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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出了今天過來的目的:“聖上與政事堂協商過了,依照你的性情,還是到京兆府去?吧,少尹外?放出去?了,你來頂上。”

喬翎果然被?轉移走了注意力:“少尹是做什麼的?”

盧夢卿細細地同她解釋:“這是京兆府的佐官,從四?品下的品階,京兆府裡邊你還有個平級的少尹同僚,再就隻?剩下京兆尹能管你了。”

“京兆尹太叔洪,你必然是認識的,他是能臣,又是你的%e4%ba%b2戚,這回過去?,也正合適。”

他說:“那些正經的大事,你不要急著去?做,等太叔京兆得閒,央他教你。京兆府裡的日常行政,你也不要貿然插手,交給另一位少尹去?做——你挑他的刺,比有個同級的人等著挑你的刺來得舒服。”

“倒是那些十拿九穩的小事,你可?以去?做著練練手。”

“太叔京兆執掌京兆府以來,神都城內的治安好了許多,紈絝們都不敢放浪,但是在那之前呢?京兆府裡有沒有冤案,京兆獄裡有沒有人是無?辜蒙冤?”

盧夢卿提點?她:“你可?以從舊案卷宗開始查,一邊查,一邊看吏員們是怎麼寫文書?的,一樁案子要經幾個人的手,再去?見一見差役,跟仵作說說話,核對一下需要報銷的賬目,幾個案子下來,自然而然地就熟了。”

他語重心長道?:“不要覺得相?對於整個神都來說,這是小事,對於涉案的人來說,這是很大的事情。”

字字句句都是誠懇之言。

喬翎很領受他的好意,除非實在%e4%ba%b2近的人,誰會事無?巨細的來說這些呢?

她很認真地應了:“我會好好辦的!”

盧夢卿見狀,反倒笑了:“這些你也未必不懂,隻?是我喜歡囉嗦罷了。”

頓了一頓,又壓低聲音,慎重之中,含了幾分讚賞:“先前聽到周七娘子要做魯王妃的消息,我提心吊膽的,怕你去?找他們晦氣,沒成想你竟穩得住,這很好。”

他由衷道?:“世人都生活在秩序當?中,尋常人是這樣,高官顯貴是這樣,即便是聖上,也是這樣。”

聖上怎麼了,口含天憲,萬人之上,就很了不得嗎?

可?是在承恩公府發生血案之後?,中朝及政事堂又是怎麼應對的?

聖上自己數次偏向?承恩公府,破壞了神都城內上下心照不宣的規矩,所以事後?這些心照不宣的規矩,也去?反噬他了!

盧夢卿徐徐道?:“我知道?你必然有些了不得的來曆,隻?是大喬,如果你隻?想著自己暢快,儘可?以不去?顧慮其他,但你如若還存留有經世的誌向?,那就要知道?——權力終究還是需要底層人去?實施和?貫徹的,妥協從來都不是軟弱,而是政治的智慧。”

喬翎聽得凜然,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朝他行了一禮。

盧夢卿失笑,拉住她:“你這是乾什麼啊!”

喬翎道?:“這一席話,萬金難買!”

盧夢卿“嗐”了一聲,想了想,試探著跟她商量:“不然還是換回來,我做大哥,你做二妹吧……”

喬翎果斷地拒絕了:“二弟,不要失了身份!”

……

第二日清晨,喬翎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便預備著上朝去?了。

張玉映忙得像隻?勤勞的小蜜蜂,自己再三端詳了,還是不放心,又拉徐媽媽來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當?的?”

徐媽媽笑%e5%90%9f%e5%90%9f道?:“很好啦!”

喬翎身著官袍,腰束革帶,手持笏板,端是風姿卓越,英氣勃發。

她在欣賞之餘,又不免有些感傷,如果國公還在,穿這一身衣袍,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那邊張玉映還在替喬翎擺正金魚袋:“要不要帶點?錢,亦或者小銀錠什麼的預備著賞人?您真的打算在京兆府吃飯呀?不然晚點?我切點?魚給您送過去?……”

徐媽媽心說:張小娘子,你現?在看起來可?不像是第一美人,比我還像是老媽子呢!

她好笑地製止了張玉映:“這就很妥當?啦,太太頭一天去?,還摸不清那邊的情況呢,先觀望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帶飯。”

喬翎欣慰地點?頭:“還是徐媽媽能穩得住,有大將?之風!”

徐媽媽趁機把手爐遞給她:“太太,拿著這個,仔細手冷!”

喬翎崩潰大叫:“徐媽媽你也關心則亂啦!”

這才九月呢,帶什麼手爐哇!

老太君雖然近來身體不算太好,但也協同兩個兒媳婦來送她。

梁氏夫人放心不下,小聲叮囑她:“彆出去?惹事兒啊,不過真的遇上什麼,咱們也不怕事兒……”

喬翎俱都老老實實地應了。

彼時天色微明?,東方天際紅霞初露,喬翎騎馬行走在坊內寬闊的街道?上,道?路兩旁,是往各府送水和?蔬果的轆轆車馬。

她一路向?前,宮門口核對門籍,正巧遇見了曾元直,叫他領著,往待漏院去?了。

官員們依據服色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還有人在閉目養神。

除了顏色之外?大略相?同的官服加身,一時之間,即便是熟人,好像也要分辨不出了。

幾位相?公聚在一起說話,喬翎覷見了好幾張熟悉的臉孔,卻沒有上前搭話,隻?是頗感興趣地環顧著四?周,品味著當?下的這份新奇。

她看彆人,彆人也在看她。

尤其當?下女性官員本就不算太多,能上朝的就更少了,而襲了丈夫的爵位代為上朝的,就更罕見了。

兩下裡都覺得稀奇。

喬翎去?尋了邢國公,驚異於他過分昳麗的形容之後?,再三稱謝。

邢國公道?了一聲“客氣”:“我近來事忙,都沒真正接待過喬太太,受之有愧。”

喬翎不免要再與他客氣幾句。

同時,心裡邊也不由得犯了嘀咕,為什麼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邢國公似的?

