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揀,最後竟覺得藺嬋的可能性最大。
皇後上回就沒搭理何令儀,總不至於背地裡又開始指點,剩下的人裡頭,才藝好的,應當還有楊嬪和婉令儀。
但那時候楊氏禁足,不可能出來,婉令儀跟何令儀的關係麼,絕對不可能指點。
最後隻剩下藺嬋這個上陽國來的公主了。
可那一日在皇後宮中,她分明也與何令儀不和的樣子呢。
想到此處,方玧不動聲色的用餘光打量了一眼藺嬋,心中反倒是有些堅定了。
拋開所有的不可能,那最不可能的答案,或許就是正確答案。
藺嬋此人瞧著是個陰狠的角色,她指點何令儀,必定是有利可圖。
這其中的事情,還得弄清楚才行。
收斂思緒,方玧才將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宴席。
而彼時何令儀已經獻藝結束,得了賞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端看她那副含羞帶怯的樣子,就能猜到今兒她是高興的很。
不過以方玧對裴曜的了解,估麼就是誇了幾句好聽的。
現下,裴曜當是對何令儀這種不太聰明,又沒有太多新鮮利用價值,隻需在宮裡養著的女子,沒有什麼興趣。
果不其然。
宴會結束後,裴曜都沒多看何令儀一眼,陪著皇後去了鳳玄宮。
意料之中的事情,方玧十分淡然的兀自坐上轎攆,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
倒是何令儀,顯得很有些失望。
但也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收斂情緒回去了。
觀察到這一幕,方玧斂了斂眸子,沉聲道。
“青容,好好查一查,這段時間何令儀都與誰接觸著。”
“是。”
雖然有些奇怪,但青容還是迅速應聲,並快步離開了隊列,去辦事了。
鐘粹宮。
早早離席回來的楊嬪,正靠在窗邊小榻上閉目養神。
司琪從外頭進來,欠身,“娘娘,雲采女回來了。”
聞言,楊嬪緩緩睜開眼睛。
“叫她過來。”
“是。”
司琪應聲,安靜退下。
不多時,雲倩就進了屋裡。
“臣妾給娘娘請安。”
“免了。”楊嬪睜眼,坐直身子,“今日宴席如何?”
雲倩立即如實道,“娘娘走後,何令儀獻奏一曲,皇上大為誇讚,賞了些東西,旁的,沒什麼異樣。”
“何氏獻藝?”楊嬪麵上顯出疑雲,“她什麼時候有這種手段了,從前在東宮不是隻會鬨麼。”
雲倩搖頭,“臣妾也不知道,大約是被冷落的久了,之前又見旁的嬪妃有此舉動,所以模仿吧,她原本也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都懂得。”
因為雲倩不會品鑒琴曲,所以也沒覺得何令儀這曲子彈的和她本人不符合,像是旁人教的。
故而也漏了這信息給楊氏。
聽得雲倩這簡單評價,楊嬪便也沒有疑心,沒記掛何令儀的事了,轉而又問。
“皇上今日去哪兒了?”
“去了皇後那裡。”
“沒有去玉璋宮?”
“沒有。”
雲倩搖了搖頭。
得知這消息,楊嬪便冷笑起來。
“本宮還以為她多大的本事呢,就算是擠走了本宮,她也一樣夠不著皇後,往日也算沉得住氣,如今封了貴妃,到有些飄飄然了。”
“可不是麼,今兒昭貴妃多番的言語對您不善,皇上都開口要您留下了,她卻那樣威逼皇上,非要皇上在您和她之間做抉擇,要不是皇後開口給皇上台階下,皇上怕也難辦,前頭話都說出口了呢。”
對於宴會上發生的事情,雲倩也是蹙眉。
楊嬪眸中寒光熠熠,“皇上寵她多年,本宮就不信她沒有得意忘形的一日,這段時間,本宮接連受挫,她怕是覺得痛快,就已經疏忽大意了,因為皇上解了本宮的禁足,又給哥哥賜了好婚事,她就多番甩臉子,皇上如今是對她還有心思,所以給了貴妃之位哄著,等她跋扈多了,與何令儀當初一樣了,遲早再失寵!”
