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沉,待追問自己的侍衛下落,眼神一晃卻望見車簾外的街景全然不是前往李家的路途!前方不遠處竟然就是城門了!
她渾身都繃緊了!
不管不顧地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你敢對我做什麼?!”
徐胤嗤笑一聲:“當然是要護送側妃出城,徹底遠離這場戰亂!李家已經成為了逆賊,太子也很快就要被誅殺,側妃這個時候去李家,不是送死嗎?”
李側妃膽都裂了!
“原來你不是要替太子殿下做事?你是要借我帶你出宮?你在以我為人質?!”
“總算明白過來了!”
徐胤說著停下來,回頭跟護衛們打了個手勢!
後方便有兩個護衛飛快鑽入了車輦之中,掏出匕首左右抵住了李側妃的後腰!
李側妃頓時不敢再動,隻是渾身開始篩糠,一張臉也瞬間煞白!
原以為這姓徐的是真心相助太子,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奸臣賊子!
“出城!”
徐胤低聲下令讓隊伍朝著城門駛去,對李側妃的反應毫不在乎。
太子怎麼可能成功呢?
連太子自己都沒有把握自己會成功,這女人倒是信了!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旁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太子低估了裴瞻,低估了朝中那一眾元老,殊不知同樣也低估了他的父皇。
他不知道那些血河橫流的戰場裡走過來的老將,總是使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他也不懂得他的父皇征戰天下,早已經明白開創一個盛世絕不能做孤家寡人。
如果不是君臣同心,大周被大月侵擾,前赴後繼死了那麼多的大將,拖了這麼多年下來怎麼可能最終還是打贏了?
如果不團結,大周早就亡了。
太子這場逼宮,哪怕發生在十年後,二十年後,情勢也會不同些。
偏偏就是剛剛打敗了大月,君臣正一氣同心躊躇滿誌之時,怎麼可能讓他有空子可鑽?
今日之舉,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自從知道太子有了這個打算開始,徐胤就知道他隻要一動,就必定會失敗。
但這對他徐胤來說無所謂,這個結果他也是滿意的。
當然,他徐胤也低估了裴瞻,要不然的話鐵英就不會讓裴瞻截走了。
榮王藏在祠堂裡的那些證據,也不可能讓他截胡!
那樣的話,情況對他更為有利!
但他真正低估了的,又或者說,是他錯看了的,也許不是裴瞻……
他所麵對的所有人和勢力裡,最讓他總是摸不著底的,卻是那個傅真。
一想到她,那股異樣的感覺又來了。
到現在為止傅真還沒有露麵,但徐胤總覺得她離自己並沒有太遠。
她的氣息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曾經和她朝夕共處過。
“老爺,前麵就是城門了!”
身旁的護衛在出聲提醒他放慢速度,由此打斷了他的深思。
按理說他此刻不應該如此招搖過市,可出城和出宮一樣,馬車都要被搜索,他就是藏在李側妃的車裡,也會被搜查到。
所以反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出行,就像剛才出宮一樣,沒有人知道宮裡頭發生過什麼,他還是天下人眼裡的禮部侍郎。
不出意外的話,城門下的將士還是會像往常一樣恭恭敬敬的目送他出城。
就算有意外,前不久皇帝下令增加了人馬把守城門,增員的人數他也已經打聽清楚了,眼下他身邊這麼多的人,強闖出去還是有勝算。
更何況城門外,連冗和何群英應該已經在等著接應了!
徐胤內心篤定。
他讓馬匹在排著隊隨著人流往前走,可是在將到城下時,他卻突然把馬徹底給勒住了!
城門之下本就人來人往,攤販眾多,加上增援的將士當然就更多了,而此刻城門下的人看上去卻比預料之中還要多!
“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身後的護衛也看出了問題,對著城門之下許多個遊走在人群之中、身著布衣但是身形矯健的人凝眸注視起來,“多了很多訓練有素的武士!……還有城牆底下也有!”
這個時候多了這樣的人說明了什麼?
徐胤情不自禁攥緊馬韁,原本篤定的心開始晃蕩起來。
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
他回頭看了看四處,果斷調轉馬頭:“換個城門看看,再調幾個人去探路打前站!”
“老爺!”
當他剛剛進入旁邊胡同,身後就傳來了連冗的聲音!
連冗從一架普通馬車裡下來,提著袍子直奔徐胤馬下:“老爺!四麵城門都已經有京畿大營的人了!而且還是他們四大將軍府的人%e4%ba%b2自把守!各府護衛全都換上了便衣,在城牆之下四處巡邏!”
徐胤雙手一頓,目光就此停在了他的臉上。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沒有出城?!”
“出不去!何家那邊已經被裴昱掌控住了!我們城外也沒有人接應了!幾個大將軍都已經出動了!”
連冗的聲音乾澀得像塞了一把沙子。
徐胤雙手攥得更緊了。
“現在怎麼辦?”連冗急促的喘著氣,“想按原計劃出去不可能了!但我們還是得趕緊走!”
“你急什麼?!”
徐胤咬了咬後槽牙,跳下馬來。
他走到身後馬車處,驀地把簾子一扯,咬牙望著裡麵的李側妃:“你堵住她的嘴,帶人押著她去城裡頭晃一晃!待城門下的人都被引過去的時候,你們再往北邊來找我!”
