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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辭 雲上 2017 字 2個月前

辣的農婦拎在手裡,身上的毛幾乎被扒光,旁邊是煮開的一鍋沸水。它在看到我的那一瞬奮力掙紮,當真掙%e8%84%b1了,迅速鑽去我的衣袍下麵。我無奈地掏出一錠銀子交給農婦。

我一塵不染的白袍被它身上浸出的鮮血染紅,我從無波動的心竟起了絲絲漣漪。原來一隻鳥的生命竟如此脆弱,而且不可控。對這隻小鳳凰,我不曾發覺,自己再次起了憐憫。

在凡界我有自己的小院子,院前是一片繁茂的花草,溪流繞籬歡唱,院裡有幾畦菜蔬.......這些都是司命那小子弄出來的,說這才像個家。

像家嗎?我見凡間有夫有妻有子女父母,才稱為“家”。

小鳳凰怕是受了驚,不吃不喝,每天就蜷縮在我寬大的袍子裡酣睡。我原以為它這樣會把自己餓死,直到月餘後的某一天,我打盹醒來,覺察到懷中的重量不對,發現在懷裡的小鳳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未著寸縷的少女。

這一幕大大刺激我的感官。“啪嗒啪嗒”的鮮血滴落在那女子身上,她才似大夢初醒般“嗷”一聲跳起,瞬間又反應過來什麼,抓起我寬大的衣袍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你把我看光了,你得負責!”她理直氣壯地衝我喊。完全忘了月餘前我才因為她花了一錠銀子,更忘了我是被動看她的。許是春光太盛,我眯了眯眼,擦去鼻血,鬼使神差地應道:“好,我對你負責。”

“我不是山%e9%b8%a1。”

“我知道。”

“我是唯一一隻飛到過天外天、尊貴無比的鳳凰。天外天你知道?”小鳳凰乜斜著眼瞧我,帶著譏誚的笑容。我錯了,我以為那日它拚命掙紮逃向我是因為認出了我,但眼下看來,她約莫是見我是個路過的心善小仙。

我默不作聲,她以為我的仙資還不足以知道天外天。果然,她驕傲地將白皙的脖頸從我的衣袍裡抬起來,朗聲說道:“那天外天,可住著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就連天帝都對他恭敬有加,沒有他的同意,都不敢踏進天外天半步。可是我飛進去了!你說我是不是最厲害的鳳凰?!”

我忍著不去戳穿她的把戲,隻“嗯”了一聲附和道:“倒是挺厲害。”

“我叫‘祝顏’,你呢?”

昔附赤霄羽,葳蕤遊紫垣。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這句詩,便隨口說道:“赤霄,我的名字。”

祝顏很鬨騰,而且沒臉沒皮,對誰都不設防。我很擔心這樣的她會受傷,所以大多數時候,我與她都在一起,無論是用餐,還是就寢,遊船還是看燈......

因為祝顏,我慢慢體驗到“家”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我對這種感覺甘之若飴,險些忘了我是天外天獨特的存在。我不該耽於任何一段感情,不該將心交付給任何一個人,更何況一個禽類。

花燈節那天,一向不怎麼打交道的鄰居隔著木柵門焦急地喊我:“赤相公,你們赤家的那個婆娘,在東邊那座橋落水了,你快去瞧上一眼!”

我踉踉蹌蹌奔過去的時候,真的隻瞧上了一眼,祝顏氣息已絕。饒是我的神力也無力回天。我心如死灰,責怪自己的疏忽,責怪自己的冷漠。若不是那幾日我可以冷落疏離祝顏,她也不會一個人跑出去,受這無妄之災。

我渾渾噩噩,想起小鳳凰曾經給我講述過她在人間去過的城池,我從一座城池趕往另一座城池,卻看到我朝思暮想、為之發狂的小鳳凰陪伴在另外一個男子身側,眉目比與我在一起時更為舒朗,笑容比與我在一起時更加燦爛......

墮魔,隻是在一瞬間。從此世間沒了天外天的梅淮卿,隻有魔尊赤霄。←思←兔←網←

神魔大戰,“祝顏”與我交手時,我才知她是祝顏的孿生姐姐——祝辭。原來天帝早因我的存在坐立不安,所以才有祝顏和我的偶遇,才有後來她的橫死,我的發狂。祝辭不忍看我相思之苦,剝離自己的一魄放在轉世的祝顏身上,又助我剝離一魄放在棲遲山上的一隻梅花鹿身體裡修養......

我不知自己被鎮壓多久,千年,或許萬年。我不想醒來,亦不想記起。直到我遇到那個鬼靈精怪又十分奇特的丫頭。那個和祝顏容貌一模一樣的丫頭,她喚醒了我。

她的身體裡住著兩個不同的魂魄,卻又相安無事,這讓我好奇不已。但她絕對不是祝顏,她是另一個朱顏。這丫頭有膽識敢跟我討價還價,偶爾也會露出小女兒的一麵。

所以後來不得已再需要她的鮮血時,我改換了法子,因為我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對這個丫頭起了彆樣心思。

我後來才知道,她身體裡另外一魄是她姐姐祝辭的。我知道那日,也是她橫死那日。她被她深愛的夫君一劍了結了生命。

她身死那日,我在棲遲山建了廟宇,三年來日日虔心供奉她的遊魂,每日以心頭血滋養盛放她魂魄的古琴清音,隻望她早日重塑肉身......

檸月如風,桑榆未晚。人間種種,讓我明白,愛是長久忍耐陪伴;愛人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我願用我餘生,護我所愛,直至身歸混沌,化為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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