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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還是沒有按捺住,低聲問他:“……會怨恨嗎?”

薑邁想了想,搖搖頭,如實道:“從前或許有過一些?不過現下回頭再看,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喬翎“噢”了一聲,靜默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我最近在查的幾個案子,都頗蹊蹺,再去想我進京之後?發生的許多事,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

頓了頓,又道:“我讓師弟離京,替我去找一個人,查一件事情,前幾日他傳書回來,說已經有眉目了。”

她說話的時候,薑邁便隻靜靜地聽著?,神色平和,好像是彆人家的事情一樣。

等她說完,也?隻是輕輕道了一句:“薑邁已經埋骨於此,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夜色寒涼,喬翎悄無聲息地握住了他的手。

薑邁的手指有些冷,但喬翎的掌心是熱的。

他略有些訝異,緊接著?輕輕笑了起來:“老祖,你的手可真是夠暖和的。”

喬翎到這會兒後?背上還有點汗呢,當下洋洋得意地一指那座新墳:“你挖你也?熱呀!”

……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喬翎悄無聲息地潛回了正房那邊,裝成?剛睡醒的樣子,活動一下`身體,吃完飯之後?如常上朝。

朝中今日並沒有什麼?大熱鬨可看,倒是著?重聽曾元直奏了馬司業的案子,因為案件審理?還沒有徹底結束,聖上也?就?隻是聽了聽,並沒有對此做出?具體的評判。

出?了門之後?喬翎悄悄問崔少尹最後?會怎麼?判。

崔少尹告訴她:“如果罪名坐實的話,官是當不成?了,說不得還得坐兩年牢呢,誣陷事小,煽動學?子往國子學?門前鬨事事大,李祭酒心裡邊不知得多惱火呢。”

喬翎有點擔心吳太太:“不會牽連到兒子跟兒媳婦吧?”

“不會,”崔少尹果斷搖頭:“他兒子不是已經入仕了嗎?至少不會被奪官的。”

倆人一路說著?,隨從太叔洪到了京兆府,一個小會開完,各自?忙活去了。

先?前在喬翎手底下最亮眼的是小莊,現下搶眼的卻換成?了李九娘。

也?有看小莊不順眼的吏員,便故意當著?她的麵去跟李九娘寒暄,表現得%e4%ba%b2切又熱絡,再轉頭去跟小莊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卻是不鹹不淡。

皇長子氣個半死:“我靠,好賤啊!他們是不是討打?!”

小莊看他替自?己生氣,又是感動,又是好笑:“他們也?沒乾什麼?啊。”

罵你了嗎?沒有吧。

出?言不遜了嗎?也?沒有吧。

關係有%e4%ba%b2疏遠近,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小莊泰然處之,因為李九娘年長於她,碰頭之後?,客氣地笑笑,主動叫了聲:“九娘姐姐。”

李九娘不是很擅長與人交際,稍顯拘束地叫了聲:“小莊。”

又說:“都是在喬少尹手下當差,不必這麼?客氣,叫我九娘就?好。”

小莊笑眯眯地應了。

就?說了這麼?幾句話,裡頭便有人來叫,喬少尹讓人進去開小會了。

先?前的工作安排還在繼續,其餘幾個人自?去操持,唯獨李九娘被留下來單獨說話。

皇長子很氣不過,像是煽風點火、看熱鬨不怕事大的黃毛小弟一樣,跟小莊攛掇:“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用?了什麼?手段,忽然間就?得到了喬少尹的歡心!”

小莊:“……”

哪兒來一個酸溜溜的後?院姨娘啊!

她在心裡邊安慰自?己“想想減免了的住宿費”,“再想想這家夥的老爹還給了自?己國子學?的學?籍”,歎口氣,徐徐道:“前衙那些差役拜高踩低,是他們品性不端,意圖煽風點火,跟李家姐姐有什麼?關係?”

“你要是真的生了氣,跟李家姐姐鬨了不愉快,一來叫人家覺得莫名其妙,二來讓喬少尹難做,三來,也?是稱了那群人的心思——他們巴不得我跟李家姐姐大吵一架呢。”

皇長子若有所思。

小莊見他有所了悟,便繼續道:“不要總想著?自?己一個人出?頭,不許彆人冒尖,要是喬少尹手底下就?隻有我一個人,難道還能格外地顯出?來我的好處?隻會讓我手忙腳亂,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最後?什麼?都做不成?。”

她說:“花花轎子眾人抬,衙門裡邊,大家各司其職,都把手裡邊的事情做得漂亮,那才是真的好。”

那邊李九娘進了門,先?問一句:“喬少尹,跟在小莊後?邊的那個人是誰?瞧著?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有點討厭。”

跟在小莊後?邊的那個人……

喬翎在腦海裡反應了一下才會意過來,當下失笑:“那是侯大,他不是針對你,就?是腦子不太聰明,小莊會帶他的,你彆跟他一般見識!”

李九娘應了聲,不再說這茬兒了,而?是說郭生的事兒:“我把趙六指的事兒跟他說了,他說一有結果馬上就?報過來。”

喬翎回想起昨天劉四郎對郭生的描述,忍不住問了句:“這位郭小俠好說話嗎?”

