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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 青銅穗 4352 字 2個月前

是我也沒提防竟然真的睡著了。”

她看過去,隻見他頭發放了下來,衣裳也換過了,身上有淡淡的香,可見已經沐浴更衣過了,便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什麼時辰了?”

“子時過了。我子時初刻就回來了。”

傅真想了一下:“今日為何還這麼晚才回來?不是都已經統領好了嗎?”

“榮王府那邊又出了點變故,晚飯後我正準備走,東宮裡突然來人,把榮王父子召去宮中。榮王臨走之前拜托我等他回來再走,我奉旨在身,也不好推%e8%84%b1。”

傅真聽到東宮二字,睡意褪去,清醒了幾分:“太子怎麼突然又招榮王進宮?這檔口榮王府那麼忙,有什麼要緊事非得他們父子倆全去不可?”

“說的是宗人府裡有些事情要交代,不過,郭頌下晌巡邏了一圈後回來說,太子回宮之後,東宮又有人把徐家看守永平的太監田福傳進了宮。

“田福回來之後,東宮傳旨的人也已經到了榮王府。”

傅真已經完全清醒了:“太子到底想乾什麼?”

這很不對勁了,按這個時間脈絡,太子在榮王府裡打探了一通之後,回宮又讓人把在徐家的田福給叫了過去,似乎是從田福這裡又得到了什麼信息,最後就把榮王父子叫進了宮。

下晌郭頌來找她的時候已經告訴了她,太子的人已經查到了事發當夜榮王曾帶著人強闖徐家,如今太子又把田福召進宮,他到底在懷疑什麼?他又想查探什麼?

“看來我們對太子這個人了解都不算深。”傅真看向裴瞻,“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好像的確比一般同齡人要莫測一些。”

梁寧已經死去六年有餘,活著的時候又有好多年不在京城,裴瞻差不多同樣情況,他少小離家,直到去年冬天才回,也沒有什麼時間跟太子接觸。

在此之前,大家下意識地把才及冠的他忽略了過去,如今想想,倒是他們淺薄了,以帝後那樣的才智手段,傳承皇位的太子怎麼會愚鈍到哪裡去?

有城府,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裴瞻把燈光撥亮了些,緩聲道:“白玉胡同的血案冒出來的線索越來越多,按理說是件好事情,但越到如今,我卻越輕鬆不起來,我怕到最後,哪個角落裡會藏著顆大雷在等著我。”

傅真默然。

裴瞻的心情她完全理解。

早前就已經推論過,從榮王那麼嚴密地保存著那些罪證來看,他要防備的人一定是舉足輕重之人,天下間他榮王地位已經高高在上,能夠讓他防備的人還能有多少呢?

燕王雖是皇帝%e4%ba%b2子,可他常居宮中,毫無權勢可言,身體孱弱,年歲又輕,榮王斷沒有理由如此防備於他。

剩下的三個人,皇帝,皇後,太子。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帝後如果要殺一兩個人,絕對不必繞這麼大的彎子。

但凡吱個聲,有的是人,有的是辦法,將人處理得光明正大。

而如果指使榮王父子殺人的是皇帝皇後,榮王拿著這些罪證也毫無用處,因為不會有人憑著這些為死者平反。

餘下就是太子了。

以上這些道理他們每個人都懂,但沒有一個人張嘴說過太子有疑。

這是儲君,就是懷疑也得有根據。

但是今日太子的表現太奇怪了。

如此頻繁地打探榮王妃的死,與其說看起來是在好奇,倒不如說是在緊張。

其實晌午在榮王府裡聽到郭頌回話之後,傅真就隱隱約約地有些猜想了。

隻是她一個人的想法不算數,如今聽到裴瞻這樣一席話,她便明白大家已經想到一塊兒去了。

“此事不能草率,太子身為儲君,沒有道理隨隨便便指使榮王世子去殺人,還需找到更多的證據。”

