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雁微便說起了旁的事兒。
“方才膳房的人來送點心,說是昨兒殿下吩咐了,今兒午膳回來用,喊大公子過去一道,這會子膳房裡正準備著呢。”
裴曜不怎麼去看趙良娣,倒是每個月都要把大公子接去前院看幾回。
這是東宮裡都知道的事兒了。
不過現下單單拿出來說,是因為裴曜這段時間忙,沒怎麼閒下來過,今日午膳回府,還有空看孩子,估麼是今兒有空閒了。
消息的傳達,在這兒呢。
方玧聽罷便勾了勾%e5%94%87角,“既然是中午看了大公子,說不得午膳後把孩子送回絳雪軒,就要順道往碧落齋來瞧瞧二姑娘了。”
宮裡攏共兩個孩子,二姑娘又是病剛好不久,閒下來了,裴曜肯定會來瞧瞧的。
剛好趙良娣的絳雪軒和碧落齋就隔得不遠,這猜測不無道理。
“奴婢也是這麼想的呢,所以特來問問良娣的意思,要不要提前預備起來?”雁微利落道。
“唔...那就給我換身更素淨的衣裳吧,這些首飾也都摘了。”
方玧看了看今日身上穿的藕粉色繡迎春花的衣裙,吩咐道。
雁微不解,“良娣這身好看呢,怎麼要換?”
“日日費心照顧生病孩子的人,哪裡有精力打扮自己呢,家常素淨一點的好。”方玧衝她眨眨眼。
這一說,雁微立刻就領會其中意思了。
良娣也是要趁機邀功博好感的嘛!
果然不出所料。
午膳過後半個時辰,碧落齋門口就傳來了奴才們的恭迎聲。
方玧理了理衣裳,腰肢款款就出去了。
見著人,麵上先露出驚喜來,而後跟著便是甜津津的笑意。
“殿下來了,妾身給殿下請安!”
裴曜就挺喜歡看她笑,這會兒瞧著麵若芙蓉的女子,心情也跟著變得輕鬆起來。
“孤來看看你。”裴曜伸手拉起她,又上下打量一圈,“瘦了,這段時間看顧孩子,你辛苦了。”
“妾身瞧著殿下也清減了不少,妾身隻需照顧二姑娘一個,殿下顧的卻是數萬災民,妾身的辛苦哪裡值得一提。”
方玧抬眸看著裴曜,眼底滿是真切的心疼。
這話,這場景,在她心裡已經演練過多遍了,所以此刻表現十分情真意切,絲毫沒有做戲的痕跡。
看著女子那雙飽含關心的眸子,裴曜心裡就是微微的觸動。
牽著方玧的手,不由跟著緊了緊。
旋即柔聲道,“你身子弱,怎麼能和孤比。”
“也罷,殿下如今好好的站在妾身麵前,妾身就不擔心了。”方玧抿%e5%94%87一笑,“殿下要去看看孩子嗎?這會兒估麼剛睡下呢。”
裴曜點點頭,跟著方玧往東廂房裡去看了看,兩人才回正屋。
坐下後,方玧%e4%ba%b2自倒了兩杯熱茶,才閒話起來。
“殿下這段時日不是忙著北邊賑災的事兒麼,怎麼今日有空了,是不是災情有所好轉?”
