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吩咐傳喚的人並不包括他,等到傳旨的人到達徐家時,他已經把連冗和徐濂打發到榮王府去了。
皇帝既然已經提審榮王,要查白玉胡同的血案,那就肯定繞不開榮王妃的死,提到這段,又怎麼會繞得開他這個殺人凶手呢?
所以在聽聞梁郅他們去往榮王府的時候,徐胤就緊鑼密鼓地提前籌謀起了對策。
眼下榮王父子已經在梁郅他們的包圍之中,幾乎任何人都不可能進入榮王所在之處,但是徐濂是個五歲的孩子,有一半的機會梁郅他們不會阻攔他去見榮王。
在沒有彆的任何辦法的情況下,徐胤值得去拚這一半的可能。
所以他給了兩顆藥交給徐濂。
拜永平所賜,這個孩子從小就被他母%e4%ba%b2灌輸他的父%e4%ba%b2很厲害的念頭,哪怕徐胤%e4%ba%b2自教養孩子的次數屈指可數,徐濂也還是無比期盼著跟他%e4%ba%b2近的機會。
對徐胤的話,徐濂總是言聽計從,所以徐胤有信心,隻要徐濂能夠到達榮王身邊,那麼他聽從自己的吩咐暗中下藥給榮王不成問題。
不會有人懷疑一個孩子!
何況就算懷疑,徐濂也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會知道那是兩顆毒藥,何況在彆人抓到他之前,連冗會讓人提前把徐濂給帶走的!
榮王父子死於中毒,隻會讓人認定他們是畏罪自殺。
至於有沒有漏洞,漏洞又會不會被人抓出來?
這些都是後話了,不是嗎?
眼下這一刻,他隻需要取得太子的信任!
這六年之中,足夠太子給自己積攢抽身活命的本錢,裴瞻手上有足夠讓太子伏罪的證據,隻要太子不甘受死,他徐胤的目的就會達到了!
而太子怎麼甘心死呢?!
徐胤走出家門時,就跟平時一樣平靜。
而等連冗追了上來,彼此之間目光交彙時,徐胤的神色就更加鬆馳了幾分!
宮門下都得下馬。
徐胤看了眼太監,拱手道:“我跟我家管事交代幾句話,還請公公行個方便。”
太監道:“皇上那邊不敢耽誤,徐侍郎還請動作快些。”
徐胤謝過,跟連冗走到了旁側。
連冗當即抓緊時間把來龍去脈說起來:“……過程都算順利,就是小的看到傅真也在場,莫名有些不踏實。”
徐胤神色也有了一些漾動:“為什麼又是她?她到底跟這些事情有什麼淵源?”
說到這裡她又問道:“交代梁郅放人之後,她真的走開了?”
連冗點頭:“確實走了,而且走得很急。小的出來的時候順路打聽了一下,他是去找章氏了。”
徐胤皺眉沉%e5%90%9f:“她總歸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名不見經傳的女子,在於裴瞻認識之前,沒有人知道她。也許是我想多了!……你還是去密切注意著榮王府的動靜,一旦有消息出來,立刻想辦法走東宮的路子把消息傳進來!”
“老爺!”
徐胤剛把話說完,遠處就有護衛飛奔而來。到了近前把馬一棄,便大步跑到了跟前:“榮王府出事了!剛才傳出了榮王父子畏罪服毒的消息!”
二人同是一驚,連冗道:“消息當真?”
“你看!”護衛轉身朝著來路上一指,“梁郅的人都已經快馬加鞭進宮來報訊了!”
徐胤往前走了兩步,果然看到街頭飛奔而來幾騎,竟真的是梁郅身邊的護衛!他們到了宮門前,快速的朝著守城的將士道:“榮王府有急變,榮王父子畏罪服毒,還請即刻進宮稟奏皇上!”
徐胤雙目驟然一睜,難掩驚疑地道:“真有這麼順利?”
連冗上前:“老爺事先不是推測過至少有一半的成功機會嗎?看來這是押中了那一半了!”
徐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連冗又道:“老爺,該按商議好的行事嗎?”
徐胤擺手:“去吧。”
既然是算準隻有一半的機會,那當然就要提前做好兩手準備。
如果徐濂沒有成功,榮王沒死,那徐胤自然有破釜沉舟的對策。
既然如今徐濂已經得手,榮王已經死了,那他就可以向太子複命了。
也就是說,他在大周朝堂上經營了六年多,再一次朝他的目標接近,更甚至是,距離他目標成功,已經隻差很小的一步!……
連冗提醒他要不要按計劃行事,這是毋庸置疑的,畢竟事情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可是現在他走在前往乾清宮的甬道上,心裡卻又沒有想象中的踏實。
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麼多年他私下經營部署了那麼多,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兩腳像踩在泥沼裡一般虛浮。
他的腦海裡有一道纖細的影子,如同粘住了一般拂也拂不去。這影子明明比健康又靈敏的梁寧要瘦弱,可每每看到她,又無時無刻不讓他想到梁寧。
她為什麼剛好也出現在榮王府?
又為什麼偏偏是在徐濂趕過去的當口?
連冗說她急匆匆走出去尋找章氏,所以沒有顧得上深究徐濂的出現。
她是當真沒有顧得上嗎?
她是傅真,或者彆的人,徐胤會相信這一點。
但如果是梁寧,她就絕對不會這麼草率,越是要緊的關頭,她越是機警,否則當年撿到了那把匕首,她根本就不會藏得那麼嚴實……
“徐侍郎,注意門坎。”
太監的提醒將他喚回了神,他定睛一看,跨過這個門坎,就是乾清宮了。
他忍不住在心裡自嘲了一聲。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原來他還是會這麼輕易就想到她。
那又怎樣?
