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逃過此劫難的裴曜,竟去了方玧車上。
這可是能默不作聲,除掉裴曜的大好機會了。
現在可沒人關心方玧的生死,裴曜這條大魚已經成了他們新的重點。
正因為發現裴曜也在車上,與方玧一道落水了,所以在其他侍衛們紛紛跳河救人時,李皇後就趕緊暗中命明王派他手下的人,偷偷趁亂離開,想去截殺。
畢竟無論如何,侍衛救上人也是要先上岸的,他們假裝接應時,就可動手。
這也是為什麼裴曜在看見那四個前來的侍衛之時,立即就起了警惕心思。
因為他在明王的身旁見過其中一兩個麵孔。
明王的人,裴曜是不放心的。
而此刻母子兩人還不知那四個侍衛已經死了,所以依舊在密謀。
“可是母後,現在陸丞相要查驚馬之事,又派了胡岱序去搜救太子,那胡岱序的妹妹是太子新納的良娣,他必定是向著太子的。”明王皺眉。
“所以你要趕在他前麵,先找到太子,殺之!”
李皇後眸色陰冷,麵露殺意。
“這是個絕無僅有的好機會,一定要把握住,胡岱序早就先回城中當差了,眼下他趕來還要時間,現在正在搜救太子的人,依舊是咱們隨行的,由陸川指揮的侍衛們,你應當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明王聽罷,立即重重點頭,正要起身之時,就被李皇後緊緊捏住了手腕。
回頭,就見李皇後麵色凝重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記住,找到裴曜,即刻殺之,切莫有任何猶豫手軟,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名聲麵子都是次要的,等你坐上皇位,他日史書工筆,皆由你定,不要像你父皇那樣優柔寡斷!”
“兒臣記住了,母後放心!”
明王眼底的野心蓬勃跳躍,旋即跳下馬車,叫來了自己的心腹侍從。
而此刻,跟在後頭的,敦王的車架,那車窗簾的一角,也在明王離開李皇後的馬車後,悄悄放了下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昏迷
樹林深處。
方玧不知道已經走了多遠了。
兩人從最開始的狂奔,到後來放慢速度,現在已經是艱難挪動。
逃了這麼遠了,還沒有人追來,兩人也估麼著暫時安全了,便找了個較為隱蔽的地方歇息下來。
這裡是三四棵挨得比較近的樹,樹背麵是一個半身深的小沙坑,兩人就坐在了沙坑裡頭,靠著喘口氣。
方玧眼前有點發黑發昏,小腹也緊繃繃的,不適感十分強烈。
但還好,檢查了一下衣裙,沒有出血。
不過裴曜的情況就不那麼好了。
他本就腰裡受傷了,又和那四個人拚力搏鬥,雖勝,但身上各處也多出來不少傷口,現在衣服破損的地方幾乎都被血染成了黑紅色,裹著沙土渣滓,很是駭人。
更重要的是,他整個人有些%e8%84%b1力了,現在眼皮子發沉,有些要暈過去的樣子。
“殿下,殿下。”方玧靠過去緊挨著他,挽起自己外衣的袖子,露出裡頭較為乾淨的裡衣,給裴曜擦了擦臉,“殿下您怎麼樣了,這會兒沒人追來,妾身先幫您包紮一下傷口吧。”
裴曜還是咬牙硬撐著,“孤沒事,你怎麼樣?”
“妾身隻是疲累,身體還好,您彆說話了,先包紮止血。”方玧固執起來。
撩開裙擺,把中衣也卷起來,用裴曜手裡的劍把乾淨的裡衣裙擺割下來,撕成條狀,給裴曜包紮起了傷口。
這會子裴曜實在沒什麼力氣了,也就隻好任由她擺布了。
小的傷口且不管,費力一番,總算是把幾個大些的傷口包上了,方玧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在她抬頭看向裴曜時,頓時又是警鈴大作。
裴曜竟然暈過去了!
這一刻,方玧是真怕了,她%e4%ba%b2眼看見裴曜流了多少血,她怕他是失血太多,撐不住了。
趕緊去探了探鼻息,還好,還活著,又立即掐裴曜的人中。
可惜不管用,人依舊是昏迷著。
方玧深呼吸幾下,雙手緊握成拳,先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而後便決定拖著裴曜繼續走。
此刻不僅是處於利益的考量了,更有了幾分報恩的心情在。
畢竟剛才被追殺之時,裴曜大可丟下她的,自己一個人跑,可比拉著一個孕婦跑,要快上許多。
好幾次裴曜被殺手所傷,都是因為要保護她。
這種時候,方玧實在也做不了那沒有良心的人。
更何況,裴曜死了,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都會煙消雲散,這也是她不願看到的。
於是咬咬牙,將裴曜的劍綁在自己腰間後,便將人拉起來,背在了背上。
說是背,並不恰當,應該說是拖。
因為她的身形不及裴曜高壯,裴曜被她強行背著,小%e8%85%bf和腳是在地上拖著的。
此刻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能把人挪走就行。
艱難走出一段距離後,方玧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孩童的嬉笑聲。
“爹,爹,看我掏的鳥蛋!”
“博兒乖,快把鳥蛋放回去,待會兒鳥兒回來了,不見孩子,會傷心的。”
跟著是中年男子溫厚的聲音。
方玧遠遠瞧著,像是一對砍柴的父子,正想要躲起來,先觀察觀察時,那往樹上爬的小男孩就先瞧見了他們,並高聲喊起來。
“爹,那邊有人,好像有人受傷了!”
“在哪?”
“那邊!”
