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卻不顯，隻是說：“荊棘客？他來乾什麼？看我的笑話？”

畢竟蝶音和玫樂堂的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柳辰安拿起桌子上的麵具，漫不經心道：“或許吧。”

他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歪頭道：“外人在，你不戴上嗎？”

蝶音扯%e5%94%87笑笑，說：“當然，差點兒忘了。”

她剛戴好麵具，病房的門就被人打開，握在掌心的手指控製不住地蜷了蜷。

周子佩輕輕掩上門，往前走了幾步，就一眼看到半躺在病床上的蝶音，就再也挪不開了眼。

直白又大膽的視線，像帶著烈焰灼燒一般的高熱，隻有一個人，再裝不下其他。

蝶音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即使隔著一層麵具，生怕自己會一秒破功。

柳辰安麵色黑沉，上前一步擋住周子佩的視線，說：“周子佩，兩次冒犯我的人，是當我不存在嗎？”

“你的人？”周子佩嗤笑一聲，揚聲說：“我看未必吧！”

柳辰安說：“蝶音是我聯邦政府的少將，不是我的人，難道還是你的不成？”

他偏頭看向蝶音，意有所指問道：“你說是嗎？蝶少將？”

蝶音沉默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他們，笑道：“自然。聯邦政府一直都是我的歸屬。”

柳辰安臉上笑意更甚，滿意了。

周子佩眉頭動了一下，深深看了蝶音一眼。

果真……，全忘了嗎？

“柳辰安，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他對著柳辰安咬牙切齒道。

柳辰安無辜聳肩：“我做了什麼？蝶音一直以來都是我聯邦政府培養的，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在聯邦政府。周子佩，不信你問她？”

蝶音眼睫不易察覺地顫了一下，睜著眼睛看向周子佩，疑惑道：“的確如此。周堂主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周堂主……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疏遠地稱呼自己呢。

周子佩瞬間感覺有一股力道壓在心口，令人難以喘熄，看著蝶音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微的痛心。

蝶音借著去拿水杯的機會，錯開周子佩的視線，可又有誰清楚，此時的她心都在顫唞。

端著水杯的手指僵硬，指尖都失了血色。

窒息感撲麵而來，又洶湧肆虐。

她雙手捧著，抿了一口。

柳辰安對周子佩說：“聽清楚了吧，周堂主！我看你該不會是認錯了人？”

周子佩開口：“既然如此，那蝶少將為何不以真麵目見我？”

蝶音友好笑笑，道：“周堂主恐怕已經許久不在南山洲，而有所不知。南山洲裡誰人不知，我蝶音從始至終一直帶著麵具，從未顯出過真容。”

“原來如此，”周子佩看著她，學著她的語氣客套道：“恕我冒昧一問，那原因呢？”

蝶音不在意：“原因很簡單，生的醜陋，不敢見人。”

周子佩說：“是嗎？”似是而非的一個問句，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蝶音客氣回答：“是的。”

柳辰安任他們聊了半天，此時才終於看夠了周子佩吃癟，心滿意足地趕人：“既然誤會解除，那我們就不多留周堂主了。畢竟病人需要靜養。”

周子佩沒動，眸似點漆，黝黑的雙眸像一個無底洞，一眨不眨地攝住蝶音，好像要穿透她的內心。

柳辰安不由壓低聲音，再次警告道：“周子佩！”

周子佩回神，抬手解開兩顆領口處的紐扣，鎖骨精致白皙，線條流暢，動作間不乏煩躁，竟硬生生將其中一顆價格不菲的扣子扯了下來，掉在地上。

還是上一次見麵時候的襯衫，想來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來，沒時間和心思換衣服。

“如果我說，我今天非要帶走她呢？”周子佩語氣強硬。

柳辰安臉色同樣冷下來，說：“你今天帶不走她。”

病房裡的氣氛瞬間降到極點，似乎為了應景，“轟隆轟隆”幾聲，窗外先是閃過幾道光亮，然後就開始打雷。

周子佩下頜線繃緊了一瞬，眼底浮現冷光。

雷聲過後，接著是兩道一模一樣的子彈上膛的聲音。

蝶音捂住自己的膝蓋，看見周子佩和柳辰安同時掏出一把槍，又同時對著對方的心臟。

他們眼中皆是想要對方死的殺意，蝶音絲毫不懷疑，若無人阻止，兩個瘋子真的會當場開槍，即使明知自己也撈不著好。

又是幾道雷閃過，天上開始飄起雨，劈裡啪啦越來越大，擊打著病房裡的窗戶，雨點急促有力，像是要砸破玻璃。

蝶音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她緊緊捂著被子下的膝蓋，看著周子佩兩人不免著急，聲音帶上了怒氣：“你們兩個要打出去打，當我是你們的寵物嗎？要來要去，我待在哪裡用不著你們管，給我滾！！！”

一時怒火攻心，加上陰雨天，車禍後遺症，膝蓋便開始疼痛難忍，她猛的咳嗽起來，像是要把肺一起咳出來。

另外兩個男人見此嚇了一跳，也顧不上什麼對峙不對峙，開槍不開槍了，手忙腳亂走到蝶音床邊。

“膝蓋又開始疼了？”

柳辰安替她揉著，神色緊張不已，卻被蝶音推開。

蝶音硬生生將自己蒼白的臉咳得通紅，她斷斷續續對著周子佩道：“趁我咳咳咳沒發火之前，咳咳，趕緊離開，我不會咳咳咳和你走的。再見我們還是咳咳咳敵人。”

