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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大郎今天過來,是要與你珊珊堂姐互相相看的嗎?”

毛素月默然不語。

毛三太太卻不滿的叫了一聲:“二哥!”

她說:“你有?什麼事兒就衝我來,嚇唬孩子乾什麼?!”

廣德侯見狀,便知道妹妹是鐵了心想要左家大郎這個女婿了,當下麵籠寒霜,作色道:“那是珊珊要相看的人,現下你要給素月定下,傳了出去,我們家還要臉不要?!”

又?說:“那個左家大郎挑肥揀瘦,玩弄心機,把我們毛家的女兒當成什麼了?這樣的人,怎麼敢把女兒嫁給他?!”

毛三太太見狀,卻也冷笑?起來:“原本也隻是在相看罷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他?是來相看誰的?柳家那邊就更不會多這個嘴了!”

覷著?哥哥臉上神色,她頗覺玩味:“二哥,你不會是因為左家大郎沒看中?珊珊,卻挑中?了我的女兒而生氣吧?隻是各花入各眼罷了,並不是說兩個孩子有?優有?劣,你也沒必要這麼小氣的嘛!”

廣德侯氣個倒仰!

他?霍然起身,同樣冷笑?起來:“三妹有?句話說的很是,各花入各眼,你既然已經相中?了女婿,我還能強按牛頭喝水,咬死了不許不成?倒叫你覺得我是實在中?意左家大郎,非得把他?定給珊珊了!”

廣德侯道:“不妨與你交一句實底,我不喜歡那個年輕人,你要結%e4%ba%b2,我不攔著?——也攔不住,隻是你愛怎麼張羅是你的事情,隻彆叫我出麵,以後?此?事是好是歹,都跟我無關?!”

毛三太太也動了氣:“我自家的女婿,的確不需勞動二哥操心了!”

廣德侯神情譏誚,瞟她一眼,拂袖而去!

等他?回到房裡,廣德侯夫人薑氏瞧著?他?臉色,就知道此?行必然不順,她也不過問,隻說:“你覺著?,替咱們珊珊討一房夫婿回來,怎麼樣?”

廣德侯猝不及防:“什麼?”

廣德侯夫人於是又?重複了一遍:“替咱們珊珊討一房夫婿啊。”

她說:“既然都給她存了那麼厚的嫁妝,何必還要叫她再嫁出去?索性留在咱們身邊,找個人照顧著?她的衣食起居,不也很好?”

廣德侯起初愣住,再一細想,倒真覺得有?些道理?了。

隻是轉念又?想到方才之事,不由?得皺起眉來:“那以後?她跟她姐姐,不就跟我和三妹一樣了?”

“像三妹那樣守在家裡,坐吃山空怎麼成呢。”

廣德侯夫人看的很明白,毛三太太的問題其實也就是大多數公候府邸裡不成器兒孫共有?的問題——她自己立不起來。

做官吧,沒那個心氣,也不想吃那份當差的苦。

做生意吧,歸根結底,還是靠著?家裡邊的關?係經營。

反正頭頂有?家族這棵大樹罩著?,索性貓在家裡舒舒服服的享樂了。

頭一代其實還行,同襲爵的兄長亦或者姐姐都還是至%e4%ba%b2骨肉,再怎麼著?,頭頂那位也不會眼瞧著?自己弟妹餓死的。

但到了第二代,第三代呢?

就毛三太太這個德行,現下廣德侯這個同胞哥哥都不太愛搭理?她了,還指望下一代廣德侯伺候她?

怎麼可能!

過些年頭,父母留下的那份家產花的差不多了,官場上沒有?多少建設,經商呢,也少了關?係,你不晚景淒涼,誰晚景淒涼?!

廣德侯夫人早就計劃好了:“珊珊還年輕呢,路子也沒定下,不妨叫她在弘文館裡尋個差事曆練一下,效仿潁川侯府那位娘子一般入仕為官,不也很好?”