他隻能悶頭往前走了,不是嗎?
“太子殿下!”
跨了門坎,前方就傳來了太監的聲音。
徐胤看過去,隻見太子堪堪好從對麵走了過來!
“殿下!”
徐胤心中一跳,麵色未動的朝對麵拱手施了個禮,然後望過去。
大步走過來的太子停在麵前,神情十分凝重,他深深看過來一眼之後,說道:“徐侍郎動作好快。”
在過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收到了榮王父子畏罪服毒的消息!
這是最好的消息了!
沒想到徐胤真的得手了!
這件事一辦成,他的威脅至少解除了大半!
榮王父子這一雙直接受命於他的活人證死了,剩下一個章士誠頂什麼用?他又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自己!
於是他連走過來的步伐都邁大了。看到徐胤之後,心情都激動了三分!
可是眼下眾目睽睽,他竟沒有與徐胤多說話的機會,而隻能這樣一語雙關地傳遞信息!
徐胤目光幽深:“事關重要,微臣焉敢怠慢?不知殿下對臣這速度可還滿意?”
太子深吸氣,看了一眼殿門口說道:“徐侍郎辦事,果然是讓人放心的。”
徐胤便拱手:“便請殿下多加照拂。”
太子道:“徐侍郎這身才氣,換成誰都舍不得不要的。”
徐胤深施禮,伸手道:“殿下請。”
太子目光轉深,跨門入內。
大殿裡該到的人都已經到了。
帝後分坐在錦榻的兩側,而裴瞻梁郴以及大理寺與都察院的人分立大殿左右。
前來稟報榮王父子畏罪服毒的消息的太監站在下方,因此,此時滿殿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震驚……或者震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皇帝拍響了桌子:“梁郅他們怎麼辦事的!堂堂兩個將軍,竟然連兩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人都捉不回來!”
消息來的太突然,裴瞻與梁郴麵對責難也有些難以應對。
梁郅和杜明謙都不是沒有任何應敵經驗的毛頭小子,告狀告到了這地步,去的時候就該防著榮王父子會有這一招,他們怎麼會沒有防範?
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簍子?
二人對視了一眼,梁郴就請命道:“請皇上允準臣前往榮王府一查究竟!”
皇後臉色深青不發一言,皇後勸道:“梁郅他們就在現場,也許發現的快,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讓少暘帶兩個太醫趕緊過去看看也好!”
皇帝這才咬牙,朝梁郴擺手:“去罷!”
梁郴離場,剛剛已經被帶到了章士誠立刻癱軟在地上!就連他老子章煥,平時隔三差五就進宮陪皇帝下棋喝茶,得到了無儘的恩寵,此刻也是兩%e8%85%bf發軟,撲通跪在地上!
“你們怕什麼?”皇帝望著地下,“榮王父子畏罪自殺跟你有什麼關係?為何你們嚇成這樣?”
皇帝哪怕已經上了年紀,馬上得天下的他也早有積威,章士誠哪裡頂得住這樣的問話?他更加瑟瑟發抖,腦門上冷汗都出來了。
“皇上,太子殿下和徐侍郎到了。”
“傳進。”
隨著話音,太子與徐胤走了進來。
章士誠一見徐胤也來了,更慌了!
皇帝看也沒看那兩個,目光仍然停駐在戰戰兢兢的章士誠身上:“盛元十六年八月十二的夜裡,正在五城兵馬司當差的你,半夜在白玉胡同裡做過什麼?”
第312章 父皇昏庸!(求月票)
“白玉胡同”四個字一出來,頓時如同響雷一樣在章士誠頭頂炸開!
他果然沒有猜錯,果然是為了這個案子!
特麼的楊蘸殺的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為什麼會引來皇帝%e4%ba%b2自關注?
章士誠五臟六腑都開始猛撞,忽然間喉頭一陣腥甜,他整個人驀地跳了一下,然後睜大眼覷著上方:“稟,稟皇上,時間,時間太久了,臣已經,記不得了!……”
榮王父子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卻剩下他章士誠還活著,他這不就成了獨靶了嗎?
明明榮王父子才是主凶,如今他們死了,皇帝要問罪,還不得朝著他們一家來?
沒想到榮王府竟是個大坑!
“你怎麼會記不清楚?”裴瞻說道,“上回在白鶴寺裡,你被山上的‘鬼’追著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說榮王世子楊蘸在白玉胡同殺死了人,連夜叫你過去收拾善後。於是你乖乖的替他把血案現場清理乾淨,並且還暗中帶著人替他在胡同周圍四處尋找殺人凶器。
“這些細節你可是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才過了多久?你就不記得了?到底是不記得,還是成心糊弄皇上?”
章士誠聽到這裡,整張臉都扭曲變了形,他抬起頭來看著裴瞻,啞著嗓子說道:“你怎麼知道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
“大膽!”裴瞻喝道,“還在顧左右而言他,不回皇上的話?!”
章士誠膽顫心驚,掉轉目光再看向麵沉如水的皇帝,狠咽了一口唾液,磕起頭來:“皇上饒命!臣雖然幫著善了後,但臣什麼也不知道!榮王讓臣乾什麼臣就乾什麼,殺人的事臣一點都沒有參與!皇上饒命啊!”
身後的章煥也跟著磕頭求饒起來:“皇上明鑒,娘娘明鑒!這兔崽子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