“大皇子北上是帶著一部分賑災糧的,暫緩沒什麼問題,不過好轉還沒有。”裴曜抿了口茶,提到政務,麵色就嚴肅不少,但轉瞬又勾了勾%e5%94%87角,“不過今日有旁的好消息,所以孤也容自己歇歇。”
方玧聽著這話,很識趣的沒有追問這好消息是什麼,笑了笑,便順勢聊起了旁的話題。
“妾身母家來消息,說妾身父%e4%ba%b2新抬回家的外室蓉姨娘,快要生了呢,這可是添丁之喜,屆時還得送禮恭賀一番的好。”
這話被她當趣事說,裴曜也是當笑話聽。
挑眉便道,“端看瑞嬪生了五皇子,皇叔有多高興,便可猜到你父%e4%ba%b2一二分心思,老來得子,大喜,是該慶賀。”
“可不是麼,妾身聽說嫡母自打姐姐小產後,就一直鬱鬱擔憂,都身體抱恙了,如此也算是衝喜。”方玧聲音裡帶著幾分調侃和譏諷。
不過沒想到就是這麼一提,裴曜還提前給她帶來了她想要的消息。
“孤倒是聽聞你那嫡姐小產後,滿心怨恨,出言不遜,得罪了皇後也惹了大皇子煩厭,如今大皇子不在京中,大皇子妃可是已經把她磋磨的下不來床了,估麼是記著之前的誣陷之仇呢。”
裴曜端著茶杯,用蓋子輕輕刮著杯口,淡淡道。
一聽這話,方玧眸光微亮,心中愈發敲定了主意。
不過麵兒上還是沒同裴曜說,隻嗤笑一聲。
“這是她自己千方百計求來的好婚事,什麼樣的惡果,都該她自己受著。”
語罷就放下手中茶盞,勾%e5%94%87道。
“不說這些糟心的了,這些時候照顧姑娘,妾身許久都沒練字作畫了,如今姑娘病好了,妾身今兒上午畫了一副寒梅圖,殿下瞧一瞧,指點指點妾身,可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鼠疫
裴曜是在碧落齋裡待了一個半時辰才走的。
現在忙,就算是偷閒也歇不了那麼久,還得是正事要緊。
其實這就算打亂計劃了。
原本他打算坐半個時辰就走的,這不是看了方玧新作的寒梅圖麼,東指點一下,西指點一下,時間晃晃就過去了。
臨走之前,方玧給他整理作畫時卷起來的袖子,就低聲道。
“殿下還答應給妾身冬日裡也畫一副畫像呢,等殿下忙完這一陣子,可不許食言。”
“孤自然一言九鼎。”
看著麵前溫柔可愛的女子,裴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方玧便抬眸衝他一笑。
待得裴曜離開碧落齋後,不多時,未央閣這邊,就有小丫鬟快步進了屋裡,在外間同雲柔耳語了幾句。
而後,雲柔便撩起簾子進了內室。
“側妃,殿下回前院了。”
屋內,楊氏正在書案前練字,聞聲,手裡的筆頓了頓,又繼續。
“我還以為殿下今日會留宿在她哪兒呢。”
“怎麼會。”雲柔走上前來,幫著研墨,“殿下政務繁忙,去碧落齋也就是順便看看二姑娘罷了,今兒午膳殿下不是同大公子一道用的麼。”
雲柔這般說,楊氏聽著卻搖了搖頭。
“看孩子哪裡需得這麼久,終歸是殿下喜歡方氏,才會在碧落齋久坐,你看看趙良娣,為什麼殿下是把大公子接去前院看,不是去絳雪軒看呢。”
聽著楊氏的話,雲柔被噎了噎,一時抿%e5%94%87不語。
不過這會子楊氏卻淡淡的繼續道。
“但說到底,要是沒有二姑娘養在她那裡,殿下今日就不會去她那兒,這孩子的確是能多博得幾分殿下的注意呐。”
“當初若不是太子妃故意從中作梗,現下二姑娘定然養在您膝下呢!”雲柔立即憤憤道,旋即目光微閃壓低了聲音道,“其實側妃也不是不能把二姑娘再搶回來的。”
她這麼一說,楊氏便是搖頭。
“這孩子與我無緣,我倒也不必費這份力,何況方氏養的好好的,殿下做什麼要把孩子再給我呢,若是動了何氏那種法子,方氏聰慧,我也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言及此處,楊氏終於停下的筆,看著自己所抄錄的一首詩,很是滿意笑了笑,低聲道。
“這孩子呢,還是自己生的最好。”
聞言雲柔便跟著勾%e5%94%87一笑,“可不是麼,哪有自己生的%e4%ba%b2呢,這個月...側妃要不要請太醫來診個平安脈?”