周子佩動作僵住，目光複雜地看著難受的她，張張嘴，半晌才低啞問道：“為什麼……會膝蓋疼？”

蝶音沒回答，她一手揉著膝蓋，一手捂著嘴，咳著咳著感覺到不一樣，低頭一看，手上出現了血跡。

柳辰安一把推開周子佩，周子佩踉蹌著後退幾步，眼神怔怔地看著蝶音，脆弱不堪，滿身傷痛的她。

柳辰安顧不上他，彎腰將蝶音橫抱起來，火急火燎去找醫生。

周子佩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腦子裡一片混亂，一會兒是蝶音捂嘴咳出血的畫麵，一會兒是她絕情地告訴自己，她不會跟他走的聲音，一會兒又是她被柳辰安抱著離開自己視線的場景。

感覺頭都要炸了，神情晦澀深沉，眼底的光亮一點點堙滅和沉寂。

“周爺？”周日見他許久不出來，試探著走過來。

周子佩捏捏鼻梁，啞聲道：“走吧。”

“走？去……去哪兒？”

“回酒店。”

“我們不是……”

“她不跟我回去，之後再做打算。”

如今看柳辰安的態度，至少她在這裡不會吃虧。

阿音說得沒錯，她不是他個人的寵物，是走是留，她有權力決定，確保她安然無恙的條件下，自己可以尊重她的想法。

想要讓阿音心甘情願和我離開，或許可以試著喚醒她的記憶。

周子佩順利離開醫院大門，沒等周日將傘撐開，就幾步走到車旁，彎身坐進去。

他透過車窗，最後看了一眼麵前的醫院，沉聲說：“走吧。”

至少好消息是，他找到了阿音，不是嗎？

汽車啟動，安穩駛離，淌過路邊的水窪，濺了出來。

周子佩右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心中默默道，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手，等多久都沒關係，但若是……

你喜歡上了彆人，那我就真的會將你關在身邊。

……

楚冕和陸靜姝等在酒店，周子佩到目前為止的一番作為，讓他們心中對蝶音是不是陸嗣音的最後一點兒懷疑消失殆儘。

聽到開門聲，陸靜姝站起來，朝剛剛進門的周子佩後方看了看，絞著眉頭問：“她呢？”

周子佩會意，說：“在醫院。”

陸靜姝眯眼，不客氣道：“你沒將她帶回來？”

“嗯。”

陸靜姝拿起沙發上的背包，二話不說往外走。⑧思⑧兔⑧網⑧

楚冕眼疾手快拉住：“你去哪兒？”

“我去接她。”陸靜姝甩開他的手。

周子佩說：“彆去，沒用的。阿音不想跟我回來，她……忘了我們。”

他的話成功讓陸靜姝停下腳步，卻冷聲道：“即使忘了，我也會帶她回來。你若是真心，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放棄？”

陸靜姝嘲弄地輕哼了一聲。

楚冕再次拉住她的手，不禁喊道：“靜姝……”

陸靜姝掙開，瞟了他一眼，道：“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周子佩閉閉眼，喉結艱難滑動一下，再睜開時，眼眶泛紅，開口聲音低沉，似是有一絲顫唞：“我比誰都希望帶她回來，還有，我從未想過放棄。”

第292章 ：車禍後遺症

“這是阿音自己的選擇，”周子佩說：“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沒辦法違背她的意願，強行如我所願。”

陸靜姝沉默幾息，衝動過後，冷靜下來，自知剛才是自己言重了。

“抱歉。”她輕聲道。

“沒事，理解。”

周子佩提著西裝外套倒在沙發上，太陽%e7%a9%b4突突地疼，跟來的周日見他滿臉疲憊和不適，自覺倒了一杯熱水之後才離開。

“等等，”他喊住周日，腦海裡不禁浮現出蝶音死死捂著自己膝蓋，盛怒之下卻掩蓋不住痛苦的眼神，便說：“你去查一下蝶音這幾年的所經曆的所有事情，越詳細越好。”

周日說：“好的，周爺。”

陸靜姝隻能按耐住性子走回來，眉宇間一派暴躁，撕開包裝，直到棒棒糖香甜的味道充滿整個口腔，神色才沒有那麼憂鬱，聞言隻是道：“不用那麼麻煩。”

她先是打開手表，在602所內部係統的消息網上查找近幾年搜集到的蝶音所有信息，一番操作之後，楚冕和周子佩都收到了消息。

陸靜姝關掉手表，之後又掏出筆記本，骨節分明的手指白得像一塊兒上好的玉，在鍵盤上快速跳躍，移動。

“你想查什麼？”

周子佩俊美清雋的五官被電腦上的光映得更加立體，麵對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神情專注。

之前不是沒有查過蝶音，但查到的都是聯邦政府想讓他看到的，利用602所自然能看到其他東西。

“今天我去看她，發現……她的身體與之前相比相差甚遠。”

陸靜姝手上動作一頓，看著他問：“是變得更好了？”

周子佩半斂著眸子，沒說話。

陸靜姝懂了，四下一時沉默。

“找到了。”她說。

利用“貓眼”侵入了南山洲的監控係統，進而調出了蝶音所在的所有畫麵。

縱使蝶音很少踏出聯邦政府，但五年的視頻依舊數量龐大，沒有上萬也有幾千條，但陸靜姝沒舍得掠去一個，即使是個蝶音簡單走過去的片段。

他們瘋狂查找著關於陸嗣音的一切，像是要通過不甚清晰的監控畫麵而彌補五年的缺席。

從日懸中天到日暮西垂，周子佩盯著電腦屏幕盯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