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打了幾回,又開始卑微乞求,希望能見裴曜一麵,饒他死罪。
可裴曜當然是不會理會他的,慢慢他就扭曲了。
明王妃劉氏,還有方珮,和他是被關在同一個牢房的,他就開始在兩個女眷身上泄憤。
動輒打罵。
尤其在知道了方慈恩的身份來曆,以及她所做的事情後,明王將這一切都怪在了方珮和方家的頭上,對方珮愈發惡劣起來。
打罵不說,還不給她吃東西喝水。
原本牢獄裡環境就潮濕陰暗,夥食更沒什麼好東西,這叫人怎麼受得住呢。
方珮打上回小產後,身子就一直沒徹底養好,乍然生活變成這樣,她心裡就接受不了,又%e4%ba%b2眼看見弟弟方展明死在麵前,情緒就已經崩潰了,現在入獄了還被明王如此折磨,終是在一天晚上爆發了。
她拿著發簪想刺死明王,卻被明王發現,反擊回去。
暴怒的明王拿著那根發簪幾乎把方珮紮成了蜂窩眼,直到獄卒聞聲趕來,才把兩人分開。
為何說是聞聲趕來呢,按理明王日日打方珮,獄卒們都習慣了,沒插手管的,這回怎麼來了呢。
因為啊,喊人的是明王牢房斜對麵那間牢房裡的方宏深。
起先他心裡對方珮的無用也有氣,可到底方珮是他寵愛了多年的嫡女,這些天他看著女兒如何受虐待,也是心疼了。
曾想阻止,但除了一張嘴,彆的又無能為力。
而此刻看見方珮在明王一下又一下,發狠的刺穿中,逐漸停止了掙紮,方宏深隻覺得心裡轟然又塌了一塊。
“死了。”獄卒甲探了探方珮的鼻息。
獄卒乙嫌棄的蹙眉,“拿草席子裹了丟出去,跟上邊兒報一聲,真晦氣,大半夜的吵人歇息。”
狗咬狗,沒人在乎。
兩人邊說,邊一人一個,拽著方珮的胳膊,將她拖出了牢房。
方宏深急的扒著牢房的木柵欄拚命在後麵喊。
“兩位小哥,行行好,叫我在看看我女兒一眼吧,就一眼!”
“看什麼看啊,過不了幾天,你也該下去陪你閨女了,那時候你看個夠!”
獄卒不客氣的回頭罵道,語罷,便拖著屍體離去了。
明王手裡捏著帶血的簪子,抹了一把臉上濺的血,發出滲人的,咯咯咯的笑聲,猶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令人毛骨悚然。
看著這一幕,明王妃劉氏嚇得魂不附體,所在角落裡一夜都沒敢合眼。
第二天便抓住了來送早飯的獄卒,說自己有秘聞要告訴裴曜,請獄卒給她換一間單人的牢房。
明王暴怒,可獄卒卻想用此事邀功,自然不會讓他傷害劉氏,很快就把劉氏單拉出來了。
刑部的侍郎%e4%ba%b2自去給劉氏錄了口供,當日,一封折子就遞到了裴曜手裡。
這回,還真是送了一份厚禮。
劉氏招供的是明王私產的所藏之地。
原來當年在李皇後的授意,以及李家人的幫助下,明王以替承景帝的生母蔣氏修建陵墓為由,眛下了大量金銀財寶,悉數藏在了蔣氏墓中。
這筆錢是明王用來養私兵的,數目不少。
還有,早年間李皇後說什麼體恤民間的孤寡婦人,在宮外建了一座尼姑庵,用來收容願意出家的女子。
