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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 青銅穗 4321 字 2個月前

吧?”

連暘賣的關子終於被揭開,聽到此處也未免露出了一絲得意。

羅照繼續道:“大月王在時,手掌大月雄兵,用不著這半枚虎符,等到他想用之時,卻為時已晚,平西將軍率軍直入皇庭讓他走投無路,於是他將這半枚虎符留給你。如此說來,當初宜蘭公主究竟死於誰手,還有商榷的餘地。”

連暘眼底浮上薄霜:“這些陳年往事,跟羅將軍也不相乾,就不必深究了吧?”

羅照仰首而笑,隨後沉%e5%90%9f:“原先連將軍與我結交時,我還納悶,裴將軍於去年冬已經幾乎將大月掀翻了天,大月境內雖說不曾進駐兵馬,卻也在掌控之中,留給連公子的即便還有人,也必然不多。到底連公子是哪來的信心可以複盤?

“直到如今我方才明白,連公子有手上的半枚虎符,鄔成平等三個家族不可能不心動,所以你以這虎符為籌碼,跟他們訂下了盟約。

“他們率領十萬叛軍助你複辟,而後等你掌握了大月的兵馬,再反過來助他們拿下東茲。如此堪稱互利互惠之舉,他們必定會同意。於是西北戍邊的將領就看到,你們竟然以出乎意料的速度達成了協議,鄔成平他們率領叛軍西進了。

“金旭雖然厲害,你們雙方加起來也有二十來萬人,足可將他擊敗。

“等你們雙方全都得手,再反過來連手對付大周——大周可是正麵臨著後繼無人的窘境,此事傳開,朝野上下必定大亂,到時你們趁虛而入,可以說完全有可能完成當年令尊入主中原的願望。”

這席話一出口,便等於是把連暘的底細掀了個底朝天。

連暘聞言斂色:“羅將軍不是也希望大周天下大亂嗎?要不然,前幾日你又怎麼會迫不及待地讓人去驛館散播你們三皇子是個假貨的消息?你知道你身為大周將領,散播皇室秘辛攪亂朝堂,會給你招至多大的禍事嗎?”

羅照從善如流,朗聲回應:“這不更加說明了,我羅某人與連公子的心願一致嗎?”

連暘眼波浮動,漫聲道:“這麼說來,羅將軍已是決意加入大月了?”

羅照正色:“不瞞連公子,原本羅某對於公子的實力還有幾分疑慮,但聽到公子將原因細細這麼一說,羅某便再無顧慮了。隻是羅某還有最後一請求,公子若答應,羅某便就義無反顧了。”

“什麼事?你說。”

羅照傾身:“不知這虎符何在,可否拿出來讓在下看一眼?”

連暘聽到這兒又與連翌對視了下,然後抬抬衣袖,示意他看己身上:“此物極為要緊,帶在身上多有不便,這恐怕難以辦到了。你也知道,我倆來的時候行李都未曾有,也不存在欺瞞你。”

羅照嘶了一聲,摸起了下巴:“可若看不到,我又如何能證明你們所說的是真的呢?我羅某人放棄這中原大國的將職叛去大月,可不容易。將軍能不能入關與鄔軍會合,全在羅某一人掌握。還請將軍諒解。”

連翌右手握住了刀柄,目光盯著連暘等他示意。

連暘沉默半刻,看到旁邊有筆墨,便取了過來說道:“虎符的確不在我身上,但我卻可畫與你瞧瞧。虎符上刻的都是東茲皇室之圖騰,非我能隨意杜撰得出來。山下驛道上亦有不少東茲客商往來,你拿著去打聽打聽,或許能問出來其物之虛實。”

說著他信手提筆,就在紙上畫了枚半月形的圖樣,仔細一看的確是虎符。

羅照拿在手上看過,折起來道:“如此也成。隻是這麼樣一來,就得花上些時間,還得委屈公子再暫居兩日了。”

連翌沉臉:“梁郅的人都已經搜過來了,如何還可拖兩日?你莫不是故意如此?”

