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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 青銅穗 4356 字 2個月前

道:“真兒自作主張,實在是因為先生所托之事非同尋常,事關國家,當由敏之這樣的朝中乾將插手參與方為正理,還請先生勿怪。”

楊奕眼望著庭院,緩聲說道:“我若是不肯你們這麼做,又何必找上你們?先前我就已說過,就憑裴家為國損失的那幾個男兒,此事交給你們再合適不過。——他現在何處?他是大周的英雄,該我去見他才是。”

寧夫人忙道:“這倒不必。您請坐下喝茶,我先遣人去前院看看他回來不曾?”

說罷她便要喊人去前院。

話剛出口,前方院門處已經傳來了傅真的聲音:“母%e4%ba%b2不忙,將軍已經回來了!”

說完她飛快地穿過院子,來到了楊奕麵前,弓著身子深施一禮:“平西將軍裴瞻,在院門外求見先生!”

他話還沒說完,楊奕已經站起來了,他走出門口站在廊下,深目遙望著院門處。

“裴將軍請進!”

裴瞻應聲跨步,幾步走到了院中,隔著兩丈遠的距離定定看了楊奕片刻,遂拜了下去:“裴瞻參見先生!”

他膝蓋才彎了彎,一直隱身在廡廊陰影處的賀昭便如同一支離弦的箭,嗖的上前架住了他的胳膊:

“裴將軍多禮。”

裴瞻抬頭望著他,目光在他的獵戶著裝上停留了片刻後,笑出了一聲:“賀護衛好本領,昨夜竟在我大營將領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走了。”

賀昭冷漠得如同棺材板的臉上,不由得也裂開了,露出一絲赧然。

裴瞻目光越過他,又看向了前方的楊奕,舉步走了上前。

在西北鐵血陣營之中翻滾了數年的平西將軍,已經是滿朝上下首屈一指的英雄人物,可此時身著布衣站在麵前的楊奕,一身氣概卻不曾輸到哪裡去。

即使從來不曾進入皇宮,二十多年的傳奇經曆也使他成為了自己這一生的王者。

裴瞻頓時生出了幾分英雄惜英雄之感,他由衷的俯身作揖:“久聞先生之名,今日得見,方知名不虛傳。”

就在他闖入眼簾的那剎那起,楊奕的目光也停駐在這個年輕魁梧的悍將身上。

這是個僅僅才二十歲的青年,數以萬計的人在他這個年齡尚且一事無成,而他卻能在大周戰局陷入艱難困境之時,力挽狂瀾,率軍直入大月皇庭,保住了大周萬裡江山!

楊奕也情不自禁拱起了雙手:“裴將軍,幸會。”

“快屋裡坐吧,”寧夫人招呼道,“敏之你快進去幫忙陪客,我再去上些茶點來。”

裴瞻大步上廊,與楊奕同入了門坎。

家人們已經將飯桌收拾走了,傅真在茶幾上擺開了茶盤。

二人分東西位就坐後,裴瞻猶按捺不住浮動心情:“東茲王給先生的信件,先生可否給在下看一眼?”

第351章 一個%e5%90%bb(求月票)

“當然可以。”楊奕將那封信又取了出來。

裴瞻雙手接過,仔細看了看,隨後凝眉抬頭:“不知東茲如今有多少兵馬?”

楊奕微微默%e5%90%9f:“我不知確切數目,但這十多年來東茲國內安定,與外邦貿易也頻繁,無論如何,四十萬兵馬總歸是有的。”

饒是金旭與楊奕有多麼深厚的交情,軍隊實力關乎整個國家,個中詳情金旭自然也不會輕易外泄。

裴瞻把信紙折好:“前些日子兵部正好也收到了西北那邊傳來的軍報,說的也是東茲人與大月起紛爭,先生送來的消息十分重要而且及時,這封信不知先生可否交予我,明日一早,我趕早入宮向皇上稟明此事。”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接而道:“不得先生允許,在下定不會將這封信的來曆說出去。”

楊奕微微頜首,深望著他說道:“你的事跡,我聽說過很多。大周年輕一輩裡有你這樣的英才為首,何愁不能盛興?”

“先生謬讚。在下能夠攻下大月,一是有諸多功臣良將在前鋪好了路,二則是天佑我大周,在下豈敢居功?”裴瞻俯身拱手。

楊奕微微頜首,看向旁側的傅真:“都說平西將軍冷漠嚴厲,不近人情,看來傳聞不見如斯。”

傅真咳嗽:“先生說笑了。”

楊奕斂住神色:“大月和東茲兩國的情況我都知曉些許,你們回頭若有需要,大可來尋我。”

裴瞻自知他這是謙辭,他能與金旭結下如此深厚之交情,怎可能會隻知曉“些許”?

當下鄭重應過,然後說道:“這封信背後蘊藏著如此重要的消息,不管是皇上還是兵部那邊,都一定會追問這封信的來曆。而信上又寫上了皇長子的名諱,隻要遞上去,根本就瞞不住。

“可如果不直接把信遞上去,那這個消息就完全成了道聽途說,沒有根據。

“不知這一層,先生可有好的應對之策?”

