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的,因此便也很喜歡柿子圖案。就連柿紅的衣裳,他都有好幾件。
他忍不住朝傅真看去,先前在酒樓裡沒敢仔細看,眼下這一留神,才發現她這自由散漫的坐姿,和端茶時尾指微微搭著無名指的手勢,竟跟他小姑姑如出一轍,他不由好奇:“為何我看傅小姐,確實有幾分熟悉之感?”
傅真道:“梁將軍這種搭訕的方式,太老套了。”
“我不是搭訕,是真的。”
傅真望著他:“大將軍有沒有跟你講過,家母與令姑的淵源?”
“沒有,”梁郅搖頭,“我淩晨才到府,或許他還未來得及與我說。敢問這又是什麼淵源?”
傅真卻把他放下的茶又遞到他手上:“梁將軍嘗嘗,這茶喝著順不順口?”
梁郅急於聽到下文,二話沒說喝了一口。
喝完後他立刻皺了眉頭!
“這茶裡放了什麼?!”
傅真冷笑:“還不算太笨,喝出來了。可見你這兔崽子也跟老娘我當年一樣,是個沒腦子的,也就合該今日要被收拾一番了!”
梁郅當下暴起:“來人!”
屋外瞬間有了響動,五六個護衛瞬間湧入進來!
而梁郅卻就在此刻倒下了!
護衛們喊著“將軍”,隨後目光一凜,便朝傅真殺來!
這應敵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張成楊彤他們四人閃身對上,也僅僅隻能將他們與傅真隔開!
傅真退到後方,而後一躍上桌,唰地抖開袖中抽出的一幅錦帛:“梁家軍給我聽令!”
正不由分說朝著張成四個猛下殺手的梁家護衛猛地聽到這聲喝令,立刻朝那錦帛望去!
錦帛沒什麼特彆的,但要命的是那上頭的兩行字!
在看清楚這兩行字的第一眼,六個人已同時麵色雪白!
“這是大將軍留下的虎賁令!——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個!”
傅真厲喝:“十年前你們過世了的老將軍梁欽,在攻戰潛龍觀一役之時遭遇危急,他特設下這道令,號召身前僅剩的十二名梁家軍破釜沉舟攻關克難,並立下軍令,絕不許外傳,且見此令如見大將軍本人!
“你們既然是梁將軍的%e4%ba%b2隨,那當中定然亦有人的父輩曾是這十二人當中的吧?眼下你們是要聽令行事放下武器,還是罔顧主上遺命甘願回頭接受軍法處置!”
第113章 姑奶奶的手段
護衛們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
不光是這道軍令,同時也因為麵前少女這駭人的氣勢!
這一步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倔強了,因為按當年梁欽所定下的軍令,但見此令,是必當即刻棄械,並聽從持令之人調派的!
他們全都是梁家的忠勇,自打接棒了父輩的職位,自然這些規矩也接手了下來。他們也知道如若違令,上頭便有軍法等著他們!
眼前這年輕的小姑娘,她是絕對不可能會知道這段過往的!
除了梁郴梁郅,以及當年那十幾個人,也根本不可能知道這道密令!
所以如果不是梁家人告知了她,如若不是她是被梁家深深信任的人,是絕不可能擁有這個!
按理說,他們得立刻棄掉武器跪下聽令,可是,可她放倒了梁郅啊!
從未有過的艱難選擇擺在了他們麵前。
“你到底想乾什麼?”
為首的護衛長手下寒光一閃,刀尖又指向了傅真。
這虎賁令或許還有意外泄露的可能,但梁郅卻是實實在在地讓她給放倒了。
憑這點,他們也不能輕易撒手!
傅真收了錦帛,跳下桌子:“你們都是梁家的忠誠勇士,現在令在我手,我要你們把武器收起來,退到門外!我不是為了傷害你們將軍而來,而是有絕密之事向他透露,你們都有腦子,如果我真要傷害他,怎麼可能光天化日之下行事?
“也就更不可能在西湖樓當著那麼多武將的麵請他到這兒來跳坑吧!
“隻要天亮之前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都不進來乾擾,也不向外透露消息!天亮之後,我以人頭擔保,他會完好無損地回到你們麵前。”
“這不可能——”
“肖駟!”傅真猛地拍響了桌子,冷眼掃向他:“八年前你爹在西北受了%e8%85%bf傷,是梁寧步行二十裡,替他連夜回營去傳的軍醫!你娘生你妹妹難產的時候,也是她傳了人日夜守在門外護著!
“我今日如此這般待他,皆與梁寧有關!我傅真家住何處,家有何人,你們心知肚明!倘若天亮之前他不曾完好歸去,你們殺去傅家又如何?看在梁寧的份上,莫非你真就要寸步不讓?!”
肖駟刀尖一抖,垂向了地下,聲音也顫唞了:“你!你——”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又怎麼會認得他?
疑問充斥了肖駟整個腦袋,同樣也震住了其他人。
他們不知道這位傅小姐究竟還有什麼來頭,但是如果不是與梁家極其深交之人,是絕對無法知道這麼多事情的!
看著地上呼吸均勻的梁郅,他們相視了一眼,默默將武器插回了鞘中。
如果真想殺梁郅,的確是不必這麼做的。
肖駟道:“我們可以答應不乾擾,但有一件,我們必須守候在五十步之內。”
“隨你們便!”
傅真也知道這是他們的最大讓步了,於是招呼人把梁郅攙起來。看了眼外頭暮色,並道:“讓他上車!”
肖駟又是一驚:“你們要去哪裡?!”
傅真定定望著他:“白鶴寺。你們想跟的話可以跟著來。”
肖駟不明白他們去白鶴寺乾什麼,但她這不是廢話麼?