“不必著急,時日尚淺,弄錯了也是丟人。”楊側妃淡淡道。
雲柔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接下來六七天裡,裴曜又沒往後院踏足一次。
前頭忙著呢。
大皇子對災情瞞而不報的事情鬨起來,李丞相回去後,立即就給大皇子遞了信。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不愧是沉浮官場多年的老狐狸,李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經過他的教導,大皇子緊跟著送回來的急報裡,比先前北地官員呈上來的那封奏折,對災情的描述要更為細致,像是足足花了一番心思仔細勘察過的。
而且大皇子提到,他已經開始調度當地糧倉,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了。
有了這封信,承景帝就來了精神。
在李穆一派的主導下,說先前遞上來的那封折子是居心叵測,意在離間君臣父子之心雲雲。
這時候陸川自然是不會不動了。
又是一番博弈,最後大皇子算是摘掉了對災情瞞而不報的帽子,不過上呈奏折之人,也沒有受到承景帝的罰處。
正當李穆和大皇子等人為此事的解決暫時鬆了一口氣時,二皇子就帶著又一批人趕到了北方災區。
兄弟兩個見麵,氛圍還算不錯。
一來是大皇子此前已經收到了李穆的來信,心裡對二皇子沒有太多敵意,其次則是因為二皇子對他十足恭敬,儼然是來給他當馬前卒的樣子。
這段時間大皇子也是累的厲害了,他從未這般艱苦過,說實話他一點兒也沒適應,如今是對這災區的環境嫌棄的很。
大齊的北境本就是冬天乾冷的,如今旱災,更是如此,有幾個地方還鬨了鼠疫,處處災民,更是環境差。
所以二皇子來後,一提出替他做事,他想都沒想,便把一些苦活累活分出去了。
譬如實地考察災民情況,災情改善程度,預估需要朝廷再撥多少糧食藥物等等,大部分都交給了二皇子。
大皇子自己就直接坐在驛站裡等消息,最後動動嘴皮子,筆杆子,做個彙報給朝廷。
當然了,也沒忘了給二皇子畫餅,說回京了必定在承景帝麵前替他邀功雲雲。
這好兄弟一家%e4%ba%b2嘛。
二皇子自然也替大皇子著想不是。
於是便提及了自己在戶部做侍郎的老丈人林勝書。
“大哥北上一趟,勞苦功高,可太子在京中操持後勤,他素來又擅於邀功博名,父皇的賞賜被他分走,恐怕不足以慰勞大哥的辛苦。”
“那依你之見,我當如何?”大皇子蹙眉反問。
二皇子壓低聲音道,“弟弟的嶽丈在戶部任左侍郎一職,大哥是知道的,此次調撥錢糧的事情,尚書陳綏交予他管著大半,據我所知,太子或有中飽私囊之嫌。”
“他竟敢貪贓賑災錢糧?!”大皇子瞪了瞪眼,“此等大事,還不快寫信告知父皇,治他一罪!”
見大皇子激動起來,二皇子趕忙攔住他。
“大哥稍安勿躁,且聽弟弟說完。”
安撫住人,二皇子才壓低聲音繼續。
“在我看來,與其如今就上奏揭發他,倒不如借他的手,將這銀子也往自己的口袋裡裝一裝,屆時這筆巨款一舉按到他頭上,豈不更能壓的他,無翻身之地?”
聽二皇子這麼一說,大皇子抿%e5%94%87蹙了蹙眉,一時沒有接話。
他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就聽二皇子的話,何況事關重大,他也該向京中李丞相先問一問再說。
於是沉默片刻後,擺手道,“父皇最恨貪汙,這事兒我不能做,你且不要再提,今日我隻當沒聽見。”
見他這麼說,二皇子目光閃了閃,低頭應聲,默默退出了大皇子的房間。
他走後不久,大皇子的內侍就出了門,不多時便有兩位與大皇子極%e4%ba%b2近的隨行官員跟著內侍回來,同進了房間。
大皇子的心思究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