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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辭 雲上 4383 字 2個月前

了頭,用力絞著手中熏了竹葉清冽香味的錦帕。鶴川的視線也隨著她的動作落在那帕子上。這小丫頭在刻意用他喜歡的氣味接近他。他突然俯身逼近,湊到她耳邊不懷好意地問道:“如何喜歡?”他一把攬過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思靈呼吸一滯,頭埋的更低,呼吸也急促起來,結結巴巴地說:“就......就很喜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下來。鶴川猛地推開思靈,萬分嫌棄地撣了撣自己方才被她碰到的地方,眼睛看向棲遲山的方向,冷冷地說:“吾乃棲遲山上仙,汝乃凡世一粒粟。吾有長生之壽,汝之命短如蚍蜉。如何在一起?”

“你,你真的是神仙?”思靈失聲問道。鶴川恢複一慣的清冷模樣,心底某一處突然霍然開朗。是啊,在祝辭上神看來,他是不是也如蜉蝣一般?想通了之後,一直鬱結在心的東西嘩啦一聲被衝散,鶴川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千年了,他的心裡終於不用再沉甸甸的了。

“思靈公主。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思靈轉身離開,邊走邊喃喃自語:“嫂嫂也是仙嗎?他們都說嫂嫂被仙人接走了。嫂嫂走了之後,哥哥的魂兒就丟了......”

第65章 重逢

打發走了思靈,鶴川一身輕鬆地折身回院子裡,見弦思帶著兩個孩子正準備出去,一臉好奇地問道:“你們去哪兒?”

德音心裡向來藏不住事,開心地答道:“舅舅帶我們去找爹爹。”鶴川不解,更多的是不舍。但心裡也明白,皇宮那個地方靈氣充沛,一般的邪崇不會輕易靠近。他伸出手摸了摸德音的後腦勺,囑咐道:“進了皇宮可不比在這裡,凡事聽你澈哥哥的話知道嗎?”

德音聽話地點點頭。

孟夏。春服攜寒去,夏衫攬花忙。

東宮太子突然認回在民間藏匿六年的一對兒女,纏綿病榻已久的皇帝龍顏大悅,大赦天下。而作為撫育皇太孫的大功臣沈重突然解甲歸田,其長子刑部侍郎沈廷也遞上辭呈,成家娶妻。對於沈家極為反常的做法,坊間眾說紛紜。有人誇沈家功成身退,明哲保身。也有人恥笑沈家放著到嘴的肥肉不要,缺心眼。

丞相府,哦,不,現在匾額上的名字已經換成了“沈宅”。沈重原本要把宅子還回去,畢竟丞相一職已經辭去,沒必要再占著原來的“窩”不挪。然而皇帝發話了,生怕沈重舉家遷至江南老家,他的外甥舉目無%e4%ba%b2,便把原來的丞相府賜予了他們。既然皇帝發了話,金口玉言,沈重隻好“勉為其難”地接受皇帝的好意。

沈宅裡,沈重氣的大罵。“老狐狸!說什麼狗%e5%b1%81甥舅情深,還不是怕他兒子的皇位坐不穩?!”弦思皺眉,沈重瞧見了,慌忙捂了嘴,忙不迭地道歉:“神仙莫怪,老朽一聲氣憤,口誤口誤!”

弦思微微蹙眉,說道:“您同我不用這般客氣,好歹您養育我這一世二十餘載,我依舊尊稱您一聲‘父%e4%ba%b2’。”沈重的麵部表情有些精彩。“神仙說什麼就是什麼,說什麼就是什麼。”

弦思與沈重出了書房,去了前廳。沈卿雲也從夫家趕了回來。此時見父%e4%ba%b2與兄長過來,連忙站起來。

弦思望著台階下黑壓壓站著的一片人,開口說道:“我最後再問一遍,有沒有人現在想離開的。離開之人若日後後悔了,沈府也不再留用;留下之人則與沈府休戚與共。”

