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應聲退下。
不多時,書房的暗門裡就走出來了五個人。
三男兩女,年歲裝扮都不相同,此刻麵上卻帶著一樣的恭敬。
將這些人帶到後,洪正就默默退了下去,守在了書房外。
福喜笑眯眯的湊過來,眼神往書房裡瞅了瞅,才又道。
“師傅今兒怎麼沒在裡頭伺候殿下呢,我瞧著,裡頭有人?”
“腦袋還想不想要了?”洪正反手就用佛塵敲了敲他的頭,瞪眼道,“在殿下`身邊做事兒,少說多動多想,隻要殿下不吩咐,你茲當自己個兒是個啞巴。”
被教訓了的福喜趕忙點頭哈腰的應下,沒敢再多問。
至於屋裡這些人是誰,洪正當然是知道的。
那都是裴曜安插在各處的眼線啊。
鏢局的鏢師,北上販賣皮草的商人,酒樓的堂倌兒,青樓的女妓,教坊司的管事。
殿下暗處的眼線多著呢,那不是大皇子能比的。
如若這回北上查看災情真是容易乾好的活兒,裴曜能不去?
收回思緒來,當下洪正心裡就算是門兒清,也是一個字不對外說,哪怕是自己的%e4%ba%b2徒弟也一樣。
不過就在這時候,遠遠瞧見來了人。
走近後一看,才發現是何良娣身邊的迎夏。
“奴婢給洪公公請安!”見了人,迎夏笑眯眯的行禮,端的是嘴甜又懂事。
洪正素來不怎麼拿喬,這會兒自然也是笑臉相迎。
“哎呦,姑娘快請起來,怎麼這會子過來,可是良娣有吩咐?”
雖說奴才們踩低捧高,那些分人,洪正就看的清楚,何良娣有兵部侍郎的%e4%ba%b2爹撐著腰呢,輕易倒不了台,也就是恩寵時多時少的事兒。
所以他不得罪。
迎夏起身,就客氣道,“勞煩公公向殿下傳個話,我們良娣今兒%e4%ba%b2自下廚做了些點心小菜,想請殿下過去用晚膳。”
“原是如此,那姑娘就先回去等著吧,殿下這會兒正處理政務呢,我也不便進去打攪,待會兒自會通傳。”洪正和氣道。
聞言,迎夏從腰間摸出個荷包來,就往洪正手裡塞。
“那就勞煩公公了,這點子心意,請公公喝杯茶。”
“哎呦,姑娘客氣了,這待會兒殿下去了錦繡坊,我還愁討不到一杯茶水麼。”
洪正笑眯眯抬手一擋,就沒接。
因為他心裡沒底,不知道裴曜會不會去,所以這銀子燙手呀,他本不缺銀子,何必要貪這點小利呢。
見狀,迎夏也還算聰明,沒有硬塞,又說了幾句漂亮話,也就走了。
半個時辰後。
屋內裴曜叫了茶水,洪正這才進去伺候。
此時屋內已經沒有旁人了,隻裴曜孤身在書案後坐著。
洪正端上茶水,就將剛剛迎夏來過的事兒說了。
聽罷,裴曜就抬手捏了捏眉心。
其實他並不想過去,如今手邊事情多,正心煩呢,何良娣沒什麼腦子,說話更是不怎麼帶腦子,和她在一起待著,裴曜更心累。
但想想最近北方大旱的事兒,估麼需要調遣兵部的人手幫襯,要人家的老子乾活兒,怎麼著你得善待彆人的女兒不是。
最終裴曜還是點了頭。
於是錦繡坊這邊得了消息,歡歡喜喜的就預備起來了。
何良娣特意換上了一身鮮豔華貴的織金鏤花長裙,珠玉首飾綴了滿頭,打扮的像隻花孔雀,待得裴曜一來,便笑%e5%90%9f%e5%90%9f的迎了上去。
“妾身參加殿下!”
