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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希望用一條似是而非的消息吊住自己,讓自己去庇護她。

從當年的那場背刺一直到今天,十幾年過去了,勒住淮安侯夫人脖頸的那根繩索,終於要收緊了嗎?

隻是,喬翎不打算去摻和這件事情。

她有什麼義務要去幫助淮安侯夫人呢?

病梅這種明顯不是什麼善茬的組織倒是曾經幫過她,大公主也曾經幫過她,後?來呢?

淮安侯夫人連病梅這種禁忌組織都敢背刺,難道還會在乎再去背刺一下她?

喬翎讓自己彆再去想這件事了。

幾人在店內歇息了兩刻鐘時間,轉而又出門?去血拚,零零散散地逛了幾家店,卻聽到不遠處人聲鼎沸,顯然是有熱鬨可瞧。

梁氏夫人對這些閒事不感興趣,聽見之後?掉頭就往反方?向走了。

成安縣主依依不舍地叫她:“表姐,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咱們就去看?看?吧……”

見說?不通梁氏夫人,又去勸說?喬翎:“外甥媳婦……”

梁氏夫人回頭看?她。

喬翎很乖地跟了上去,又很乖地說?:“我都聽我婆婆的!”

梁氏夫人鼻子裡哼了一聲,臉上的神色卻愜意?地舒展開了。

成安縣主又扭頭去看?張玉映。

張玉映立即便道:“我都聽我們娘子的!”

三比一。

成安縣主就此落敗,隻好示意?隨從去瞧瞧,晚點來說?給自己聽,末了,又唉聲歎氣地跟著那婆媳倆走了。

起?初幾人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哪知道沒過多久,那隨從竟然又急匆匆地尋來了。

“縣主,那邊鬨得可不小呢——聽說?是出了人命!”

這話落地,喬翎也好,梁氏夫人與成安縣主、張玉映也罷,俱都變了臉色。

喬翎旋即起?身,正色問:“怎麼回事?誰死了,報官了沒有?”

隨從露出一副被貓咬住了%e8%88%8c頭的糾結神情來:“說?是有人死了,可那也是小二?十年前?的事兒了,可是又沒有見到屍體……”

喬翎聽得訝異,叫他前?邊帶路,同時奇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彆急,慢慢說?……”

……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十八年前?。

張某及其?妻王氏在外負債累累,聽說?開麻油鋪子的錢家夫妻倆年近四旬,至今無子,便動了心思,趁著夜色,將自家剛出生的兒子送到了錢家門?外。

他們事先打探好了,知道錢老板是善人,家中資財不菲,且又沒有兒息,一個齊整的兒子送到錢家門?外,他們不會不管,兒子跟著錢家,總比跟著他們夫妻倆饑一頓飽一頓強。

而事實也的確如他們所想。

錢老爺收養了這個孩子,視如己出,將其?栽培成才?,考中了舉人,還給他娶了一個很好的妻子,這會兒連孫子都抱上了。

張家夫妻倆的心也跟著開始浮動起?來了。

錢家從前?住在神都城南,後?來生意?做得大了些,又搬到了城東,這夫妻倆都悄悄地跟著,記下,就是存了來日兒子長大成人,再上門?認%e4%ba%b2的心思。

兒子考中舉人的時候,他們不敢認,怕認完了錢家一撒手?,後?邊不肯管了。

兒子娶妻的時候,他們也沒敢認,把叫兒媳婦知道丈夫原來並不是錢家的骨肉,姻緣離散。

如此生等到兒子幾番考進士不成,心死不再去考,就此授了個小官,也生了孫子。

夫妻倆忖度著就算是為了孩子,兒媳婦也不會鬨起?來的,且兒子又做了官,注重名聲,怎麼可能不認%e4%ba%b2生爹娘?

這才?上門?認%e4%ba%b2。

還沒敢去錢家門?前?認,隻怕對方?人多勢眾,把己方?夫妻倆給攆走,專找了錢家在西?市這邊的鋪子來認,就是打定主意?,知道這邊人多,等閒難以將消息給按下去。

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夫妻倆到了錢家的鋪子外邊鬨起?來,錢家也很快來了人,隻是對於夫妻倆所謂的錢家少爺是他們%e4%ba%b2生骨肉這件事,卻是斷然否認。

張家夫妻倆等這一日等了整整十八年,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被打發走?

他們擺出了證據——我兒子生而不凡,左腳腳底下有北鬥七星般的七顆紅痣!

錢家的人便使人去請了自家少爺過來,當眾%e8%84%b1掉鞋子,露出左腳,讓張家夫妻倆看?個仔細——彆說?是七顆紅痣了,一顆紅痣都沒有!

張家夫妻倆當場就傻了。

怎麼會沒有?!

自己的%e4%ba%b2生兒子,怎麼會認錯?!

錢少爺穿上鞋襪,告訴他們,同時也是告訴周圍圍觀的人:“我姨母青年寡居,無力撫養幾個兒女?,十八年前?,遂將剛滿月的我過繼給了母%e4%ba%b2,我娶妻前?夕,二?老已經將此事告知於我。”

“我的生母是母%e4%ba%b2的妹妹,撫育我長大的是母%e4%ba%b2,跟你們並沒有任何關係。你們若是要對簿公堂,錢家也是不怕的。”

張家夫妻倆險些瘋掉。

錢少爺是錢太太妹妹過繼給姐姐的孩子,那他們自己的孩子呢?!

那個剛生下來,就被送到錢家門?外的孩子,去哪兒了?!

張家夫妻倆更不肯走了,死賴在錢家鋪子外邊,叫對方?給自己一個交待。

錢家人覺得很冤枉。

簡直是飛來橫禍!