下頭站著的人雖烏泱泱一片,但懾於弦思的威嚴,沒人敢竊竊私語,隻隱晦地打著眼色。半柱香後,願意留下的人與打算離開的分成兩方陣營。沈卿雲舉目望去,打算離開的那些人裡,除了父%e4%ba%b2的那幾個妾室及其子女,多是一些仆從。留下的這部分人裡,除了她的生母陳婷房中仆從,還有父%e4%ba%b2房裡的人,自然,還有兄長院子裡伺候的三四個人。她粗略算了算,有二十餘人。

離開的人無論%e4%ba%b2疏貴賤沈家都給足了銀兩。留下的人維持著原來的安排不做大的變動。隻不過突然空出來許多房間,偌大的沈宅一下顯的空蕩蕩的。

自從沈家遣散一部分人之後,弦思便在沈宅外麵做了一個結界,裡麵的人可以隨意出去,但想回來隻有特定的術法方可。弦思與祝辭成婚後便住在了祝府。不過,他搬去祝府不是因為新婚燕爾濃情蜜意,而是岐水鎮裡的妖魔鬼怪快要鎮不住了。千年時間已到,神魔凡將再次迎來一次大劫難,他和祝辭得抓緊時間商量對策。

“樹倒猢猻散。”棲霞殿,李澄明正陪兩個小東西用膳,聽到沈家的變故時不禁感慨道。

德音剛塞了滿嘴的綠豆糕,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爹爹,猢猻是什麼?”

知澈瞥了她一眼:“一種靈長類動物,特指北方獼猴。”

“哥哥,泥猴是渾身都是泥的猴子嗎?”德音將嘴裡的東西咽下,這下吐字分明了。知澈怕她接下來還有問不完的問題,含糊地“嗯”了一聲。李澄明也不解釋,催促道:“快吃吧!”

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這倆祖宗來了之後徹底給廢了。他心想。但他什麼也不能說。隔了六年時間的父子%e4%ba%b2情,沒有那麼容易就拾得起來。

德音不再說話,乖乖地吃飯。內殿突然傳出一聲不滿的嘀咕:“吃個飯話還那麼多,要不要人家睡覺啊?!”聽到熟悉的聲音,德音筷子一丟,飛快地往裡麵跑去,一頭鑽進帳子裡,“吧唧”一下%e4%ba%b2在半夢半醒之人的臉龐。

朱顏“嗷”一聲從榻上一躍而起,嚷嚷道:“哪個小兔崽子?!”德音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將頭耍賴似的埋在她的頸窩裡使勁蹭來蹭去。“娘%e4%ba%b2,我是你家的兔崽子。”

朱顏兩手捧著她的頭往外挪。“小音音,我說了多少次了,我是個男的!男的!出去問你爹你娘是誰!”

“你就是我娘%e4%ba%b2!我的娘%e4%ba%b2我不會認錯的!”德音腮幫子氣的鼓鼓的。兩人鬥嘴間,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帳子外麵傳過來。“醒了嗎?醒了便起來吃飯吧?”

“那個誰,你過來!”朱顏一把撩起帳子。李澄明下意識轉身,朱顏樂了:“都是大老爺們的,你害什麼羞避什麼嫌?!”

李澄明緩緩轉過身來,視線看向彆處。“那個誰,我問你,你們凡人娶媳婦會娶男的嗎?男人也會生孩子嗎?”朱顏一連串的問題,將李澄明問沉默了。

“我有名字,木子李,表字‘澄明’。”和往常兩個月的每一天一樣,他重複著介紹自己的名字。

“那個誰,你不用給我說你的名字啦!你知道我這個人記性不好,總記不住。”朱顏一隻手捂著德音的眼睛,大大咧咧地從榻上爬起來,往身上隨意套了件長衫。李澄明一直留意著她的動作,想上前幫忙,卻硬生生止住了腳。

“阿顏......”他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試探地問道:“這兩個月,你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嗎?”

朱顏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挑眉看他,很好笑地問:“想起什麼?小的胡鬨,大的也跟著給本公子裝糊塗了?彆看著本公子長的俊,就眼巴巴地不分老少上來湊啊......”