李九娘“嗐”了一聲,悠悠道:“我覺得挺好說話的啊,待人和氣,還很有禮貌呢……”

喬翎笑而?不語。

這邊讓李九娘去繼續核查工坊那邊兒的活計,又處置了幾份案上的文書,眼前的事兒都給料理?地七七八八之後?,她終於把薑邁昨天帶給她的,據說是來自?中朝內部關於無極的記檔給摸出?來了。

白應說他曾經與北尊一起平定過東都之亂,彼時操刀以人·獣性命為祭的那位國師,正是無極的前任道主。

今次張氏夫妻的案子,其子那古怪又貴重的命格,又好像是重演了當年一案似的……

而?對於無極這個組織,中朝又知道多少呢?

懷著?一點好奇與希冀,喬翎翻開了麵前的卷宗。

……

太叔洪昨天在神都城內外跑了數個來回,回家又是大半宿沒睡,今日上朝結束,又緊鑼密鼓地跟幾個心腹開會,一上午忙得連口水都沒喝。

好容易會議暫時告一段落,外邊侍從來報:“京兆,縣主過來了。”

隻說“縣主”,卻不說封號,可見來的必然是他們所熟知的成?安縣主了。

太叔洪心裡一暖,心想:噢噢噢,知道我昨天晚上沒睡好,早晨也?沒怎麼?吃東西,擔心我!

臉上倒是很嚴肅:“她到這兒來乾什麼??這可是當值的時間!”

餘光一瞥,就?見成?安縣主已經到了院子裡邊,身後?跟著?兩個提籃侍女,正往這邊兒走。

太叔洪心裡美得很,臉上倒是不顯,乾咳一聲,十?分矜持地說:“出?去跟她說一聲,她的心意我知道了,東西放下,先?回去吧。”

心想:太太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來啦?!

是我愛吃的軟香糕,還是火%e8%85%bf燒筍?!

侍從應聲而?去,就?隔著?這麼?幾步路,甚至於他都還沒說話呢,成?安縣主的聲音就?先?一步傳過來了。

“你這小子怎麼?帶路的?我不找你們京兆,我要找喬少尹啊!”

太叔洪猝不及防,險些從椅子上栽下來!

他站起身來,這會兒也?不矜持了,三步並作兩步邁過門檻,驚疑不定道:“你找喬少尹乾什麼??”

成?安縣主斜睨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你管那麼?寬呢,嗬!”

……

侍從前去通稟的時候,喬翎尤且還在出?神,聽見動靜,忙使人請成?安縣主入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後?者也?不拖遝,拍拍手,跟隨在後?的兩個提籃侍女便打開籃子,開始將裡頭的文書往外搬。

成?安縣主挨著?說給她聽:“也?是咱們運道好,秘書省跟史?館那邊正編纂縣誌呢,我自?己找了一部分,又央求幾個朋友幫忙,湊了這些過來。”

她挨著?列了清單:“近幾十?年來走失孩童的記錄,差不多都在這兒了,其中也?有七八個天資聰穎、生有異象的,有一件事尤其古怪——”

成?安縣主單獨抽了一張出?來:“這個孩子走失過,很快又找到了,隻是至此神智失常,父母廣請名醫診治,最後?也?不過令其勉強恢複如同常人,再沒有年幼時候的聰慧了。有人專門因此事撰書,講這個孩子其實是遇見了吞食人之精魄的鬼怪……”

“唔,這一年丟的孩子好像格外多一點?也?有兩個朝天郎病亡了。”

喬翎問:“這是哪一年發生的事情?”

成?安縣主在心裡邊推算一下,不由得道:“這時間可就?久了,距今都快四十?年了。”

她估摸著?就?算這個孩子還在,如今也?該年過四旬了。

喬翎瞟了一眼記檔上的具體年月,在心裡邊得出?了一個準確的結果,三十?六年前。

成?安縣主的工作做得非常細致,不僅僅按照年歲和籍貫詳細地列了失蹤孩童名單出?來,後?邊還具體標注了事件出?處,力求做到有證可循。

喬翎取出?來自?己從刑部和國子學?那兒借調來的相關名單對比一遍,其中有重合的,也?有榜上無名的。

她支著?頭,陷入沉思。

成?安縣主見狀,便接過來自?行開始對比,隻是她怎麼?看也?看不出?這不同幾方出?具的名單會跟張氏夫婦的案子扯上什麼?牽連。

喬翎看完了薑邁自?中朝得來的卷宗,再對照自?己得到的訊息,心裡邊卻已經有了底。

下值回府之後?,她問張玉映:“三十?六年前,神都城裡發生過什麼?大事嗎?”

張玉映顯而?易見地怔了一下,因為三十?六年,實在是一個很大,也?足夠久遠的數字。

隻是她畢竟聰慧,很快就?反應過來,告訴她:“那一年,先?帝駕崩了,我想,再沒有比這更?大的事情了。”

喬翎聽得有些訝異,不自?覺抬了下眉毛,轉念一想,又了然地點點頭,說:“也?是!”

天氣陰沉沉地,看起來好像是要下雪了。

喬翎卻趕在這時候出?了門,往韓王大酒店去了。

公孫宴見她這時候過來,不免有些訝異,又很了解她的秉性:“是有事情要做嗎?”

喬翎不答反問:“白大夫呢?”

公孫宴微覺稀奇:“怎麼?,還有大夫的事兒?”

喬翎買一贈一:“桃娘在不在?在的話也?一起叫她來。”

公孫宴:“……你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薅羊毛的人啊!”

這邊韓王府的事情結束,喬翎掉頭回府,隻是沒回正院,而?是往梁氏夫人院子裡去了。

薑裕打外邊回來,就?見嫂嫂蹲在院外,正低頭跟貓貓大王說話,也?不知道講了些什麼?,一人一貓神色俱都十?分凝重。

薑裕咳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