羅照起身:“將軍不信我,又如何來尋我?”

連翌臉色頓變,卻被連暘按住。

連暘聲色自若:“隻要羅將軍能有辦法將梁郅引開,我二人多呆兩日也無妨。”

“還是公子痛快!”

羅照說完伸手示意:“那麼二位稍安勿躁,且喝些茶,我這就下去安排核驗。”

連翌繃直著身子,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把陰鷙的目光收回來,看向連暘:“這廝過於奸滑,也不知會不會有變故。”

連暘揚起下頜:“你打發人去盯著他不就是了?”

連翌點頭,從懷裡摸出一根墨玉圓筒,然後挑了隻刻了字樣的銀管插進去,走到窗邊用力一吹,那細小的圓管就如針芒一般飛發出去,飛向了遠處營房以外的樹林之中。

回到桌旁,連翌又道:“幸虧主上未曾將虎符帶在身上,否則這姓羅的要真是靠不住,豈非很有可能直接在此地將主公拿住?”

“虎符乃我複國大計之最最要緊之關鍵,自然不能隨身攜帶。不過你的擔心也有道理。”連暘深深望著羅照離去的方向,“姓羅的雖然在我們掌握之中,過往的把柄也確實證明他是個貪財小量之人,能夠為我們所用,但眼下畢竟是要緊關頭,沒到他給我們打開關卡那一刻,便不能對他完全放心。”

說著他擰開指間戒子上的戒麵,灑了些粉末在麵前沸騰了的茶壺中,提起來給他道:“這大冷天的,拿去羅將軍屋裡溫上,讓他回來後暖暖身子。”

……

梁郅和程持禮都是裴瞻發話帶過來的。

這幾日裴瞻就在大營裡與高常遠盤算對策,也沒見他們拿捏出個明確的章程來,去問了幾次都隻說聽命行事即可,梁郅二人便有些摸不著頭腦。

後來終於下了個命令讓他們分東西沿線搜尋,這不純屬是無用功嗎?

整個大營涉及的地界全給搜尋過了,要能搜到不是早就該得手了嗎?

但軍令不得不從。

搜了幾日,這日便繞過了兩座山頭,到了羊角隘的地界。此地還連著驛道,且附近就有驛館。

梁郅想了想,便在寒風裡揮手:“分成五撥,四麵各一撥,再餘一撥上驛道瞧瞧。”

這一片多是荒土,便是有林子也不過是稀疏的幾棵樹,根本不可能長時間藏人。唯獨驛道人來人往,驛館停留的人也多,或有線索。

把人打發走後他也下了馬展開搜索,二裡地還沒走完,打發去往驛道的那撥人就回來了倆:“將軍!驛道上發現個鬼鬼祟祟的人,拿著張繪著奇怪圖案的紙專找東茲來的客商打聽!人帶回來了,就在後頭!”

梁郅直身望去,果見前方有士兵押了個人走來。

待人到了跟前,將士們便把人往地下一推,將紙遞過來:“將軍請過目!”

紙上畫著個半月形的繁複圖樣。梁郅定睛細辨,看了幾眼後就皺眉道:“這是東茲的東西,這哪來的?!”

伏在地下的人偷覷著他,不肯出聲。

梁郅便踹了他一腳,又彎腰揪起他的頭發。

這人的頭被迫提了起來,可他即便被嚇得血色儘失,也還是發不出聲音來。

梁郅發狠,捏住他的嘴巴,可在看到他張開的嘴裡一條斷%e8%88%8c之後,他不由地愣住了!

他問旁邊士兵:“哪發現的?”

“就在驛館裡頭,他跟路過客商比劃個不停,因為但凡他找過的人都是東茲那邊來的,小的覺得奇怪,就帶來了。”

梁郅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扭頭往羊角隘衛所方向瞅了兩眼,而後緩慢地望著地下,然後把圖塞入懷中,直起身道:“帶回去!”

