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在湖州明白過來自己被%e4%ba%b2爹坑了之後,才會對他敬而遠之。
在遇到寧泊池之前,楊奕對與父母%e4%ba%b2雙相認是打心眼裡抗拒的,但那個時候仍還抱著一絲希望,畢竟湖州那一戰至關重要,楊奕也是心知肚明的。
當時皇帝就算是做出了對%e4%ba%b2生兒子不利的事情,也的確是出於維護大局。
所以在寧泊池建議之下,最終他還是決定進京了,可萬萬沒有想到,他進京的這一趟,他的%e4%ba%b2弟弟竟然也在等著對付他!
從那之後楊奕心如死灰,怎麼可能還會對他的皇室家人抱有期待?
哪怕曾經對湖州一事有些諒解,在那以後也全都化為烏有了。
畢竟,連從來沒有見過他的%e4%ba%b2弟弟都能夠對他下毒手,已經坑過他一次的皇帝誰能保證是什麼樣的心思呢?
為了奪取皇權,把自己的%e4%ba%b2兒子推出去當誘餌,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要不然,事發之後到如今,為什麼知道這個內幕的人寥寥無幾呢?
嚴鎖消息,自然是為了維護君威。
“可我有什麼必要找到他再殺他呢?”
賀昭心中暗暗盤底的時候,皇帝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繼續往下說道:“他消失了這麼多年,事實上倘若我不想認他,那麼就算他冒出來說,他就是皇長子,我隻要說一句他不是,他就不是。那我又何須多此一舉,把他找到之後再對付他?”
賀昭一路跟隨楊奕走過來,楊奕所吃的每一個苦頭他都%e4%ba%b2眼目睹,感同身受,眼下隻覺得皇帝都是在狡辯,便無心聽下去。
“主公心意已決,想要他忘卻當初的事情,恐怕是做不到。”
皇帝望著他:“朕也沒有讓他忘卻,朕隻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回來當太子,將來再當大周的皇帝!”
“請恕在下直言,主公根本不可能答應。沒有人可以說服得了他。”
“彆人說服不了,但朕知道多年來跟隨他出生入死的你卻可以做到。”
賀昭把頭又勾了下去:“皇上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隻是主公的扈從而已。”
皇帝轉過身來,正對著他:“朕聽說你已經有了妻子兒女。他們正在洛陽?”
賀昭聞言一驚,身子陡然間繃直了。
“你妻子姓黃,已經成%e4%ba%b2有十五年了。你救過她的命,後來你們到哪她就跟到哪兒,再後來你們就成了%e4%ba%b2,還生了兩個兒女。長子十二歲,幼女八歲。長得都很聰明伶俐。”
賀昭整個人打起了激靈:“——您是怎麼知道他們的?”
皇帝淡定自若:“發現李側妃失手的山下村子裡,你不是在那裡住過許多年嗎?村裡有人證明過,你曾有過妻子兒女。
“況且這些年朕派出去的侍衛也不是吃乾飯的,既然也查到過你們的一些蹤跡,自然也收集了不少線索。
“洛陽那邊,剛好他們就發現了一個怎麼樣的婦人。”
賀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口鋼牙幾乎咬碎:“求皇上放過他們!”
“朕身為天子,想放過他們自然可以放過。但是你也該知道,朕也是有條件的。”
賀昭艱難的抬起頭來:“主公一生悲苦,身邊可以信任的也就隻有在下與陳嵩,皇上一定要把我逼開他的身邊,使得他最後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場嗎?”
“朕是個皇帝,自從揭杆起義那日起,就得為天下負責,為百姓負責,這一點從未變過。”
皇帝深深望著他,“我知道你們主仆情比金堅,可是對我而言,個人的情感永遠比不上國家的前途重要。
“裴將軍今夜會率軍出發西北,奕兒也會隨同前往,我給了他們一個月時間。
“而你隻要在這一個月時間裡說服奕兒回來當太子,當大周的新皇,朕可以保證你的妻兒無恙。”
“請恕臣無能為力……”
“忘了告訴你,半個時辰之前已經有侍衛前往洛陽接你的家人了,順利的話,半個月之後他們就會抵達京城。”
皇帝逐字逐句說道,“也就是說,你從西北完成任務回來之後,就可以吃到你妻子%e4%ba%b2手做的飯菜,抱著你的兒女享天倫之樂了。”
第378章 銀票(求月票)
傅真派出去的人沒多久就回來了,對方睜著眼睛吃驚地說:“問了好幾條線索,都說賀昭兄弟是被侍衛請到宮裡去了!”
“什麼?”
傅真和楊奕對此都感到了意外,但楊奕比她更快地平靜下來。他無可奈何地沉了一口氣。然後什麼也沒說,擺手道:“你回去吧,什麼時候出發,再打發人來吱一聲即可。”
傅真點頭,看了他一眼之後便退了出去。
楊奕回到房裡沒多久,賀昭便回來了。主仆倆相顧無言,最後賀昭想張嘴把來龍去脈說出來,楊奕卻先一步伸手止住了他。
“不要說了。去準備準備吧,我們隨時出發。”
賀昭抿%e5%94%87垂頭,稱了聲是,退去了。
楊奕靜靜坐在遠處,目光漫無目的前視了片刻,末了才抬起手來撐住額角。
……
皇帝這邊下旨同意之後,裴瞻他們行動就快起來了。前後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整頓人馬配備兵器,全部辦妥。
傅真在房裡給裴瞻準備好了盔甲,看他來來去去打點扈從,這般匆匆忙忙,心頭漸漸浪潮翻湧。
最後看他終於把人全部打發出去,走回屋裡來,她便抱著盔甲迎了上去: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總歸是立下了軍令狀的,還是會有凶險。你也不要太拚命,多防備些。”
“知道了。”裴瞻接過盔甲披在身上,頓一下又反過身來看著她,然後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去扶她的下巴,湊下去輕聲道:“怎麼了?”