廣德侯又?是一怔:“叫她入仕?還是個孩子呢。”

“所以我說先曆練一下啊,”廣德侯夫人說:“走?不了科舉的路子,也可以走?恩蔭啊,咱們又?不求高官顯貴,叫她有?個差事當著?,是那塊料子呢,就往上走?走?,趁著?我們倆都還在,關?係還算硬,但凡她爭氣,就能往上拉一把。不是那塊料子,就安心做個恩蔭小官,好歹糊口,進退也都得宜不是?”

毛珊珊上頭有?嫡%e4%ba%b2的襲爵姐姐,母%e4%ba%b2是越國公府的女兒,連帶著?還能攀一攀安國公府,哥哥的妻室又?是宰相孫女,但凡自己爭氣,以後?的路不難走?。

廣德侯細細一想,就覺得這事兒還真是有?門兒:“倒也是!”

又?有?些遺憾:“要是娶一房夫婿的話,那可娶不到顯貴人家的待嫁郎!”

自家事,自家知,女兒身為侯門嫡女,出嫁的話,可以上嫁,運氣好一點,甚至於可以做皇子妃,可要是娶夫的話,那就要遜色一籌了。

婚嫁市場上,大概要比尋常的侯門裡不能承襲爵位的嫡子還稍微差一點。

“也行!”

廣德侯很快就實現了自我勸說,繼而自我升華:“外嫁的話,總會有?左家大郎那樣不長眼的無恥小人對?我們珊珊挑三揀四,娶夫的話,就沒那麼多事兒了。”

他?躺在塌上盤算起來:“得給珊珊找個出身好些的夫婿,這樣仕途上能幫到她——哎?你說出身太好的話,會不會不懂伺候人啊?要不就找個出身差一點,但是溫柔大方的?就怕長得不好看,珊珊不喜歡……”

廣德侯夫人:“……”

你要不要想想剛才你是怎麼說左家大郎的啊?!

她懶得說話。

能推動到這一步就挺不錯了,剩下的,再慢慢思?量吧。

廣德侯還在繼續盤算:“給珊珊娶一個門第好點的夫婿撐起場麵來,容貌上可以放寬一點,娶妻娶賢嘛,再納幾個好看的妾給珊珊……”

廣德侯夫人被逗笑?了。

她忍不住說:“你不是一向看不起以貌取人的人嗎?”

廣德侯理?直氣壯道:“因為我雙標啊!”

廣德侯夫人:“……”

樂。

嗐,隨他?去吧。

……

這邊今天的洗三宴吃完,柳夫人心裡邊也盤算著?一個主意,等丈夫回府,便將?今日之事說與他?聽。

柳直摘掉了頭頂的官帽,同時?道:“毛三太太最好懸崖勒馬,不然,隻怕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久在朝堂,眼光深遠,看得出其中?機竅:“邢國公府那位郎君需要的不是一個容貌出眾的妻子,也不是家世?出眾的妻子,他?需要的是同時?滿足兩個條件的——家世?顯赫且容貌出眾的妻子。廣德侯的女兒容貌不夠美麗,毛三太太的女兒家世?難道足夠顯赫?”

說完,又?不禁咋%e8%88%8c:“他?算老幾,敢這麼挑挑揀揀,真正頂頂好的,能輪得上他?嗎?也不知道照照鏡子!”

老廣德侯夫婦俱都已經去世?了,這會兒還沒分家,是廣德侯這個兄長憐惜妹妹,不願叫她分出去度日。

從真正意義上來說,毛三太太的女兒,不能再以侯府嫡女自居了。

柳夫人在廣德侯府時?不動聲色,但心裡很喜歡毛珊珊:“很穩重、很得體?的一個孩子——活潑跟穩重其實並不衝突。”

頓了頓,又?加一句:“品行上像她母%e4%ba%b2。”

毛三太太的小心思?,那孩子未必看不出來,隻是賓客盈門之際,卻沒有?發作,反而代替母%e4%ba%b2儘了東道主的職責,極有?風範。

柳直聽了一笑?,將?官服%e8%84%b1掉,掛到衣架上:“是不錯。”

柳夫人在旁立著?,替他?披上早就備好了的常服:“你覺得這姑娘跟九郎般不般配?”