李澄明的目光如一條看不見的絲線將朱顏白生生的腳箍的緊緊的。半晌,他才吭聲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穿鞋子。”朱顏的赤瞳閃過一絲亮光,重複著幾乎每日一模一樣的話:“你真的見過我?”說完她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凡人真好玩!我自小和哥哥在棲遲山長大,從來沒下過山,你怎麼可能見過我?”她忽地湊近李澄明,如蘭花般好聞的氣息噴薄在他的臉上。

“我哥哥說,凡間的男人特彆壞,尤其愛用些什麼‘似曾相識’、‘一見如故’、‘前世今生’之類的話來騙女人呢。在我看來,哥哥說的不全對,原來男人也會騙男人,哈哈——”朱顏張揚地大笑起來,眉眼彎彎,赤瞳顯的更漂亮了。

“放她離開吧。”一個稚嫩卻堅定的聲音突然在三人身後響起。德音猛地將朱顏抱緊,嚷嚷道:“我不!我不讓娘%e4%ba%b2離開!她就是我的娘%e4%ba%b2!”

朱顏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男孩子。又低頭看了看埋在自己懷裡啜泣的小女孩,出聲問道:“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有個長的很漂亮的女的想當你們的後娘。你們怎麼不去找她?”

“她不配!”知澈神色倨傲,冷冷地說道。朱顏蹙眉,百思不得其解:“這女人是得有多討人厭啊?讓你們倆小孩寧願找我這個男的當後娘也不願去找她個女的?”

知澈不打算繼續跟朱顏鬼扯下去,徑自越過李澄明將德音從朱顏身邊拉開,小聲哄道:“哥哥帶你去找皇祖母,她那裡有好多好吃的,去不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德音依依不舍地抬頭看了眼朱顏,問道:“那,等咱們回來娘%e4%ba%b2還在嗎?”知澈寵溺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說道:“咱們的娘%e4%ba%b2不經常神出鬼沒嗎?即使哪一會兒不在,她總有一天還會回來的。乖,相信哥哥,走吧。”

偌大的棲霞殿一時隻剩下了兩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朱顏率先打破這份寂靜。“你不是太子嗎?太子是不是未來的皇帝?你每天不用忙嗎?”

李澄明忽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而後將人往身邊一拉,緊緊地箍在懷裡。不知為何,朱顏隻覺自己心裡“撲通——撲通——”像打鼓了一樣。四目相對,她癡癡地望著麵前的男人,%e8%84%b1口而出:“那個誰,你眼睛真好看!”

隻不過那好看的眼睛裡竟然溢出眼淚來。她慌了,問道:“喂,你為什麼哭啊?這讓人看到還以為我逼你做了什麼要不得的事兒呢?!”下一刻,她嘴裡的話“嗚嗚”說不出來,因為%e5%94%87被人堵了。那個被她誇讚眼睛好看的男人。幾乎是下意識,她用力一咬,血腥味瞬間在兩人的口腔裡彌漫開來。

李澄明卻沒有鬆開她,%e8%88%8c頭長驅直入,直%e5%90%bb得她渾身發軟,雙%e8%85%bf站立不在。她的雙手用力抵在他的%e8%83%b8膛上,試圖讓兩人分開一些,但眼前這個男人似是瘋了一般,發狂地%e5%90%bb著她。

半晌,她才氣喘籲籲地罵道:“登徒子!”李澄明垂下頭,如一個犯錯的孩子,央求道:“阿顏,對不起,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阿顏,給我個機會彌補你,好不好?”

“阿顏,我錯了,我不要你原諒我,你彆離開我和孩子好不好?”

......

朱顏捂著耳朵,大聲嚷嚷:“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兩個月前遇到李澄明的那個畫麵。

第66章 姑姑

那日,朱顏被說書先生從懷瑤公主身邊帶走,將她放在李澄明回宮的必經之路上便憑空消失了。

朱顏衝著虛空喊了許久,不見人影。她望著不遠處森嚴的宮牆,莫名地有些熟悉感,不知不覺就走了過去。可她的記憶裡,分明沒有來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