鎮北王府的暗衛已經和黑衣刺客打得難舍難分,冷兵器碰撞出劈裡啪啦的火花,隨著鮮血四濺,場麵越發駭人。

厲司寒放下手中的箭,依舊端坐如山沒有絲毫慌亂,他鎮定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

沈傲雪沒有猶豫,隻說了句:“坐穩抓好。”

下一秒已經坐在了馬車外麵,她抓起韁繩,直接甩在了馬%e5%b1%81%e8%82%a1上。

馬兒嘶鳴一聲迅速往前狂奔而去,一路絕塵。

沈傲雪本想駕著馬車回王府,可是一路上似乎早就埋伏好了刺客,每條路都有堵截,她被迫調轉方向,直接跑出了城。

馬車越跑越快,穿過林蔭山路朝著深林之中跑去。

刺客們騎馬在後麵窮追不舍,勢要趕儘殺絕。

馬蹄踐踏野草而過,灰塵逐漸落下,一切都恢複了平靜,除了被踩扁的草地證明這剛才確實有馬疾駛而過。

不遠處的一個草坑裡,沈傲雪終於放下了捂在厲司寒嘴巴上的手,鬆了口氣。

“那馬車雖然引開了他們,但很快就會被追上,他們一定會掉頭回來找我們的。”

“京城到處都是皇帝的人,我們暫且回不去。”

“那我們去哪裡?”沈傲雪滿臉擔憂。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險……你是說就在山上哪也不去?”

“嗯。”厲司寒點頭,她果然聰明,難怪深得他心。

“那好吧,我們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因為把素輿扔在了馬車裡,所以她隻能背起厲司寒,但好在他的腳也不是完全不能動,有她撐著,他倒是能麵前往前挪幾步,隻是非常緩慢。

厲司寒心中卻充滿無奈,他隻是怕自己再裝殘廢,會讓她太辛苦,隻好配合著能走,不至於拖累她。

兩人很快找到一處隱蔽的山洞。

沈傲雪安置好厲司寒,叮囑道:“你在這裡等我,不要發出聲音。”

“你去哪?”他問。

“我們一路上肯定留下了腳印或者痕跡,我得趁著他們返回之前趕緊去消除一下。”

“那你要小心。”

“嗯。”

沈傲雪趕緊順著路消滅各種痕跡,並且還故意朝著另一個方向留下了些腳印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