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夜,據說他是跟隨宮人上街,突然被嚇著了,後來本來經過多年調養的身子,病情就加重了。”
燕王作為皇子,是有出入宮禁自由的,尤其在他病情還算穩定的情況下。
“居然會那麼巧,同樣是在七年前!”傅真環起了雙臂,“根據廢太子他們當時交代的情況來看,那一年的七夕,榮王他們已經奉東宮的旨意暗中追查皇長子有一段時間了。
“也不知道燕王在遭遇意外的時候,是否已經知道這件事情?”
裴瞻深吸氣:“彆的東西或許不好查,但七年前燕王受驚之事,這個查起來或許不會太難。
“看來我又得上禁衛署去走一趟了。”
傅真凝眉點頭,遙望著楊奕他們離去的方向:“我今日已經畫了畫像,也可以再去一趟坤寧宮了。
“這個謎團,我還非解開不可!”
不管燕王多麼篤定地說出來當年的事情皇後有份參與,傅真也堅信自己所看到的皇後對楊奕的思念不會作假。
既然幾十年來都如此真摯地思念,那當初又何必從自己身上割肉呢?
這一點無論如何是說不通的。
第358章 將軍要做東
楊奕回到萬賓樓時,寧夫人竟然還沒有走,於是他特意繞到樓上,跟寧夫人打招呼。
“大姐怎麼還沒回去?”
“我在這等您,”寧夫人立刻站了起來,“平安回來了就好,我已經讓人燒好了熱水,還溫好了夜宵在那裡等著您。”
楊奕感到非常抱歉:“沒想到讓大姐這麼操心,是我魯莽了。”
“說哪裡話呀?”寧夫人笑道:“反正我回去也沒什麼事,也經常因為看賬而晚歸的。”
說到這裡她關心道:“那位官先生父子的墳塋還好嗎?”
楊奕點頭:“當時從火場裡把他們倆屍骨帶出來時,我就暗中將他們葬在了龍泉寺中。並在土下定好了石碑。今夜我去時,封土都沒有動過,寺中僧人應該還不知道。”
“那要不要另外尋處山頭好生安葬於他們?”
“我原是有此意,不過暫時卻也沒有想到更好的去處。總覺得他們倆替我受了一死,魂魄定然不會安寧,如果不能好好超度他們一番,現下倒還不如就讓他們待在寺院中。”
寧夫人點頭,想了一下說道:“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隻管說。我們寧家在城郊外,還有幾片山頭的,朝向都還不錯。”
楊奕拱手:“多謝大姐。”
“客氣什麼呀?”寧夫人含笑道,“我早就說過,既然看得起我,叫我大姐,那你就把這當成自個兒家。有任何事情,都不要見外,咱們自家能做到的,就萬萬不要舍近求遠了。”
楊奕心緒浮動,深深點頭:“我聽大姐的。”
回到房裡,賀昭已經掌起了燈。
日間的那一瓶桂花已經盛開了,滿屋子全都是馥鬱的花香。
傅真留下的皇後的畫像還平鋪在書案之上,楊奕目光在畫上停頓了一瞬,然後彆開臉,伸手將畫像折了起來。
……
翌日夫妻倆是一塊吃的早飯。
裴瞻本來還是恪守規矩地在自己耳房裡吃,誰知道傅真自己帶著早飯過來了。
她一來就開始合計進宮的事,裴瞻不得不配合,這一來也就無暇去關注她怎麼巴巴地跑過來共餐了。
飯後便就按照說好的,一個去禁衛署打聽燕王當年受驚嚇之事,一個則上坤寧宮給皇後看畫像。
不過裴瞻這次沒有選擇直接去禁衛署,而是讓程持禮出麵,把時常跟他在一起遛馬喝酒的燕王宮中的禁衛——常紹給想辦法約了出來。
程持禮當然對他的安排摸不著頭腦,但他勝在聽話,裴瞻斜了個眼過來,他便立刻去了。
宮中的侍衛也都是朝中的武將子弟,程持禮這樣的性子,跟誰能合不來?