看到何良娣這一身華麗麗的裝扮,裴曜微不可查的就蹙了蹙眉。
心說方玧因為擔心災民們無糧過冬,而食不下咽,到這裡來了,何良娣卻是如此錦衣華服,奢侈張揚,恐怕半分未曾關心過外頭的旱災吧。
雖說女子不可乾政,可這也不代表著你就能對外頭的世事全然不理不管,隻顧享樂和爭寵。
想想十五的時候去太子妃處,太子妃還關心了兩句災情的事兒呢。
楊側妃那邊更是提出想賑濟災民。
如此一番對比,裴曜就愈發覺得何良娣此人,心%e8%83%b8格局太小,難當大任。
但既然來了,也沒有甩臉子就走的道理,所以裴曜還是耐著性子進屋坐下了。
偏何良娣不僅沒發現裴曜的臉色不大好,這會兒進了屋,還立即對著自己精心預備的一桌奢靡菜肴介紹起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愈發失望
“殿下嘗一嘗這道消靈炙吧,這是妾身從古菜譜上巧來的做法,取羊心尖肉與禾花雀的雀%e8%88%8c一道烹製的,一隻羊隻能取不到四兩肉,雀%e8%88%8c更是難得,這食材妾身就備了許久。”
何良娣像是邀功一般,邊說邊給裴曜碗裡夾菜,又指著桌上一碗麵道。
“還有這個六蝦麵,取母蝦的蝦籽淘洗乾淨,入鍋無油乾炒成沙,再取蝦仁兒、蝦腦,用蝦殼炸出蝦油,再用這殼兒煮出蝦湯,最後把殼兒晾乾研磨為蝦粉,集齊這六蝦,以蝦粉和麵粉做麵條,輔以蝦湯、蝦腦、蝦仁和蝦籽,澆上蝦油即可,比起普通麵條來,格外鮮香呢。”
說完還想繼續。
“還有那個...”
“等等。”
裴曜終於是忍不住打斷了她,蹙眉看著這一桌佳肴,深吸一口氣,壓住火氣道。
“你的心意孤都知道了,不過如今北方大旱,百姓顆粒無收,食不果腹,朝廷上下都在會賑災出力,東宮也該節儉些,這樣奢靡的菜式,往後就不要再做了。”
一聽這話,何良娣的麵色就僵了僵。
趕忙就解釋。
“都怪妾身不好,隻想著叫殿下吃好些,竟忘了賑災之事,妾身並非故意這般奢靡浪費,還請殿下恕罪!”
“行了,起來用膳吧。”裴曜沉聲道,也沒打算追究,不過還是又叮囑一句,“還有你這衣裙,收起來吧,如今低調些好。”
何良娣垂眸看看自己身上這華麗的一套,也是麵色難看的點頭。
所以接下來侍奉用膳,就格外的小心翼翼。
不過這一頓飯裴曜還是吃的不太舒服,所以用過晚膳就直接起身,預備離開了。
何良娣急啊,趕忙就挽留。
“殿下許久沒來了,今晚不如就留下吧,妾身命人調製了新的安息香,聞著解乏安睡,殿下這段時間政務繁忙,想必疲累的很,這香,或許管用呢。”
說這話時,她眼裡滿是期盼。
可裴曜確實在這兒待得不舒服,隻得道。
“孤還有折子沒有批完,今日還須得閱看,你這安息香,孤拿些回去用,等孤有空了,自然來陪你。”
話都到這份兒上了,何良娣也就沒法兒再挽留,隻得叫盼春包了一盒香料,讓洪正帶走了。
廊簷下,何良娣望著裴曜遠去的背影逐漸和夜色融為一體,麵上便湧出濃濃的委屈來。
“殿下從前不這樣的,隻要我撒嬌,他不管多忙都會留下來陪我。”
“良娣彆多想,這段時間殿下確實太忙了,您瞧,殿下今兒晚上來陪您用膳,也是忙中抽空呢。”迎夏忙安慰。
聞言,何良娣的麵色並未好轉,反倒是慢慢轉為了怒容。
轉頭看一眼今兒沒怎麼動的一桌菜肴,和自己身上的華服。
忽的就快步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又猛地將頭上的首飾胡亂拔下來狠狠摔在地上。
“都怪你們,一個個的不多長個腦袋替我盯著些,外頭鬨旱災,殿下正心煩,你們還叫我預備這些奢侈之物,打扮的這麼招搖,殿下見了能高興才怪!”