他們當然得跟著去!
傅真白他們一眼,隨後即率先登上了馬車。
滄浪亭隻是個幌子,她真正要辦事的地方肯定得有講究。之所以繞這個彎子,不過是不想引來太多人,打擾到她的計劃罷了。
暮色四合。
傅真帶著人馬出城而去,另一邊,裴瞻則正好從顧太傅的家中出來。
裴瞻昨夜就知道梁郅回來了,因為營裡今日有例行的大操,故而趕早到了梁家,一起吃了早飯。
梁郅讓他去參加午間的局,因當中有一半人曾是他和梁郴的手下,有梁郴在他們已經會感到拘束,若再加上向來嚴肅的他——那場麵大約不能看,裴瞻有這份自知之明,就不去掃他們的興了。
下晌自營裡回來,他就駕馬到了太傅顧修的府邸。
匕首上的圖紋他研究了多日,琢磨著不像是尋常之物,但他查閱了大周各大世族,又找了包括前朝皇族遺留的紋樣,都沒有關於此物的記載。如果不是來自朝中,那就隻能是來自異域了。
前朝國力鼎盛時有不少外邦進貢物品,國史館裡特設有間羅列這些圖騰文樣的藏館,而顧修不但是前朝的名士,大周國史館的羅列還是他一手負責的,且如今還正在領著翰林院一幫學士修史。
如果說國史館是放史的地方,那顧老爺子就是本活著的史書。
裴瞻運氣不錯,顧修正好在府裡,接過了裴瞻拓下來的圖紋,老爺子端詳了幾輪後說:“這是彎月紋,是大月國的世族圖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應該為大月國開國國主第三支子孫所有。$思$兔$網$
“可是,大月國這第三支皇族,早在大周立國之前就因為皇室內鬥而被他們的同胞滅族,按說他們的圖騰也不會再流傳於世。這個圖紋,敏之你是自哪裡得來的?”
大月國便是被裴瞻和梁郴一舉滅了的敵國。裴瞻未動聲色:“晚輩在攻入大月國都城時,偶然看到了他們有件器皿上刻有這個,當時便描了下來。”他頓一頓,“那以太傅之見,此物當為敵國皇族所有?”
顧修捋須踱了幾步,說道:“那倒也未必。這支皇族已經滅於皇權政鬥,而且被滅了都有七八十年了。不可能還會容許流通。你說出現在大月都城之中,實屬奇怪。但如果是出現於我大周京城,倒不算稀奇事了。”
“這是為何?”
顧修駐足望著他:“因為史書有記載,大月那場鬥爭波及頗大,且持續了有十餘年之久,那時他們幾支派係皆有向前朝示好,想借前朝的兵力替他們打贏那場仗。因此,他們進貢了無數寶物。
“當年大周定國,老夫率人找開宮中地庫時,曾發現了二十餘箱大月的貢品,當中就有好幾箱來自這支皇族。所以這個圖樣,老夫很是眼熟。”
裴瞻遂問:“不知那幾箱物事中都有些什麼?它們如今下落呢?”
第114章 彆在老娘墳前哭!(三更求票)
“多是些金銀珠寶,皮毛之類,也有些馬鞍武器,不過都沒有了實物,隻記載於禮簿之上。”
裴瞻端起了手畔的茶,從容品了一口後他道:“大月雖然已滅,未來三十年邊境可保無憂,可到底大周深受其害,一打便打了這麼多年,還損失了不少了良將,晚輩時刻提醒自己,萬萬不可放鬆警惕。
“既是宮中也有刻著此等圖樣的進貢武器,晚輩便想拿到這份禮薄看看,不知道太傅能不能替晚輩行個方便?”
顧修略為思索:“問題不大,但此事不能急,宮中正在籌備太子及冠禮,事務繁多。不過禮部也正好說要開館取些典籍,以為大典所用,是個契機。等確定了日子,我便讓人請你過來,如此便省事。”
“多謝太傅!”
帝後是患難夫妻,起事之前就相互扶持,如今宮中也隻有兩位皇子,一位便是太子,另一位方得十一歲,卻生來體弱。皇嗣尚薄,國本不可謂無憂,又恰值邊境大定之後,太子及冠之禮便顯得尤其鄭重。
辭謝了老爺子%e4%ba%b2自相送,裴瞻兀自走到顧家前院,一道女聲便從身後響起來:“裴大哥。”
裴瞻駐足:“顧小姐。”
顧纓纓拿著個小盒子走上來:“我這裡有才做好的抹額,是照裴伯母的尺寸做的,裴大哥可是回家去?”
裴瞻道:“不回。”
顧纓纓頓了下,便哦了一聲:“還以為你能帶回去。”
裴瞻頜頜首算是回應,越過她出了門。哪知道前腳剛跨下石階,後腳沒抬起就撞過來了個圓滾滾子的肉團子!
“五叔你讓我好找!”梁瑄從他腰腹前抬起頭,眼睛眨巴眨巴的,“原來你和顧家姐姐在這裡嘮嗑,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顧纓纓走過來:“你這小鬼頭,怎麼大晚上的在這兒也不進去?又為何你五叔與我在一起嘮嗑,你就不來了呀?”
梁瑄道:“因為你也是美人啊,我要找五叔,也是讓他去看美人!”
顧纓纓倒好奇了:“哪來的美人?”
“你聽他瞎說!”裴瞻一把挾起梁瑄在胳膊窩裡,上馬道:“走了!”
梁瑄一路殺豬:“我說真的!你這麼對我你會後悔的!……”
裴瞻當然不可能聽他糊弄,一路把他按在馬背上到了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