常紹這幫人做著宮廷禁衛,平日拘禁也多,大多找幾個身家清白的子弟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作為消遣。
常賀是三品將軍府,也樂意跟大將軍府的人%e4%ba%b2近,故此程持禮說跟裴瞻一起搞了條船釣魚,嫌兩個人太無聊,便找他來湊個趣兒,自然也就二話不說的赴約了。
船就在積水潭不遠的一道河灣裡,這片河灣不通大船,平日賃給人垂釣,聽曲,吃茶等等。
裴瞻他們這條船不小,共兩層,樓下是喝茶聽曲的地方,常紹跟隨程持禮上船時,裴瞻正在樓上垂釣。
“卑職參見裴將軍。”
常紹在三步外行禮。
裴瞻扭頭看了他一眼,示意道:“坐吧。”
常紹稱是,拘謹地在最邊上的椅子上坐下。
程持禮將他扯起來,按坐在裴瞻右首坐下:“你怎沒點眼力見兒?坐這麼遠,人裴將軍怎麼跟你說話?”
常紹瞅了一眼裴瞻,不得已坐穩當,拿起了身邊的釣竿。
等到程持禮在另一邊坐下,裴瞻道:“程將軍說你擅漁,剛好我們倆技術都不怎麼樣,就把你請了過來。”
常紹意識到是跟自己說話,忙說道:“將軍謙虛了。我等不學無術,學了一些消遣的本事豈敢在將軍麵前賣弄。”
裴瞻眯眼望著水麵:“我聽說你也挺上進,如今是燕王宮中的副統領。”
常紹道:“卑職慚愧,卑職十三歲入宮,能升為副統領,全靠殿下念舊。”
“這麼說來,燕王殿下對你們還挺仁厚。”
“殿下十分仁厚,對所有身邊人從未苛刻過,掌事公公對辦事不仔細的太監宮女會嚴厲苛責,殿下有時候看到了,都會替他們說情。
“對卑職和侍衛兄弟們也很關照,不時會問一問卑職將來的打算,也提拔過幾位資曆甚老的侍衛去軍營中了。”
在這位鐵血將軍麵前,誰敢亂說話?尤其提到被列為下一任皇儲的燕王,常紹自然要撿詳儘的說。
裴瞻未動聲色:“程將軍說你成%e4%ba%b2兩三年了,這麼說你來你入宮有十來年了?”
“是,卑職已經入宮十一年。”
“如今朝中已經在籌備冊立新的皇儲,燕王殿下近來身子如何?能扛得住大典的勞累嗎?”
常紹靜默了一下:“殿下近年努力調養,已經康健了很多。皇上說,大周的將來都寄托在殿下`身上了,所以殿下自己也會努力的。”
將來燕王承接大統,他宮裡這些人的前程也都係在了他的身上,常紹當然希望燕王好。
裴瞻道:“如果不是七年前意外受到驚嚇引發了舊疾,殿下必然也不會如此讓人擔憂。”
常紹聞言感慨:“將軍所言甚是,因為此事,當年跟隨在殿下`身邊的一乾人等,至今都還在戴罪之中。”
“民間的七夕節熱鬨非凡,人又多又不安全,燕王殿下怎麼會選在那樣的日子出宮?”
裴站瞻說到這裡看向他:“你已經入宮十年,發生這件事的時候,你可曾跟隨前往?”
常紹搖頭:“卑職當年還年輕,沒有貼身跟隨出宮的資格。不過當時跟出去的有卑職的師父。”
“哦?那你師父後來回來可曾說過此事?”