“不管怎麼說,我已經讓郭頌去宮門下打點了,爭取拿到更多關於東宮與榮王府接觸的消息。另外,扇子上那個鳳凰,我還是打算回頭找個合適的機會,去找顧太傅側麵問問。”

“也好。”傅真點頭,“太傅見多識廣,或許見過或者聽說過也未定。隻是必須加倍小心,如今牽扯上了太子,一舉一動都如履薄冰了。”

裴瞻點頭:“我會選擇合適的時機。”

傅真直起茶壺給自己倒了半杯茶,然後又道:“徐胤看起來知道那扇子背後的秘密,不然他不會那麼執意要拿到手,可惜他是敵人,不可能把這層消息告訴我。”

說到這裡,裴瞻道:“護衛們去潭州已經有些時日,也該有音訊回來了。”

“沒錯。”傅真想起來了。

之前裴瞻已經安排護衛蔣林率人去潭洲查徐胤的老底,還有曾經在西北突然冒出來的徐胤的那個同鄉周誼,榮王府這邊不能疏忽,徐胤那邊也不能鬆懈。

她望著窗外夜空:“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

潭洲的夏日多雨,上晌還驕陽似火,晌午過後就開始烏雲密布,一個午歇的功夫,雷神轟鳴,暴雨便跟豎起的竹竿似的落下來。

蔣林到潭州府已經有三日,這三日裡他先是到了府衙,從地方誌看起,看到了轄內所有姓徐人家的分布,最後到了這座名為湘潭的縣城。

徐胤登記在吏部檔案上的籍貫,就是湘潭縣雲河鎮魚口村,而從府衙裡找到的數據,也表明了從此地走出去的盛元十六年高中探花郎的徐胤的家族,在戰亂遷徙之前在此地紮根的最久。

種種線索表明,查徐胤就得到湘潭縣來。

蔣林推進坐落在湘江邊碼頭的客棧的窗戶,隨行護衛劉泉就拍打著濕漉漉的身上走進來了:“頭兒,已經打聽到了,縣衙那邊說徐胤的確是住在魚口村,而且早幾年他發跡之後,還特地回來把徐家祖屋給修葺了一番,如今在村裡很是有名。

“而且他還請了人在照管宅子,村裡鎮裡上到縣裡,都很重視,逢年過節還會給徐家祖屋打掃祠堂。”

“看家的是什麼人?”

“是個喚周誼的人。”

“周誼?”蔣林皺了皺眉頭,“你確定是這個名字?”

“喏,這是我弄來的徐家下人的花名冊,你看看。”劉權從貼身的衣服裡掏出一本乾爽的簿子遞給他,“徐家沒住人,徐胤也還從來都沒有回來省%e4%ba%b2過,所以下人不多,包括看家護院的人在內,總共十二個。”

蔣林翻了翻,目光在管事周誼四個字上停頓了片刻,然後看向窗外灰蒙蒙的雨幕,說道:“先下去歇會兒,雨停了就去看看。”

南方夏天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因為暴雨阻礙了行程,江麵上停靠的貨船漸漸駛攏。

雨勢漸小以後,昏黃的江水拍打著堤岸,樓下米鋪又開始人來人往。

直到終於有挑著滿擔米的挑膚走出店門,這時,雨終於已經停了。

蔣林穿著綢衫,帶上人馬,打扮成米商的樣子,駕著馬穿過人頭湧動的青石碼頭,朝著五裡路外漁口村的徐家大宅趕去。

第294章 家丁?