對於楊嬪這話,雲倩也是忙點頭。
“她失寵,日子定然還不如何令儀現在呢,何令儀好歹有為官的母家撐腰,她外頭,不過一個勞什子大理寺丞的義弟,本就是靠裙帶得的官兒,昭貴妃一到,那劉家定然倒,樹倒猢猻散!”
“不錯。”楊嬪眯起眸子,“本宮得給她加把火兒,讓她越來越跋扈,早些惹皇上厭惡才是。”
語罷思忖片刻,便招手喚了雲倩上前低語。
殊不知她們昔日主仆在這裡想著給方玧挖坑,另一頭,楊家已經一隻腳邁進了自掘的墳墓中。
牡丹宴後,次日朝堂散了,葉雲驍和帶傷前來的劉勤,就在單獨求見了裴曜。
禦書房內,兩人跪下,便將懷疑楊承喻在北疆軍中時,或有通敵賣國之罪的事情,一一告知。
第四百二十五章 再忍一忍
玉璋宮。
謹妃和宋令儀今兒過來串門,這會子正陪著方玧說話。
忽的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元和入內道。
“娘娘,洪公公來了,說是請娘娘移步景乾宮一趟。”
聞言,幾人閒談的聲音停下。
“可說了為什麼事兒?”方玧問。
元和眉頭緊蹙,“說是皇上見過小葉大人和劉大人後,忽然發了好大的脾氣,請娘娘過去,想法子讓皇上消消火兒。”
他這麼說,謹妃和宋令儀相視一眼,便識趣的立即起身告辭了。
方玧心裡已經猜到了裴曜發怒的原因。
沒有耽擱,立即出了門。
洪正邊在前頭帶路,邊一臉苦哈哈的感謝方玧。
“奴才多謝娘娘搭救,也是沒法子了,否則奴才不會來找娘娘的,皇上生了大氣了,連著下頭幾個伺候的都吃了罰,奴才想著,也隻有貴妃娘娘您能勸得住皇上兩句了。”
“無妨,皇上生氣,本宮也擔心。”方玧擺手,末了,又顯出幾分欲言又止的樣子來。
洪正看在眼裡,立即就道。
“娘娘放心,奴才瞧著,皇上的火氣不是衝著劉大人和小葉大人去的,想必是另有其事。”
聽他這麼一說,方玧麵上頓時露出幾分鬆緩來。
“那就好,多謝公公。”
“哎呦,娘娘謝奴才做什麼,奴才隻是實話實說罷了。”洪正忙道,“況且娘娘聰慧,怎麼會猜不到呢,要真是劉大人惹了龍顏不悅,奴才也不敢來請娘娘幫忙呀。”
方玧何嘗不知道劉勤不會惹裴曜生氣呢。
可心裡曉得,麵兒上也該裝作不知,既然是不知,正常人,心慌肯定會有,得做給彆人看嘛。
洪正是裴曜身邊的人,他看見了,裴曜就會知曉。
這就夠了。
所以這會子聽了洪正的話,方玧也是微微頷首,沒再多言。
不多時,人就到了景乾宮禦書房外。
福喜守在門口,見到師傅回來,那叫一個看見救星似的激動。
湊上前來就懊惱,說方才皇上要茶水,他進去奉茶,就挨了兩句訓。
洪正聽著也是無奈,心說皇上現在氣頭上,路過一隻狗,看著不順心都要踢一腳的,何況是湊到跟前兒去。
方玧沒和他們試圖兩個多說,理了理裙擺,先上去叩了門。
“誰?”
