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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嗣音麵露擔憂,手指搭在她的手腕處,凝神把脈。

莎拉菲爾知道她在為自己檢查身體,隻溫和地望著她,並不說話。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陸嗣音心中逐漸沉重,反複幾次確認。

莎拉菲爾反而抽回手,在她錯愕的目光下摸向她的頭頂,語氣淡然又平靜:“若拉,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不用難過。”

陸嗣音倏地紅了眼眶,搖頭笑道:“姨外婆,我還沒說什麼呢?”

莎拉菲爾笑她:“你不知道你剛才的臉色有多難看。”

陸嗣音笑容一僵,心裡止不住難過,維持不住表麵的平靜,她狼狽低頭。

莎拉菲爾勞累了一輩子,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經不錯了。

大限將至,估計就在這幾天了。

莎拉菲爾拉著她的手,老人的手掌瘦弱,卻溫熱乾燥:“人都要走這麼一遭,若拉不要難過。”

她目光變得悠遠,似是在回憶過去:“我還記得幾年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時我躺在病床上,所有人都覺得我活不久了,連我也這麼覺得。可我不想死啊。”

莎拉菲爾語氣帶著笑意,平靜地像個局外人一樣講述過去:“我還有許多夙願未完成。姐姐沒找到,姐姐托付給我的孩子也沒找到,我還沒和她%e4%ba%b2口說一句,對不起。怎麼能現在就死了呢?”

她拍拍陸嗣音的手掌:“幸好,之後你來了,你說我中了毒,能幫我解。問你要什麼,你卻什麼都不要。你這個孩子是我見過的人中最純粹真誠的,當時我就想,你如果是我的孫女就好了。”

陸嗣音眼睫微顫,靠在她肩膀上,說:“所以你非要收我做孫女。”

“對啊,我一定要讓你做我的孫女。後來樂姍也十分喜歡你,想要收你做義女,這不就巧了嘛。”

“那你可是撿了個大便宜。”陸嗣音得意。

莎拉菲爾哈哈笑起來,笑狠了,又開始咳。

陸嗣音連忙直起身為她順氣,莎拉菲爾擺手,止咳後聲音還含著笑意:“這話可說對了,不然我又怎麼會與你和靜姝相認呢。”

她看著陸嗣音,突然感慨:“若拉,你現在果然和當時不同了。”

陸嗣音茫然:“有什麼不同?”不都是她嗎?

莎拉菲爾搖頭:“很大的不同。當時的你看著毫無生氣,不經常笑,也不會哭,雙目無神,就像個失去靈魂的軀殼一樣,遊蕩在人間。”

無悲無喜,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看淡人生,精神世界得到真正的自由,不會對某一事物產生喜愛和欲望,無欲無求,便無悲無喜。

一種是對人生徹底失去希望,對這個世界失望,沒有期待,就不會產生過多的情緒。

而陸嗣音當時顯然是後者,她才二十歲出頭,卻不知經曆了什麼,磋磨了靈氣。

陸嗣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轉變,她笑得明媚又朝氣:“現在呢?”

莎拉菲爾故意道:“現在透著一股傻氣。”

陸嗣音:“……”

莎拉菲爾笑了一會兒,看見桌子上的文件,表情認真起來:“若拉,我現在問你,對於露娜和艾莉安娜,你覺得誰更適合這個位置?”

陸嗣音錯愕,沒想到女王竟將這麼敏[gǎn]的問題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問出來。

“我……”她猶豫。

莎拉菲爾鼓勵她:“沒關係,大膽說。”

陸嗣音抿了一下%e5%94%87,神情同樣認真嚴肅:“私心裡,我自然是希望艾莉安娜可以繼任。”

“那公心呢?”

“公心裡,”她停頓一秒:“我依然覺得艾莉安娜更合適。”

莎拉菲爾麵色不改,像是閒聊一般問她:“為什麼?”

陸嗣音雙手交疊,像是課堂上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好學生。

“或許您更傾向於露娜,因為她果斷,優秀並且冷靜,具備上位者所要有的所有特質。但我要說的是,她在某一方麵並不是表麵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見莎拉菲爾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陸嗣音繼續道:“您的理念是人民至上,但我所見到露娜的所作所為,與您的理念不是不合,而是完全相反。在她看來,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富人就可以看輕踐踏窮人。但艾莉安娜才是真正受您影響的人。”

說完之後,她睜眼看著莎拉菲爾的表情。

莎拉菲爾皺眉沉思,在思考陸嗣音的話,回神看見她的表情,驀地笑開:“彆緊張。”

老人歎口氣:“可能是老了,糊塗了,這人心也看不透了。若拉,你的話我聽進去了,彆擔心,我心裡有數。”

陸嗣音點頭,許是最近被這件事煩心,莎拉菲爾看起來有些憔悴。

她語氣澀然,囑咐道:“身體不舒服就早點兒休息,不要再勞累了。”

莎拉菲爾嘴上說著好,陸嗣音卻知道這件事不定下,她恐怕放心不下。

從女王宮殿裡出來,打開門就看見抬起手的戴安娜,似是正打算敲門。

陸嗣音眼眸一沉,不知道她聽到了什麼,又聽去了多少。

“女公爵!”

“若拉公主。”戴安娜淡淡對上她的視線。

兩人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陸嗣音堵在門口,戴安娜再次開口:“我找女王有事要談。”

陸嗣音這才邁步走開,朝宮殿外走去。

等回到“星河天府”,發現陸靜姝,周子佩,楚冕三人坐在客廳裡,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在等她回來?