根據卷宗上顯示,徐家世世代代在魚口村居住,祖上家境不算頂好,直到其太祖父時家中買下了一個小田莊,逐漸發跡,依傍著碼頭做起了藥材買賣,逐漸變得殷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因此徐胤的曾祖父進了學堂讀書,後來家族中出了好幾個秀才。

幾代積累下來,徐胤的父%e4%ba%b2徐湛在二十歲上考取了舉人,隻是幾次入京參加會試皆落榜,二十七歲這年再次榜上無名,而這時候戰爭波及到了他的家鄉,他的父母族人都舉家搬遷,於是他便也直接從京城出發開始四海遊曆。

那些年裡正值義軍北上,四處戰火紛飛。許多人背井離鄉,流離失所,徐湛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

然而後來這麼多年裡,徐湛並沒有回過祖籍,直到六年前,朝廷發榜,公布了會試進士名單,一甲前三裡的徐姓探花郎祖籍一欄寫著潭州府湘潭縣,消息這才不脛而走,京城裡來了人,潭州府衙也即刻帶領著前往魚口村來核實情況,大家這才知道,多年以前為了避亂而遠走他鄉的徐家竟然還出了一個這樣的優秀子弟!

潭州府為徐家重修了祠堂,再後來京城又不斷傳來徐胤平步青雲,屢次升遷,同時又成為了榮王府郡馬的消息,徐家的名號在當地就更加如雷貫耳了。

這些年潭州府不斷去信徐胤,盛情邀請他回鄉省%e4%ba%b2,皆以公務繁忙抽不開身而推延了。

倒是後來又派了%e4%ba%b2信回來修葺祖屋,打理祠堂,支楞起了門楣,一直到如今。

隻是徐家當初舉家離鄉,本地族中人都已不複存在,徐府也就顯得冷清了些。

而且主事的管家周誼為人低調,鮮少與人往來,大家慢慢地也就習以為常,隻有當人提到在京城當大官的徐胤時,才會忍不住讚上幾句。

七月的潭州鄉間開滿了荷花,雨後的小道布滿了泥濘,到了村口舉目望去,一座矮山丘下,占地不小的徐家宅子已經赫然在目。

蔣林下了馬,在找來引路的米鋪掌櫃帶領之下,邊走邊問:“徐侍郎這麼多年沒回來過,他的老父%e4%ba%b2也沒回來嗎?”

“一直都沒有回來,我還是小時候見過他的,一晃卻有快三十年沒見了。

“據說他們一家在逃難的路上就遭遇了不測,最後就剩下徐老爺子和徐侍郎父子二人。

“據說當時是因為西北有他們的%e4%ba%b2戚,徐侍郎便跟隨父%e4%ba%b2前往投奔,誰知道那時大周又與大月兩國交戰,隨後徐老爺子便也遇難了。

“——來,蔣老板這邊請!”

蔣林操著京師口音,又出手闊綽,言談舉止都不像是小家小戶,米鋪掌櫃因此十分殷勤。

關於徐家的這段,倒是與來之前傅真交代予他的徐胤的背景極為符合。

說話間踏進了徐家宅子前麵的寬闊土坪,宅子地基是從前的,院牆和屋子卻是新修的,門楣上的匾額,楹聯,都是出自徐胤之手。

米鋪掌櫃叩響了門,門房開了門:“找誰?”語氣神態頗有幾分傲慢,符合身份。

米鋪掌櫃把蔣林他們想來買米的來意一說,門房就讓開了,扭頭喊起周管家來。

徐胤如今在本地已經坐擁上千畝的良田,每年都能收割大量稻米,家裡人口少,自然這些米糧需要賣成銀兩再送往京城。

門房把他們殷勤讓進了前庭,入內便是一間堂屋,茶水剛端上來,門外便進來了一各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下巴上蓄著短須,一身長衫,倒有幾分翩翩風度。

蔣林立刻在腦海中搜索出傅真畫給他的周誼的模樣,認定這便是同一人,遂眼觀鼻鼻觀心,聽著米鋪掌櫃從中說合起來。

徐家這些稻米,往年都有固定的米商前來收購,蔣林之所以插了進來,是因為他能夠給出比同行高出不少的價格。

周誼聽完了他們的來意,便笑著看向蔣林:“蔣掌櫃原來也是京城人,這麼說來,應該認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