誰知道你們的兒子在哪兒?

要不是你們今天忽然找上門?來,他們甚至於都不知道這無賴似的夫妻倆曾經送了一個孩子到自家門?前?。

喬翎神色起?初還算平和,等聽到張家夫婦說?兒子生來左腳腳背上就有七顆北鬥星形狀的紅痣,眼底訝色一閃即逝,再聽了案子的原委乃至於如今的僵局……

她終於明白了。

這大概就是周七娘子想讓她看?見的事情。

十八年前?,張家夫婦將自己的兒子送到了錢家門?外,結果這個孩子錢家並沒有見到,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十八年後?——小莊幾天前?才?幫著一對走失了孩子的夫婦立案。

這是巧合嗎?

這兩件事之間,是否存在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牽連?

如果有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一樁綿連了近二?十年的怪案!

更微妙的是張家夫婦對於自己那個兒子的形容……

喬翎就近找了間空置的屋舍,提了那夫妻二?人來問話。

張家夫妻倆不知她身份,隻看?周圍人神色,也知道她是極了不得的人物,馬上就要哭嚎求助……

喬翎一揮手?,打斷了他們的話,先問一句:“當初那個孩子出生之後?,有沒有人想要從你們手?裡買走他?”

那夫妻倆聽得愣住,麵麵相覷一會兒,難掩驚色:“您,您怎麼知道?”

喬翎心頭一沉,暗歎口氣:“你們沒有把他賣掉。”

王氏那張湧動著狡詐與奸猾的臉上,此時竟也浮現?出幾分慈愛的神情來:“好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能把他賣給不明不白的人……”

禽獸尚且有憐子之心,何況是人呢。

喬翎了然道:“所以,你們要給他找個好人家。”

王氏為之語滯,訕訕地,極不自在,幾瞬之後?,又跌坐在地,哭嚎起?來:“這位貴人,你可得替我們夫妻倆做主啊!”

喬翎盯著他們倆看?了片刻,忽的道:“懷那個孩子的時候——你們是不是在外邊野合了?”

那男人麵露茫然:“什麼是野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喬翎遂將話說?得更明白一些:“就是你們倆在野地裡搞,之後?才?發現?有了身孕!”

男人:“……”

王氏:“……”

那男人躑躅著,神色羞慚,又不安地道:“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成安縣主捏著鼻子在簾子外邊說?:“這可是神都城掌管澀圖的神,知道這些不是很正常?!”

喬翎:“……”

喬翎忍不住道:“這位掌管八卦的神,你越權了!”

……

先前?張家夫婦在錢家鋪子外邊鬨起?來的時候,錢家人就果斷報了官。

張家兩口子並不是什麼富貴人,錢家呢,雖然有錢,卻也是商戶。

錢少爺雖授了官,但不及五品,也不足以驚動彆的衙門?。

到了,操持這事兒的還是京兆府。

喬翎簡單訊問了張家夫妻倆幾句,那邊京兆府的差役就來了,見到她之後?行個禮,又問她對此案是何吩咐。

喬翎就叫人帶著夫妻倆去京兆獄:“跟從前?蔡十三郎的例子一樣,吃喝如常,隻是不許外人跟他們說?話,也不許從外邊遞東西?給他們!”

差役還沒做聲,張家兩口子就急了:“這位太太,我們可是苦主,你怎麼不抓錢家的人,反倒把我們關進監獄?!”

又大聲嚷嚷起?來:“總不能是收了錢家的銀子,就替他們來對付我們兩個無依無靠的小老百姓吧?!”

說?完就跌坐在地上,怎麼也不肯起?來了,一邊拍地,一邊哭嚎起?來:“冤枉啊,青天白日之下,官商勾結——”

喬翎兩手?抄在袖子裡:“公然辱蔑朝廷命官——你們的罪名這不就來了?”

緊接著吩咐幾個差役:“堵上嘴,帶他們倆去京兆獄,人家這邊還得做生意?呢,彆讓這兩個無賴在這兒鬨了!”

差役應了聲,押送著這夫妻倆走了。

那邊錢家鋪子裡,錢少爺見這邊事情暫且告一段落,趕忙整頓了衣冠來行禮致謝。

因著方?才?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到這會兒他臉上的苦笑也沒能淡去:“喬少尹,這事兒我們家是真的冤枉啊。”

誰能想到忽然間就有一對無賴夫妻上門?,指天發誓說?他是他們的兒子?

“我的生母,的確是我母%e4%ba%b2的胞妹。”

他怕喬翎不肯信,此時便說?得格外詳細一些:“當年我家大人過繼我到膝下,知道的人雖不多,但總也是有的——我生母有四個孩子,除我之外,還有三男一女?,那幾位表兄的容貌都與我有所相似,也是瞞不了人的啊。”

喬翎相信錢少爺並不是張家夫妻倆的兒子。

一來,他腳底下沒有張家夫妻倆說?出的那七顆紅痣,二?來,錢少爺自己給出的說?辭也足夠讓人信服。

可是問題來了,錢少爺是錢太太妹妹的孩子,張家夫妻倆的兒子去哪兒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無賴小民也有憐兒之心,張家夫妻倆雖然利欲熏心,但畢竟還是憐惜%e4%ba%b2生骨肉的——他們確定自己的兒子被錢家抱養了,有了去處,才?能安下心來。

但現?下回過頭來,細細盤算整件事情,其?實是有人蓄意?用信息差,跟張家夫婦打了一個巧合戰。

有人知道錢老爺跟錢太太要收養錢太太胞妹的小兒子,也知道收養這事兒大概會在什麼時候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