“說過。”常紹凝眉望著水麵,“因為當時他是貼身跟隨的侍衛之一,後來也因為保護不力受了懲罰,所以跟我還說的很清楚。”
“那前因後果又是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常紹深吸氣,緩聲道:“燕王殿下的病,確實是月子裡就有的,但其實也不算太嚴重,畢竟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都很高超,再加上皇上和皇後十分關注殿下的健康,什麼藥材都會想辦法弄來。
“所以在他七八歲以後,基本上就算得上健康了。我剛入宮的時候,他正好八歲上下,我們那一批六個人就陪著殿下騎馬,練強身健體的,又不用很費體力的功夫。
“我們陪伴了兩年後,殿下甚至都學會了射箭,雖然準頭不是那麼好,可是已經很讓人欣喜了。
“總之隻要不是過分的活動,以及隻要入秋之後到來年春天之間注意避免著涼,殿下已經和常人無異。
“由於當時廢太子被寄予了厚望,而且看起來也有能力承接大統,所以皇上和皇後對於燕王殿下的學業也不是那麼嚴格。
“當燕王殿下提出來想去民間走走,皇上和娘娘也是樂意的。畢竟皇上娘娘愛民如子,平日就很關注民間的情況。
“那日殿下提出來要去城中過七夕,沒有人感到意外,皇上和娘娘也沒有過分阻攔,隻是細心挑選了一批辦事仔細的人跟隨,又嚴格囑咐侍衛們好生看顧。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我師父他們帶著殿下逛了街,看了花燈,又去茶館裡聽了戲,喝了茶。
“打算回來了,結果途中下大雨。我師父他們就帶領眾人保護著殿下進入了胡同裡一座僻靜的城隍廟中暫避。
“就是在那座廟裡,殿下受到了驚嚇。”
“那廟在什麼地方?”
“就是南城寧泰坊裡的城隍廟,早些年因為打仗而損壞了,後來就斷了香火。
“但廟裡還有許多菩薩,又結了蛛網,久未有人打掃。當時太監們安置了座椅在廟堂裡讓殿下歇息,侍衛們就在外間,那雨下的又急又大,電閃雷鳴的,等到太監們的驚呼聲傳出來,殿下已經昏倒在地多時。”
“昏倒了?”裴瞻凝目,“當時沒有人跟在殿下`身邊?”
“有人。”常紹點頭,“當時有兩個太監跟隨殿下,可是進入破廟安頓好之後,太監們就走出來打點茶水,其實離開的時間也不是很長,還不到一刻鐘。”
裴瞻轉回頭望著水麵,片刻道:“也就是說,就在那短短一刻鐘時間裡,殿下昏倒了。”
“正是。”常紹道,“據師父說,他們聞聲入內時,殿下倒在地下,坐著的凳子也翻倒了,殿下麵如金紙,經他們掐人中醒來後,整個人還在抖瑟。
“他指著身後的菩薩迭聲地說有鬼,還冒著冷汗。師父和太監連問了他幾句話,他都回答不出來,回宮之後,殿下就大病了一場。”
裴瞻問:“太醫他們是怎麼說的?”
“都說是氣血紊亂,倒行逆施,和乎受驚的說法。”
“那受驚的一刻鐘裡,他究竟看到了什麼,殿下自己後來可曾說過?”
“殿下隻說是當時閃電照亮了菩薩的法相,那場景格外猙獰,就被嚇到了。沒說彆的什麼。”
裴瞻擰緊了雙眉。
水麵上波紋漣漣,時有遊魚戳一下魚線,卻不曾上鉤。
反倒是常紹在回話的同時不時關注著魚竿,這時候已經有一條尺來長的魚上鉤了。
裴瞻道:“看來程將軍所言不虛,你這釣魚的技術堪稱一絕。我知道南城寧泰坊裡有一家館子做魚的手藝也很是地道,今兒午間的飯我來做東。”
常紹誠惶誠恐:“讓將軍見笑了。這如何敢當?”
裴瞻揚%e5%94%87:“也不讓你白吃,你這不是釣了魚麼?此外,我對那個城隍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