第381章 有問題!

大營的樓台上,黑壓壓的天幕下盤旋著幾隻鷹隼,裴瞻伸長手臂,一隻鷂子鳴叫著落在其上。

燈火之下,蔣林拿著手裡的軍報上前:“沿線二十三道崗哨的情況皆回傳了。重點的幾道目前都無異狀。”

裴瞻抖了抖手臂,放走鷂鷹,然後拆開軍報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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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樓梯下傳來梁郅急急的呼喚聲。裴瞻抬頭,隻見梁郅上氣不接下氣地衝到了跟前:“我有情況!”說完他往後一揮手,先前跟隨他前去的士兵便押著那啞巴走了過來,然後他把懷裡的月形圖樣遞上:

“方才我到羊角隘的時候,發現了此人拿著這物在驛館找東茲人接觸。你快看看!”

裴瞻皺眉:“這上麵的刻紋,為東茲皇室專有,這是金家的東西!”他抬頭看著地下的啞巴:“審過了嗎?”

“他說不了話,但是,他後衣領子內縫著戍邊士兵的徽記!”梁郅一口氣說出來,然後快步扯起啞巴的衣領翻給他看,“你看!他不但是咱們西北大營的人,而且看編號還是羊角隘崗哨的人!”

“羊角隘?”裴瞻眼底銳光浮現,“羅照的地盤?”

當初率領大軍凱旋前,沿線所有的哨點都是裴瞻%e4%ba%b2自布防的,這裡的地形他當然清楚,並且這些年邊塞更換的將領,都會抄送一份給他過目。

這幾日跟高常遠關在大帳裡看輿圖,羅照即使僅僅是個百夫長,由於守著要塞,這個名字在他們的言語間當然也出現過多次。

“正是那裡!羅照此人是個老油條,西北服役多年了,一直在沿線各個崗哨輪值著,也沒什麼長進。我看到此人衣領內的徽記後,怕打草驚蛇,就假裝沒看出來,以天黑了為名把人先帶回來了。”

裴瞻凝眉望著瑟索不止的啞巴:“你做的對。先把人押下去,好生看管!然後帶領一批精銳趕往羊角隘,我隨後就到!”

“是!”

梁郅旋即領命下去。

裴瞻看著手上的半月圖,隨後揮手招來遠處的蔣林:“把羊角隘的地形圖拿來,再傳話給高將軍,讓他來見我!”

樓台下不遠處的將領聽聞忙道:“回大帥,高將軍不在!”

裴瞻凝眉:“去哪兒了?”

“一個時辰前出去了,未曾留話說他去哪兒……”

裴瞻收回目光。

靜默半刻後他忽然間再看了眼手上的圖紙,又說道:“楊先生呢?!”

……

羅照拿著連暘繪的圖這一出門,便直到天黑還沒回來。

整個下晌連翌便伴著連暘留守在屋中,渾身神經緊繃,不曾絲毫鬆懈,以免放過外頭的任何動靜。

畢竟梁郅帶著人正往羊角隘這邊趕,他們腳程再慢,天黑時分也一定會到達。

當時在營盤鎮裡,因為提前早有了撤退的準備,連暘還能夠泰然自若,此時此刻裴瞻來的如此之急,且西北沿線要塞又看守得如此之嚴密,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已經沒有辦法從容了。

這麼多天他們一直都在尋找攻克的契機。那日連翌意外得知曾經打過兩次照麵的羅照竟然被調來守住羊角隘這個重要據點,聯絡上了之後,到了此處一看,姓羅的一個小小的邊塞百夫長竟然身穿綾羅綢緞,果不其然是個貪財之人。

連暘有的是錢。能砸開生路的錢財,算得了什麼?就怕他不貪財,也不貪權。

眼盯著沙漏一點點的漏下,提心吊膽了大半天,夜色完全覆蓋了大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