小男孩朝著方玧的方向指了指。
跟著,方玧便見一身著粗布短衣,身形健壯的男子快步朝這邊過來了。
這對父子趕過來,瞧見方玧這狼狽的模樣,身上還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子,都是驚訝。
不過顯然這父子倆都是心性善良的,還是主動問起了需不需要幫忙。
此刻方玧已經是在竭力的邊緣了,看著淳樸的父子倆,終於還是暫時卸下了心防。
等裴曜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處小木屋裡了。
陌生的環境讓他本能的警惕起來,立即從床上猛地坐起,觀察著這個雖狹小簡陋,但卻收拾的乾淨整潔的小屋。
身邊不見方玧,裴曜不由緊張起來,正預備下榻一探究竟,就聽見外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謝謝劉大哥,謝謝大嫂,若是沒有你們,我和我夫君恐怕凶多吉少了。”
這是方玧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身陷險境。
裴曜心裡鬆緩了幾分。
跟著便聽到一個溫柔的婦女的聲音。
“彆謝我們,就算是旁人遇上,也一定會幫忙的,雖說我不該議論你們的家事,但你那叔叔嬸嬸一家,也太過分了,竟想殺人奪財,等你們修養好,一定要進京向衙門告他們才是!”
聽到這裡,裴曜心裡大概有數了。
猜到自己大約是被附近的農戶所救,倒也一顆心放下不少。
於是便躺回去,輕咳了幾聲。
外頭,方玧聽到動靜,立即就進了屋裡,見裴曜醒了,也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趕緊快步走到床邊,扶了他起來。
“夫君可覺得好些了嗎?咱們遇上好人了,劉大哥一家是這裡的樵戶,也是咱們運氣好,這方圓幾裡,就他們一家人呢。”
簡單的一句話,就迅速的將信息傳遞給了裴曜。
雖然對夫君這個稱呼不太適應,但裴曜還是回應道。
“我沒事,夫人可還好?”
說著,他的目光就往方玧的小腹上看去。
方玧頷首,“夫君放心吧,我和孩子都沒事。”
聽她這麼說了,裴曜才將目光挪向此刻有些拘謹的,站在門口的劉家夫妻兩人,並朝他們拱了拱手。
“多謝劉大哥,劉大嫂,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日定當重謝!”
“公子不必客氣,救人是應該的,不需要謝什麼。”
男人忙擺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後腦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顯然對於裴曜給他行禮的這些繁文縟節,有些應對不來。
這時候,門口聽得一陣馬蹄響動。
裴曜頓時神經一繃,方玧扶著他的手也是緊了緊,警惕的看向外頭。
而來者聲響利落,徑直就朝屋裡走來,並高聲道。
“爹,外頭好多官兵,似乎在找人呢,我瞧著有幾個不像好人,就沒敢出去了。”
聽到這聲音,方玧的手才鬆了鬆,俯身在裴曜耳邊道。
“這是劉大哥的長子,叫劉勤,他剛才是騎馬出去,想買些傷藥回來給夫君用。”
聞言,裴曜也才緩了緩僵硬的身體。
隨後就瞧見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走了進來,麵容和屋裡的中年男人十分相似,不過應當是讀過書的,看著裝和儀態,有幾分書生氣。
而這個叫劉勤的年輕人進來後,瞧見裴曜已經醒了,眼神就稍動了動。
並轉身對自己的父母道。
“爹,娘,外頭許是出了什麼事,這一時半會兒恐怕不便進城買東西,你們先去預備些吃食吧,我估麼著這位公子和他夫人也餓了。”
夫妻倆對長子的話很是聽從,立即就點頭去了。
而等他們離開,沒有旁人在場後,這叫劉勤的年輕人,立即就正色朝著裴曜行了一禮,並開口道。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
第二百四十章 膽識過人
這一聲參見太子殿下,立刻就叫裴曜和方玧心中警惕起來。
不過裴曜究竟是見過風浪的,自然也穩得住。
默不作聲的上下打量了劉勤一眼後,方才沉聲開口。
“公子何故如此稱呼我?”
看似簡單而平靜的反問,卻帶著十足的威壓。
即便身負有傷,還處於陋屋之中,但裴曜身上多年滋養出來的,上位者的威勢還是分毫不減。
劉勤究竟年紀不大,還是稍顯緊張的動了動身形。
但也很快穩住了,並愈發恭敬的跪了下去。
“草民雖不才,但也隨私塾先生讀過幾年書,殿下被救之時,身上穿的衣袍繡有四爪龍紋,此紋乃太子專用,故而草民鬥膽猜測,且剛才草民外出買藥時,從官兵處得知今日皇上秋獵歸京,路過襄河橋時突發意外,太子及同乘的一位良娣落水失蹤,因此,草民才敢確定您二位的身份。”
聽完這番解釋之後,裴曜微微抬起下顎。
“那你既然對我們的身份已有猜測,為何遇上搜救的官兵,不去求救?”
“草民是為了殿下的安危著想。”劉勤利落答道,“殿下和良娣被草民的父%e4%ba%b2救回之時,皆身負有傷,可見處境危險,草民讀書,倒也對朝局有幾分了解,殿下如今身陷險境,故而草民不敢擅自做主。”
他話音落,裴曜對麵前的年輕人,也稍稍露出了幾分欣賞之意。
終是不在否認,頷首道。
“你做的很好,於孤,你有大恩。”
而得到裴曜的誇讚,劉勤也是立即叩頭。
“草民不敢,臣事君以忠,草民雖還未考取功名,得官身,但身為大齊子民,亦當如此。”
“你就沒想過拿孤的人頭,去換高官厚祿?”裴曜做漫不經心狀問道。
聽到這話,劉勤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的垂頭拱手,語氣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