“良娣息怒!”
屋裡的丫鬟嚇了一跳,慌忙全都跪了下來。
“息怒息怒,你們就知道讓我息怒,我息怒就能讓殿下回來嗎?!都給我滾出去!”
何良娣氣得破口大罵,又扯掉外衫,披散著頭發就衝進內室撲到了床上。
不多時,眾丫鬟便聽得打屋裡頭傳出了何良娣委屈的哭聲。
她這兒的動靜鬨得大,裴曜很快就知道了。
聽罷消息,便是麵色沉了兩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今日他對何氏已經是足夠耐心和寬容了,沒想到何氏還這麼鬨,他自然是不悅。
於裴曜而言,他是太子,一國儲君,東宮的主人,在何良娣犯錯出格的情況下,他還耐著性子陪何良娣用了晚膳才走,已經是足夠容忍了。
但何氏這一鬨,就顯得是對他存了怨懟之心,更是無理取鬨,亂發脾氣。
這才是真得不懂規矩。
從前裴曜寵愛何良娣,因為何氏直爽,沒什麼心眼,可後來新人入宮,周淑人做的那些惡事,少有何良娣沒參與,不知曉內情的。
包括兩番惡意傷人,新入宮的宋淑人是頭一個,方玧是第二個,哪一個不是無辜?
所以現在裴曜也是對何良娣愈發失望。
不過何良娣當然不知道這些了,她隻顧著傷心,殿下不如從前那般疼愛她了呢。
以至於次日去向太子妃請安,何良娣的眼睛明顯就還沒消腫。
趙良娣嘴賤的很,還故意問了問,是不是殿下沒留宿,傷心壞了。
隻氣得何良娣要打人。
不過趙良娣直說要回去陪大公子讀啟蒙課本了,腳底抹油,跑的飛快,何良娣也沒能拿她怎麼樣。
方玧看戲似的在旁邊瞄著,心裡感歎,這趙良娣也是個狠人,像是有無限精力似的,瞧誰不快活了,就去點誰的炮啊。
樂此不疲。
從梧桐苑出來,方玧和宋淑人一道走,就瞧見何良娣氣衝衝的。
不過不關她們的事兒,所以也沒理會,有說有笑的就回去了。
但何良娣這邊瞧見了方玧,心裡卻又不舒服起來。
冷哼道,“趙氏自己生了一個也就罷了,方氏撿的這個大便宜,也該還回來了,若我有孩子養在身邊,殿下對我定然不是如今的態度!”
想起前天裴曜主動去了方玧那裡,晚上還留宿了,何良娣心裡的火氣就噌噌冒。
“這個方氏也是個黑心肝兒的,那日定然是故意請太醫,叫殿下以為孩子有恙,將殿下哄騙了去的,這樣的人,孩子交給她養著,豈能有好!”
語罷,便氣衝衝的帶著人回了自己的住處。
末了便關上房門,隻留兩個心腹丫鬟在身邊兒,也不知說了些什麼悄悄話。
不過眼下也沒人關心她的事兒就是了。
外頭鬨旱災,裴曜忙的腳不沾地,宮裡頭,由太子妃發話,也開始節儉用度,預備籌一些錢,捐出去做賑災款。
這事兒是表現的機會,方玧自然是積極參與的,也跟著捐了不少東西。
不過雖說是鬨乾旱,但入冬了該冷還是一樣的天冷。
幾天晃進了十一月裡頭,天氣就驟然變涼了,這頭一晚降溫,二姑娘竟就病了。
又是發燒又是嘔吐的,哭的小臉通紅,可憐的不行。
方玧%e4%ba%b2自抱著孩子哄,也是心疼的一肚子火。
養個小貓小狗還有感情呢,何況是孩子。
於是也難得在奴才們麵前發了一通脾氣。
以至於裴曜趕來的時候,就見她正抱著孩子訓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病
“昨天守夜的人是乾什麼吃的,這大冷的天兒,窗戶也不記得關,硬生生把姑娘吹的染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