陸嗣音心裡狐疑。

“你們……吵架了?還是要孤立我?”

周子佩直接道:“那個號碼又發來了信息。”

陸嗣音足足反應了好幾秒,才想起他口中的那個號碼指的是給陸靜姝發許廣霖照片的號碼。

說起來,自從她們到了L國,已經沒有再收到它的消息了。

第414章 :女王消失了

而且他們已經找到了許廣霖,現在又發來信息,戴安娜已經威脅不到他們了。

不過奇怪的是,之前對方隻是發舅舅的照片,卻始終未表明目的,就好像隻是拿陸靜姝的手機號當相冊。

令人捉摸不透……

“發了什麼?”陸嗣音問:“照片還是說了什麼威脅人的話?”

“都不是。”陸靜姝神色奇怪,她將手機遞過去,讓她自己看。

陸嗣音接過來,垂眼看去,上麵隻有簡略的一個地點,顯然是想將他們引過去。

“這……可信嗎?”

對方始終沒有表明立場,善惡不明,萬一是個陰謀呢?

除了是陰謀,陸嗣音想不出來其他可能性了。

如果是惡搞,誰會這麼無聊?

“沒說時間,”周子佩道:“或許我們可以再等等,看對方還會發來什麼。”

“可以。”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

“公爵,你一定要這樣做嗎?明明她們……”

“閉嘴!”戴安娜低吼出聲,像是不願聽到麵前人將要%e8%84%b1口而出的話,更不想聽到那兩個賤人的名字,麵若冰霜:“我做事還用不著你來質疑。”

她揉揉太陽%e7%a9%b4,一臉煩躁。

“我不敢質疑您的決定,隻是覺得……您這樣活得太累了。”

戴安娜嗤笑,看向自己所處的宮殿,金碧輝煌,在巨型華麗吊燈照耀下晃了人眼。

“我太累?你真可笑。我現在可是這個國家唯一的女公爵,多少金銀珠寶,多少財富被我握在掌心。隻要露娜那個蠢貨繼任之後,誰還敢看輕我?無論是那兩個賤人還是陸玉亮,將來也一定會對我百般順從。”戴安娜暢快至極地笑起來。

眼裡泛著病態的紅血絲,乍一看去,宛如紅蜘蛛攀附在眼白上。

“公爵……”-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人剛一開口,被戴安娜一個淩厲的眼神震懾住,聲音消失在咽喉裡。

再刺激她,恐怕會讓她精神狀態更加惡劣。

“少給我廢話,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下去吧!”

那人躊躇幾秒,最終還是退了下去。

戴安娜微微喘氣,閉上眼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將內心強烈的情緒壓下去。

若是陸嗣音和陸靜姝壞她的事,她會毫不猶豫殺了她們。

戴安娜睜眼時,殺意轉瞬即逝。

……

之後幾天,他們沒有赴約,但都會在固定的時間裡收到來自那個號碼的短信,每條一模一樣,隻有一個單調的地址。

大有他們不去,對方就會發到地老天荒的勢頭。

這操作給陸嗣音整笑了,沒想到還是個犟驢!

行,那就耗著吧,反正他們也不會獲得什麼代價。

剛這麼想著,周日和林三急匆匆跑進來,直截了當地說:“周爺,冕爺,女王消失了。”

“什麼!!!”陸嗣音站起來,焦急道:“消失是什麼意思?”

“就是,女王失蹤,找不到她人。而且……”周日慚愧低頭。

“而且什麼?”陸靜姝冷聲道。

“而且,一起消失的還有布蘭溫王子一家。”

他們奉命保護莎拉菲爾女王和布蘭溫王子他們,如今卻讓人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實在不知該如何和周爺交代。

周日和林三齊齊跪在地上:“周爺,冕爺,是我們辦事不利,甘願領罰。”

周子佩麵露不悅:“該受的罰你們自然少不了,但至少不是現在。”

“快起來,將事情說清楚。”楚冕道。

昨晚莎拉菲爾還在書房裡處理公務,書房的燈一直亮到淩晨,在傭人的勸說下,才起身來到臥室休息。

誰知,今天早上,傭人敲門無人應之後,擅自打開門才發現女王不在臥室裡,早已不見蹤影。

隨後不久,又發現布蘭溫王子,樂珊王妃,艾莉安娜公主,卡哈爾王子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甚至守夜的傭人,巡邏的士兵一整晚都沒有發現異常。

此事根本就瞞不住,陸嗣音他們知道的時候,想必全國人都已知曉。

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來自群眾的壓力,社會恐慌散播,往常能獨當一麵的大臣們就像群龍無首,國家動蕩暴露致命弱點,堪稱內憂外患,後果不堪設想。

明明前幾天還在和自己說話聊天的女王,今日怎麼好端端就消失了呢?

而且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撐到這時全依靠著繼承人這一件事,老人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安安穩穩走過這最後一段時光?

陸嗣音整個人就好像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下,絲絲寒意自上而下鑽進骨縫裡,卻無法讓她冷靜一絲一毫。

腦子裡混亂不已,如同一堆亂麻,越想要理清,卻反倒越適得其反,撕扯間,一根不知名的弦霍然崩斷。

“我去找露娜!”陸嗣音邁步就走,周子佩晚了一秒,沒及時拉住她。

保鏢堵在門口,擋住她的去路。

“讓開!”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