實際上那尼姑庵是個暗娼之地,更是李皇後的錢袋子。
裡頭的女子,明麵兒上都是皈依佛門的守節婦女,其實暗中都是拐賣或買來的妙齡女子,被迫為娼。
不少朝中官員,明王一黨的,或是想上明王這條船的,都會常去這尼姑庵,又是風月,又是送錢嘛。
這封折子遞上來之前,裴曜還在想,如何能更大範圍的激起民憤,順理成章的殺了明王,不至於被說殘害手足。
現在可不是正好有了借口麼。
以為先祖修建陵墓為由斂財,一個又打著佛門的名號,行齷齪肮臟之事,這對母子可是自己一步步把路走絕的。
於是當天,裴曜就派了兩撥人馬,分彆去了蔣太妃陵和那尼姑庵。
抄貨大量錢財,也解救了一群姑娘。
事件很快發酵開來,民眾們氣得人人謾罵,那臭%e9%b8%a1蛋爛菜葉,乃至糞水,都往明王府的門口潑。
於是順應民心,裴曜對承景帝‘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後,承景帝下旨,廢了李氏的後位,當日賜了鴆酒。
至於明王,也已經輪不到他做主了,裴曜已經定下,三日後,午時問斬。
劉明和、方宏深等主要從犯,一同行刑。
消息一條一條的傳進東宮時,方玧正靠在美人榻上喝燕窩。
“什麼殺不殺死不死的,側妃吃東西呢,沒得倒了胃口。”雁微擰了擰元和的胳膊,提醒道。
元和吃痛,齜牙咧嘴的笑著躲了躲,而後便拱手。
“側妃勿怪,是奴才沒眼力價兒了,隻想著外頭的消息快些叫側妃知道。”
“無妨。”方玧笑了笑,吃完最後一口,將碗勺遞給青容,“好歹我這條命也有方家出的一半兒呢,他要走了,我總得送他一程,算是兩清。”
青容擔心的抿了抿%e5%94%87,“側妃懷著身孕呢,去那樣的地方恐怕不好。”
“我縱然想去,殿下怕也不同意。”方玧拿起帕子擦手,斂眸道,“你替我去吧,你與我一同長大,他見了你,與見我一樣。”
青容看她一眼,也是正色點頭。
與前院稟報之後,趕在方宏深去刑場前,吃斷頭飯的時候,青容就拎著食盒出現在了刑部大牢內。
“怎麼是你?!”
看見青容的那一刹,方宏深麵上瞬間染了怒容,扒著木柵欄站起身來,雙目噴火的緊盯著來人。
青容麵色平靜,甚至從容的欠身行了個禮。
“奴婢奉側妃之名,來給大人送酒菜。”
看一眼青容手中的食盒,方宏深目眥欲裂,咬緊了牙關。
“怎麼,斷頭飯都不想叫我吃一口麼?她做的這麼絕,就不怕遭報應嗎!”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大人怎麼這麼不辨好壞呢。”
青容勾了勾%e5%94%87角,皮肉牽扯一個譏諷的笑意來。
“大姑娘沒了,三公子也沒了,抄了家,彆的公子姑娘都不知去了何處,到底我們側妃才是最孝順的,命奴婢來給大人送踐行飯呢。”
聽著青容的話,方宏深氣的發抖。
但想起家裡的妾室還有剩下的兩子一女,還是開口問了。
“趙氏已死,文賢他一個半大孩子,能去哪兒,瑾兒和喬氏是不是被充為官妓了?蓉兒她嬌弱,需得人照顧,她能帶著孩子去哪兒?你們連他們都不肯放過嗎!”