柳直聽了微露詫異,一邊將?手臂從袖子裡伸出去,一邊搖頭道:“高嫁低娶,怕是不能匹配吧?”

柳九郎出身柳家三房,雖是宰相之孫,也是嫡出,但畢竟不是長孫,又?不喜讀書,怎麼可能娶到侯府女兒?

要真是冒昧登門求娶,既是結怨,也叫嫁過去的那個孫女難做。

“你腦子活絡一點,不要那麼死板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柳夫人早想好了:“娶當然是娶不到的,但可以把他?嫁過去呀!”

柳直手一鬆,原本要係的蹀躞帶徑直砸到了腳麵上。

他?大驚失色:“啊?!”

……

喬翎回了越國公府,心裡邊倒是不怎麼擔心毛珊珊。

二姑母不是傻子,不可能叫%e4%ba%b2生女兒往火坑裡邊跳的,倒是那位素月娘子,最好警醒一點,以免上當。

她心裡邊還思?忖著?毛叢叢說的那個八卦——居然有?人說淮安侯夫人不蠢?!

喬翎心有?思?量,隻是沒有?表露出來,進門之後?辭彆梁氏夫人和薑裕,帶著?張玉映往正院去,將?將?進門,便見薑邁膝上擺一本書,正在廊下靜坐。

他?麵前?懸掛著?蔽日的輕紗,雲霧一般在微風之中?湧動,連同他?的麵容,仿佛也在夢中?。

喬翎掀開那層輕紗進去,拉了把椅子在他?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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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邁眼明心亮,當下看著?她,溫柔道:“問吧。”

“你好懂我哦,薑大小姐!”

喬翎欣慰極了,左右看了看,雖然見沒人注意這邊,但還是又?拖著?椅子往他?身旁靠了靠。

再想了想,又?把在薑邁腳邊睡覺的金子踢醒了:“金子,你也出去!”

金子幽怨又?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喉嚨裡嗚嗚兩聲,垂著?尾巴,拱開垂紗,晃晃悠悠往院子裡去了。

喬翎這才低聲問了出來:“本朝的公侯府上,尤其是作為高皇帝功臣的那些,是不是有?些不同於太宗功臣、世?宗功臣的地方啊?”

薑邁回答她說:“有?的。”

他?語氣舒緩,慢慢解釋給她聽:“譬如說前?不久你剛剛經曆的夫人會議,就是其中?之一。雖說公候夫人都可以參與,且享有?裁決權,但其實隻限於高皇帝功臣,也就是高皇帝開國之後?所置的九家公府、十二家侯府,甚至於後?來設置的後?族承恩公府都不包括其中?。”

喬翎又?說:“有?一件事,我其實很早就發覺不對?勁了——高皇帝建國至今,都過去多少年了,他?設置的九家公府、十二家侯府,居然沒有?一家被除爵?”

這其實是極為離奇的一件事!

她悄悄問薑邁:“你知不知道,本朝的帝脈其實中?途改換過一次?”

薑邁的聲音十分平和:“我知道,太宗皇帝的後?人幽帝不肖,被廢黜了法統,朝臣們於是又?改立高皇後?之子隱太子一脈出身的世?宗皇帝承繼帝位。”

喬翎聽罷,不由?得道:“那這件事情不是更奇怪了嗎?!”

帝脈都曾經變更過,高皇帝功臣們的後?人,居然還穩穩的占據著?祖傳的爵位!

這期間曆經過多少代帝王,又?該發生過多少次驚心動魄的權力傾軋,這麼多年下來,居然沒有?一家人翻過車嗎?!

太不可思?議了!

再結合今日聽到的消息,喬翎隱隱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