連冗驚訝地看著車裡突然露出來的李側妃,片刻後再轉向他,而後低頭:“是!”
“其餘人隨我來!”
徐胤鑽進連冗帶來的馬車,然後一聲令下,便帶著餘下的護衛朝著胡同前方而去了!
連冗留在原地,看著馬車裡驚惶不已的李側妃,再將目光放遠,直到胡同那一頭的馬車迅速消失,他眼中凜光也露了出來。
嘩的一聲,他把簾子又扯落下來。
“我們去城門!”
護衛愣住:“老爺不是說……”
“閉嘴!”
連冗眼中寒光一閃,隨後把方才帶來的幾個護衛招上前來:“把他給我拖下去!收拾完了之後到城門下來!……”
第318章 老娘是債主!(求月票)
自從永平被禁足之後,徐家幾十個護衛就全換成了徐胤自己的人。
今日一早在進宮之前,他自然把該配備的人手提前安排好了,除了露麵的十幾個人,剩下的人都在附近暗處。
如今連冗那邊去了一批,身邊還有四十個人上下,但是這麼多人一起行動太惹眼了,於是半道上他把人分成了三批,兩批出去打探城門情況,剩下一批跟隨在側,如此仍然不過十餘人,大大降低了存在感。
城門下的變故使他的心情變得焦灼。
按照他們本來的計劃,此刻何群英應該已經在二十裡外等候了!他們將會護送他前往滄州,然後走水路南下。
等他到了南邊,周誼會前來相會,到時候再換個身份,輾轉北上。
可是現在,計劃都泡湯了!
事情都壞在裴瞻他們手上!
何群英已經指望不上了。
事情比他想象的嚴重,他以為隻要自己速度夠快,那麼就會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一切都會按照他預想的進行。
裴瞻放出了榮王父子成功服毒的假消息,讓事情變得複雜多了,也讓接下來的事情多了幾分不可預測。
當然,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們竟然掌握了這麼多的線索和證據!
從什麼時候起,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人不再是他?
又是從什麼時候起,從他一手掌控全局到一步步被人推著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從他遇見梁寧時起,在大周這麼多年,他自認為隱藏的無懈可擊,因為他除了身體裡流著大月人的血,他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人把他跟大月聯想在一起!
他從來沒去過大月,絕對沒有關外口音!
他也寫的一手極為漂亮的中原字,熟讀四書五經,這些沒有紮實的功底,絕對無法做到!
他還有一個完美的家世,潭州的徐家,他科舉入仕,在朝為官,多次需要被核查祖籍,都沒有漏過餡。
那麼,到底裴瞻和傅真是怎麼會疑心到他的頭上來呢?
到底是為什麼會盯著他不放呢?
“老爺!”
派出去的護衛氣喘籲籲地回來了:“其餘三道城門全是一樣的,都已經被大將軍府的人把守住了!
“而且現在城門已經關閉,所有人不得通行,我們沒有任何闖出城門的可能了!”
沒有任何闖出城門的可能,那不就等於根本逃不出去了?
徐胤抬頭望著前方,隻見自己竟不知不覺來到了燕子坊。
從他所在的這條小胡同走出去,就能看到梁家位於後花園角上的角樓了。
而沿著角樓右側的胡同繞過去,就到了他從前的宅院——對,就是梁寧曾經買下來,供他在京中居住的宅院。
他說道:“去桂子胡同。”
桂子胡同就是那座宅院所在地。
馬車重新往前駛去,路過梁家門前,他掀開車簾,在門前刻著“太平宅”三個字的石柱上凝視了一會兒,然後收回目光,望著馬車已經駛入了的白玉胡同。
這幾年他沒少在梁家走動,這個石柱他也沒少觀望。但沒有任何一次像如今這樣,那麼有力的勾起那年跟隨梁寧回京,第一次來到梁家時,梁寧驕傲地指著石柱上的三個字,跟他介紹來曆的模樣。
那時候她十五歲,臉上已經留下了疤痕,可是謝天謝地,那道疤並沒有傷害她的眼睛。
所以即使她的臉龐不再細嫩,一雙如同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卻依舊讓人離不開眼。
平心而論,她長得不算大美人,五官清秀合襯而已,可是她太有活力了,她的生命激揚熱烈,所以雙眼裡的光芒能夠抵消所有的平凡。
快七年了。
他已經快不記得她被刀疤傷害過的麵容。
但是那雙眼睛,他記得很清楚。
馬車的車軲轆在胡同的石板上碾壓而過。
六年多前楊蘸在這裡殺死了皇長子楊奕。
因此梁寧一條命卷了進去。
隨後他自己也給卷了進去。
從那個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徐胤把簾子放下來。
閉上眼睛默默的聽著車軲轆的聲音,等到他再次把眼睛睜開時,車軲轆也正好停下來了。
曾經住過的宅院還跟過去一模一樣。
自從跟永平議婚之後,他就購置了自己的宅子,此後再也沒回過這裡。
不過關於它的後續徐胤倒是十分清楚,他搬走之後,梁家就把宅子收了回去。
由於梁家並不缺地方住,這宅子也就鎖在了這裡,不曾再用。
“把門打開。”
護衛翻過牆頭,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