男子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帶著明顯的怒氣。
這方玧倒是能理解。
當初她見了劉勤的信,都是又氣又驚,何況裴曜了。
斂了斂心神,方玧柔聲開口。
“臣妾給皇上沏了杯新茶。”
裡頭默默片刻,半晌才又傳來一句。
“進來吧。”
這一回,聲音裡的怒氣和煩躁就減退了許多。
一聽,洪正和福喜師徒兩個,眼睛都亮了幾分。
隨侍的青容這會子不好跟著進去,隻講奉茶的托盤遞給方玧,自己退到一旁等著了。㊣思㊣兔㊣網㊣
推門入內,方玧就見窗口,一頎長身影背手而立,端是這麼一瞧,便能感受到男子身上的低沉壓抑。
“皇上。”
“嗯。”
裴曜應了一聲。
頓了頓,又怕自己態度過於冷淡,叫方玧害怕了,便又補充道。
“茶放桌上吧,過來陪朕說說話。”
“是。”
方玧乖順的點頭,放下茶盞,緩緩走到他身邊去。
這會子才見,從裴曜的角度順著窗口望出去,是一棵枝繁葉茂的銀杏樹。
“銀杏樹長壽又多子多福,更有堅韌沉著之寓意,聽說禦書房後窗小院裡這棵銀杏,是我大齊太祖皇帝,%e4%ba%b2自種下的,臣妾來禦書房這麼多回,還是頭一次仔細瞧呢。”
“不錯,這樹已有上百年了。”裴曜抬眸,“根深葉茂,難以挪動。”
“好樹自然是不易了,不過若是已成空杆朽木,倒也就沒那麼難。”
方玧低聲道。
旋即麵上略顯疑惑。
“好端端的,皇上怎麼想著要挪動這棵銀杏樹了,在栽在這裡不好嗎?”
她如此問,裴曜才收回目光,側眸望她一眼後,轉身走向書桌。
“以物喻人罷了。”
得了這話,方玧頓了頓,才道,“皇上,是說楊家?”
這話裴曜沒接,隻問她,“洪正去請你來,你當是知道朕生氣了吧。”
“是,洪公公來的時候著急,臣妾也嚇了一跳,聽說是劉勤和小葉大人覲見後,皇上有些不悅,臣妾心裡便更擔心了。”方玧如實道。
“這事兒你若知道,不會比朕更坐得住。”
邊說,裴曜將桌上一遝信紙拿起來,遞給方玧。
方玧趕忙上前,雙手接過。
迅速地瀏覽一遍後,頓時麵色也沉了下去。
雖然葉雲驍收集來的信息還不夠核心,但也已經有了明確的指向,這楊承喻在北疆軍中乾的事情,當真是令人不容辦法了。
“倘若這些屬實,楊家實在太過大膽,這可是通敵!”
甚至還想謀權。
裴曜眼底殺意迸現。
“朕當真是一刻都快要忍不下去了。”
“可皇上,還得師出有名。”方玧柔聲道,“他們既然敢做這些,肯定是收拾好了一切痕跡,要是沒有切實的證據,恐怕會引起朝中人不滿,覺得皇上,忌憚功臣,狐死狗烹,皇上初登大寶,又才平定邊境,臣妾雖不才,但也覺得如今朝局穩定,對皇上更有利。”
她說完這一番話,裴曜便是閉目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默默半晌,才捏拳道。
“朕何嘗不知啊。”
“臣妾知道皇上心裡氣惱,楊承喻為一己之私,將國之安危棄之不顧,還害死了老秦國公,及數萬無辜將士,可正是為了能將毒瘤連根拔起,不再留禍患,皇上才不得不再忍耐一段時日呐。”
方玧柔聲安慰,目光溫柔而堅韌。
對上她的眼睛,裴曜心中的煩躁怒火也被按捺下去不少。
旋即點頭,“烈火烹油,朕還得將這把火燒的更旺些。”
“皇上既然解了楊嬪的禁足,不如再找個時候,恢複她的妃位吧。”方玧沉聲道。
裴曜抬眸看她,旋即蹙眉牽住了她的手。
“朕,也怕你太受委屈。”
“隻要皇上知道臣妾的真心,這些都不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