青容看著他還能數出方家其他幾個孩子,無論嫡庶,就越發對他厭惡痛恨。
畢竟青容很清楚,當年方玧是如何被庶出兩個字壓的不能翻身抬頭,曆經艱難的。
所以,方宏深其實並不是不疼不管庶出的子女,隻是方玧的姨娘死了,沒了女人在他麵前晃悠爭寵,他就不管孩子罷了。
麵對這樣自私冷血的人,青容也是沒客氣,直接就將方家的事情全都告知了他。
方文賢從前仗勢欺人,小小年紀多行不義,方家被抄的當天,剛被趕出來的時候還想投奔昔日好友,可那些所謂的好兄弟對他避之不及,誰也不理,氣的他當街大罵。
後來就被仇家找上了,流浪在外的當晚,就被人打斷了雙%e8%85%bf,如今人不知在何處。
喬姨娘和女兒方瑾,因為又方玧的照顧,母女倆拿著這些年積攢的積蓄,已經被護送著出城去彆處生活了。
還有蓉姨娘,也是帶著孩子毫發無損的離開了。
隻是青容沒忘了告訴方宏深,那蓉姨娘生的小公子,根本就不是方宏深的種。
這事兒蓉姨娘連方玧都瞞著呢,知道如今才告知,她其實有一個相好的,是個賣布的小商販。
現如今,人家是一家三口團聚了呢。
聽到嫡幼子被打殘不知去向時,方宏深就已經幾近崩潰了,最後又被告知,疼愛了一年多的小兒子根本就不是他的種,這才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著蜷縮在地,抱頭痛哭的方宏深,青容麵色淡漠的將食盒裡的東西一一遞了進去。▼思▼兔▼在▼線▼閱▼讀▼
旋即起身,冷聲道,“側妃讓奴婢給大人帶一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說完,青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牢房。
徒留方宏深瘋了一般的縮在那陰暗腐爛的牢房之中,又哭又笑的不停念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幾個字。
最後,方宏深也沒吃上一口方玧給他準備的踐行飯。
他是真的怕了,也後悔了,所以不敢吃。
等青容回來的時候,外頭已經行了刑。
方宏深人頭落地的那一刻,方玧隻覺得心頭格外的又輕鬆了一截。
這大約就是心結得解的感覺吧。
抬手輕輕撫摸小腹,從今往後,與她有血脈相關的人,就是她的孩子了。
朝堂的腥風血雨一直持續了半個月。
李皇後死了,明王死了,與之一黨的大臣也都料理乾淨,現如今朝堂上能好好站著的,除了裴曜的人,就是未參與黨爭的那一批人。
等裴曜徹底閒下來的時候,剛好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天。
當晚回宮,裴曜是宿在了太子妃處。
這是表示對嫡妻的敬重,也是他態度的說明。
不管誰再怎麼得寵,正妻就是正妻。
而太子妃現如今是和方玧默默間形成了一種和諧的關係,不是從屬,也不是盟友,就是和睦。
你敬重我,守規矩,我便抬舉你,叫你舒服好過。
所以,這次日,十二月頭天,裴曜就被太子妃推著來陪方玧了。
如今方玧的肚子已經快五個月了,已經顯懷,不過冬天衣裳穿的厚,乍一看還是不明顯,像是人胖了點兒似的。
到碧落齋來的時候,就見方玧正由雁微係披風呢,青容正在給手爐裡添炭火。
“這是要出去?”
裴曜邁步進來,溫聲問道。
方玧轉頭,瞧見是他,麵色便揚起了嬌俏的笑容。
“殿下來的巧,妾身成日裡在這屋裡悶著,炭火都熏得人頭昏,正預備出去透透氣呢。”
“嗯,這披風厚實,今兒手不涼。”裴曜嫻熟的牽起了方玧的手捏了捏,忽又問道,“今歲冬天似乎不曾聽你說畏寒,可是有孕的緣故?”
方玧頷首,“妾身問過太醫,說八成是呢,懷著孩子,更容易體熱些,所以屋裡待久了才覺得悶吧。”
“那就出去走走,正好孤也許久沒逛過園子了。”
裴曜邊說,邊伸手摸了摸方玧的肚子,眸中染上幾分笑意。
“小家夥長得挺快。”
“可不是,翻年就要生了。”方玧勾%e5%94%87,眉眼彎彎。
兩人邊說笑著,就出了門。
屋裡一隻小胖狐狸本是窩在爐子邊睡覺呢,聽到動靜,也爬起來伸了個懶腰,跟上了主人的腳步。
雖是冬天,但園子裡有人專門打理,倒也不蕭條,比起春夏來,更添幾分清冷之美感,逛起來也是不錯。
“今年冬天冷的晚些,梅花都還沒開呢,倒是有些菊花還開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