難道?是小時候見過?

可?即便是喂養過自己的邢國公夫人,她也隻?是熟悉後?者的氣息,而不是麵容啊。

心下如此疑惑著,卻見邢國公微微一笑,喬翎心思一頓,又覺得好像沒那麼熟悉了?

日頭一寸寸升了上去?,殿中侍禦史率先就位。

緊接著,官員們有條不紊地尋到了自己的位置,往台階之上那巍峨恢弘的殿宇當?中去?了。

喬翎跟著邢國公的腳步徐徐向?前,邁步越過台階,進入太極殿內之後?,又自然而然地越過他的位次,往最前邊去?了。

身後?是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夾雜著走動時官服發出的摩挲聲,兩尊四?足的香爐在殿中嫋嫋的升騰著細煙,連同殿宇左右的楹聯,也隨之蒙上了一層煙霧。

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

身後?的腳步聲歸於平靜,走動時官服發出的摩挲聲再也不聞,喬翎眼睫眨動一下,視線當?中倏然間浮現?出一抹濃紫。

是今日觀朝的北門學士來了。

哦,她想起來,今日是十日一次的大朝。

四?下裡不聞一聲,徹底寂靜下來。

聖上著天子十二章衣,肅然往上首禦座處去?,與此同時,殿中侍禦史出聲示意,群臣如同潮水一般彎下腰去?,躬身行禮,太極殿中自上而下,是一片深紅淺緋的海洋。

喬翎立在隊列最前,聽得鐘磬之聲響起,緊隨其後?的是樂府的唱宣聲,起初低沉,繼而高昂,最終響徹整個大殿。

五行氣順,八佾風宣,介此百祿,於皇萬年!

第96章

朝會並不像喬翎想象中那麼有意思。

先是宰相們率領眾臣向聖上行禮,繼而聖上抬手,令近侍代?為問候百官。

這又涉及到了本朝的舊製——勳貴和宗%e4%ba%b2具備的是尊位,而這尊位本身並不等同於職權。

譬如說喬翎如今代領越國公之位,該是正一品銜,但實際上入仕的時候為京兆府少尹,是為從四品下。

是以?到了朝中?,她?雖然不必向?宰相們行禮,甚至於宰相們對她?還要以?禮相待,但實際上也是在政事堂統率之下的。

今日朝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宣讀旨意?。

這事兒喬翎先前已經在盧夢卿處有?所耳聞,現下再聽,倒是風輕雲淡。┅思┅兔┅在┅線┅閱┅讀┅

然而對於朝中?其餘官員來說?,無論哪一條調令,卻都?是雷霆萬鈞,威力莫測。

政事堂裡新添了兩位宰相,即大王與唐家?贅婿唐濟。

以?原通州刺史曾懋中?為戶部尚書?。

以?原吏部侍郎梁綺雲為海東總督。

以?原安南副都?護赫連權為吏部侍郎。

以?領越國公銜喬翎為京兆府少尹。

同時,大理寺少卿曾元直外放為巫州刺史。

以?原勝州彆駕羅希文為大理寺少卿。

戶部尚書?,吏部侍郎,海東總督,哪一個不是顯要職位?!

聖上的愛臣曾元直要被外放出去,也是天大的新聞!

至於繼任的勝州彆駕羅希文……

不好意?思,這一位又是誰啊?

喬翎早知道政事堂裡要添兩位相公,倒是不知道其餘幾條消息,前幾條也就?罷了,最後一條,卻叫她?幾不可見地變了變臉色。

彆人不知道勝州彆駕羅希文是誰,但她?是知道的。

那是薑邁的舅父,也就?是老越國公原配羅氏夫人和小?羅氏共同的兄長!

羅舅父要出任大理寺少卿……

這大概算是升官了?

因為先後宣布的幾條調令,朝堂上不可避免地響起了一陣壓低的議論聲。

喬翎見彆人都?在小?聲說?話?,自己也開始跟身後的邢國公交頭接耳。

她?小?聲叫了句:“邢國公~”

邢國公小?聲問:“怎麼了?”

喬翎小?聲問:“曾懋中?是誰呀,跟潁川侯府曾氏有?關係嗎?”

邢國公倒是詫異於她?居然不知道這事兒了:“曾懋中?,就?是潁川侯的女兒、曾元直的母%e4%ba%b2啊。”

哇哦!

喬翎瞬間想起來了——不隻是曾元直,英國公府的那位世孫夫人,也是這位曾家?娘子的女兒!

做官一氣兒做到了戶部尚書?,興許以?後還有?可能進政事堂呢!

多炫酷的女人,多炫酷的母%e4%ba%b2!

再看朝中?議論的聲浪還沒有?停,她?趕忙又問了一句:“這位曾家?娘子先前是刺史,曾元直外放出去,也是刺史,這豈不是說?等曾元直再度回京,也有?可能坐上正三?品的位置嗎?”

邢國公微微搖頭,意?識到她?看不到之後,又小?聲同她?解釋:“曾懋中?做的刺史,跟曾元直做的刺史並不一樣。”

“前者是上州,後者是下州,上、中?、下三?等州郡刺史的品階也是不一樣的。”

“哦~謝謝你啦!”喬翎明白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