傅真深吸氣,抬頭笑了笑:“沒什麼。就是,盼著你平平安安的。如今,如今你可是有妻子的人了,凡事要多想一想。”
裴瞻聽聞她吐氣如蘭,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不由將她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臉龐:“你這是承認了嗎?你是在向我表白嗎?”
傅真臉上泛了點紅,隨後又輕瞪了他一眼:“當初沒有答應跟你合離的時候,不就等於是承認了嗎?怎麼現在還在問這個話?”
裴瞻笑了,摩挲著她的手掌:“我就是不放心。我這一去少說一個月,我可真怕我一回來,你就不見了。”
“說什麼傻話呢!”
傅真笑了。望著他的眉眼,也忍不住撫了撫他的臉龐,柔聲道:“我不會走,我哪兒也不去。你早早把事情辦完,早早回來。”
裴瞻點頭,然後雙眼亮晶晶的說道:“我回來後就要和你圓房!”
說完他咧嘴笑了,也不等愣住了的傅真反應過來,就把手放下大步走向了門口。
門坎下他一回頭,又笑得見牙不見眼,然後才邁開長%e8%85%bf,大步遠去!
傅真又羞又臊,咕噥了一句“二傻子似的”,腳步又情不自禁的跟了出去。
暮色漸漸籠罩了京城大地,馬蹄聲跨過長街,噠噠的朝著遠方而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傅真扶著門框,幽幽望著漸漸寂靜的街頭,久久不肯回來。
寧夫人和裴夫人相伴著到了門下,二人對視了一眼,隨後寧夫人輕聲道:“真兒怎麼沒去送一程呢?”
傅真回頭,兩眼紅紅:“他不讓我送。”
把裴夫人看得心疼的不行,一把將她摟過來:“那臭小子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疼人!……”
……
發兵五千人馬對於朝廷來說動靜不大,隻不過率領這五千人的是裴瞻,加上前去追捕的乃是大月王國之君留下的餘孽,此事讓人情不自禁加以關注,才在京城內外引起了轟動。
城中議論基本上分成兩派,一派則是心悸於大月人如此野心勃勃,對此趟出兵能否徹底斬草除根抱有疑慮。一派則因為統帥的人是平西將軍而保持無儘的信心。兩派人在賭場裡開了局,就連好些茶館裡頭都有了買彩頭的。
按照正常行駛速度,從燕京到關內七八日路程。前幾日留守在京城之中的人就等於是乾等著了。
而此刻的西北關內,早因為接到了朝廷軍報而嚴陣以待。關卡嚴密得連一隻雀鳥都難以飛過。
除此之外,西北大營附近的幾個村鎮也駐紮了官兵,為的就是防止連暘在此潛伏。
裴瞻帶領騎兵們日夜兼程趕路,第七天已經到達西北範圍內,五千兵馬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而沿途驛站吃茶的兩個人此時悄無聲息地摸去了驛道後方的樹林。
樹林的那一邊,是連綿的兩座山頭,而翻過這兩座山,是戍邊大營安紮在此地的其中一支衛所營地。
營地麵積不大,不過百來畝荒園。營房也不過幾十間,與其說是衛所大營,倒不如說是一支固定在此的崗哨。
西北地大人稀,營房都大,住的地方也寬敞。
此時北風呼嘯,黃葉飄零,沙塵時不時的飛卷在空中,位於百夫長羅照居住的院子之中,此刻卻暖意融融。
鋪著錦繡的土炕之上,圍著炕桌坐著三人,作在主位的人身著綢緞長袍,他的手邊擺著一枚大周將領的令牌。
而主人的左手則坐著穿著布衣的連暘,他的對麵是另外一名身形健壯的漢子,這位的右手旁邊,也放著一把寒光閃爍的大刀。
寬大的炕桌上擺滿了菜肴,道道俱是山珍,桌上兩壇酒,一台已經開封,此時拿著大周將領令牌的綢衣男子正舉起酒壇子來,豪邁的給另外兩人斟酒。
“這是好不容易才搞來的京城佳釀,等了十日才到,頗為不容易,難得連公子輾轉數日平安到此,這是可喜可賀之事。——來,我先敬連公子和連將軍一杯!”
三個人先後舉起了酒杯,然後仰脖飲下。
連暘麵懷得意之色:“這必定就是出自通州的玉泉佳釀。我在大月的時候就曾聽說通州的天泉山莊專出美酒,可惜一般人喝不到。
“沒想到羅將軍神通廣大,竟然連這種宮廷玉釀都能夠搞到手。真是讓在下敬佩不已!”
“哪裡哪裡!”主位的綢服男子捋著胡須哈哈大笑,“我區區一個百夫長而已,在大周軍營之中排在末位,平日連得見主帥的資格都不曾有,算什麼神通廣大?隻能說是連公子和連將軍恰恰有口福罷了。”
連暘正色:“羅將軍此言差矣。百夫長之職位雖小,可羅將軍鎮守的此處乃為通往關外之要塞,從這大山繞過去,通過兩山之間的夾道,便神不知鬼不覺到了大月國,平常人不知此處之利害,我連暘又豈能不知?
“此地說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半點不為過!若不是羅將軍用兵如神,斷斷不會被派來此處。”
“正是。”那手畔放著大刀的“連將軍”也附和起了連暘,“我與羅將軍相識多年,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羅將軍的實力?過往,我就多次向我家主上推薦過將軍,今日特地帶我主上來此求見將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