楊奕說道:“實則你根本不必把這封信遞上去。金旭與大月之間那段恩怨,還有兩國相關的現狀,我現可明明白白書寫出來給你,你隻說是西北那邊得到的線報即可。

“但你拿著這封信,卻可以設法與東茲那邊聯係。金旭之所以找到我幫忙,無非是看中了我的身世,也知道此事輪不到我大周坐視不理。

“我並不打算為此暴露自己。但你作為大周的將軍,完全可以作出對兩邊都有利的選擇。而大周的君王,也應該知道該怎麼防範威脅。”

裴瞻默然點頭:“在下明白了。”

這邊傅真已經給楊奕取來了紙筆。

裴瞻靜待他寫完,隨後說道:“先生這一來,恐怕要在京住上不少日子,剛才我聽內子說,先生當下尚有風險,那麼還請先生下榻裴家,也好讓在下儘一番護佑之心。”

楊奕把寫好的紙張反複看了幾遍,然後遞給他:“當年在周軍陣營中,我喚令祖為叔父,稱令尊一聲兄長。即使過去這許多年,令尊定然還識得我。

“我知你深情厚誼,隻是未免節外生枝,還是聽從寧家大姐的安排為好。”

“可萬賓樓終歸護衛不周……”

“這不算什麼。”楊奕微微一笑,“我楊奕生死幾度,能夠活到現在,安危便不足為慮。

“再說,等你和金旭取得了聯係,我就會立刻離開京城。”

裴瞻待要再勸,傅真看他神情堅定,便使了個眼色過來。

裴瞻隻好作罷。

這裡再言語了幾句,寧夫人那邊已經把馬車準備好了,眾人便就起了身。

一同到了前院裡,裴瞻要上馬相送,楊奕將他攔住了:“不必這般煞有介事,我隻不過一介草民,你們若是這般,反倒圖添了我的不自在。”

說完他向眾人拱手辭彆,不再多話進了馬車。

簾子放下來時,他朝外揮了揮手,黝黑而粗糙的大掌,與傅真曾經在西北所見過的最底層的士兵手無異。

馬車駛出了府門,裴瞻吩咐郭頌:“即刻回府調派人手前去萬賓樓暗中護佑,絕對不許出任何差錯!”

郭頌問道:“需要瞞著大殿下嗎?”

裴瞻看了他一眼:“你腦袋被門夾了嗎?”

郭頌被罵蒙了。

傅真低笑:“要是瞞著行事,豈非成了盯梢?”

郭頌恍然大悟,立刻轉頭去辦事了。

楊奕不管會不會入宮,也不管他最終會不會與帝後相認,他是大周的皇長子這點無可改變。

如果讓他誤會成裴家在盯梢,對裴家有什麼好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退一萬步說,就算將來他還是選擇悄無聲息隱入人海,此番他為大周送來如此重要的消息,而且獨獨找到了傅真和寧夫人難及他裴瞻,這是出於對他們的信任。那麼他們也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三人回到屋裡,茶幾上還有三杯殘茶,看到這一幕一時間大家沉默起來。

如同謎團一樣失蹤已久的楊奕突然之間出現在眼前,依舊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但更重要的是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此事。

“皇上皇後尋找了皇長子這麼多年,如今人就在眼前,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們隱瞞了他的下落,回頭恐怕撈不著好果子吃。”傅真歎了口氣說道。

“可是皇長子再三叮囑我們不要把他的下落說出去,我們絕不能違背他的意願!”寧夫人旋即叮囑,“他也太苦了,不會有人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過後,還能完全不存任何芥蒂的。”

傅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閉上嘴。

裴瞻從旁坐了一陣,說道:“此事倒還可以過後再議,當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把西北那邊的消息送入宮中,朝廷得趕緊下令讓西北那邊防範起來。

“西北的戰火絕不能再蔓延起來。明日我得趕早進宮才是。”

說完他將先前楊奕寫下來的紙張迭好放入懷中,然後把放置在一旁的頭鍪抱起來:“時候不早,我就先回府了。”

說完他又上下打量了傅真幾輪,問她:“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今夜是在母%e4%ba%b2這裡住著,還是隨我回去?”

傅真才張了張嘴,寧夫人已經先把她推到了裴瞻%e8%83%b8懷前:“回去,當然回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才不留她呢!”

裴瞻聞言一笑,伸手攬住了傅真,穩住了她的身形:“那這鍋水我就端著了!且不耽誤母%e4%ba%b2歇息,小婿先帶她回去。”

“快去吧。看她傷哪兒了?記得幫她擦點藥。”

寧夫人一臉嫌棄,揮了揮帕子,仿佛傅真再在這裡多待一刻她都嫌煩了。

裴瞻道了聲遵命,遂笑著把傅真打橫抱起來,大步走出了院子。

金珠正好進門,看到他們二人這般,連忙讓開了路來,隨後看著他們倆的背影,又已經歡喜得合不攏嘴。

傅真其實沒受什麼大傷,不過是手腳皮膚,還有胳膊肘等地擦傷了幾塊地方。放在梁寧身上根本不算什麼,現在因為這具身子太弱,每個人都覺得這點傷了不起了。

回了裴府,裴瞻又從馬車上一路把她抱進了房裡。

途中傅真反對過,但他沒有理會這個反對,傅真也就作罷了。

把她放在榻上之後,裴瞻先掀起了她的袖子,看到那白玉般的胳膊上紫紅的三塊血印子,氣息忍不住浮動。再看另一條胳膊,也有幾道擦傷。

他抬頭道:“等我抓到那個姓連的,定割下他幾塊肉來給你出氣。”

傅真望進他眼波湧動的眼底:“我真的沒有這麼嬌氣。從前我和哥哥下戰場,手上腳上尺來長的傷,我連眼淚都沒掉。”

“那不一樣。”裴瞻把頭垂下去,然後從旁邊的鬥櫃裡翻出來幾瓶傷藥,擼高她的袖子,手指頭挑著藥膏給她擦起來,“你是大周的女將軍,我管不著。可現在,現在你是我妻子,我就不許彆人傷著你分毫。”

傅真伸手扶上了他的頭發:“瞻兒。”

裴瞻的手放緩了一下,然後又挑起了藥膏。

“傅小姐又想當我姑姑了?”

“傻子,叫我太平。”傅真輕輕捏了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