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氣惱也不是,就完全懵了。
“側妃,咱們,咱們要不是跟上去給二姑娘道歉呐?”蘭芝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話一說,方珮折身就瞪她。
“道什麼歉,她也配我與她道歉?回去!”
語罷,摔門進了屋內。
這也是在方玧的意料之中。
依著方珮的性子,能低頭才有鬼。
正是算準了方珮脾性的特點,知道她不會追上來做出補救措施,所以方玧在領著青容回自己船的路上,已經格外著意把這件事兒給散播開了。
當然不會直接把大皇子拉出來批鬥了。
說的是昨晚太子的方良娣和大皇子的方側妃,姐倆起了矛盾爭執,雖是方側妃這做姐姐的有錯在先,但太子看重%e4%ba%b2情,看重手足之情,所以讓方良娣前去致歉,以求雙方和好。
可沒想到方側妃絲毫不領情,不僅摔壞了方良娣送的禮,還打罵了人家的貼身丫鬟,將主仆兩個一起趕了出來。
就這,一路上,方良娣還對旁人說,嫡姐性情一向如此,是刀子嘴豆腐心,並不壞,想來是成婚後大皇子疼寵偏愛,愈發有了幾分脾氣罷了。
富貴人家的這些事兒,是人們最喜歡茶餘飯後拿來說嘴的。
尤其方家姐妹還是這種既是姐妹,又是妯娌的關係,鬨得又是家長裡短的事兒。
於是根本不用太費力,上至隨行侍衛,下至打雜的粗使奴才,全都知道了這事兒。
議論紛紛。
風評自然是統一的,往方玧這個柔弱可憐又明理懂事的太子良娣這邊倒了。
還是那麼一個詞,榮辱與共。
太子殿下重手足%e4%ba%b2情,身為兄長,愛護幼弟,讓妾室先低頭去道歉,以求和睦,那方側妃如此不領情,刁蠻惡毒,是不是因為大皇子也一樣呢?
這些年兩人的身份就一直是人們背後議論的東西。
裴曜,先帝遺孤,當朝太子,裴澤成,當今皇上承景帝與皇後的嫡長子。
承景帝真的會願意遵守兄長的遺囑,讓侄子再把皇位拿回去嗎?
還是說,早已變了初心,想把這皇位握在自己手中,給自己的%e4%ba%b2生兒子呢?
由小及大,方玧和方珮之間這麼一鬨,裴曜和大皇子之間的關係就也被眾人跟著議論起來了。
這麼些年來,裴曜一直是穩穩當當,從未出錯,絕對是合格的儲君,而大皇子這邊呢。
不必說明白,光是這南巡出發沒幾天,就鬨得%e9%b8%a1犬不寧了。
兩相一比,高下立見。
彆的且不說,反正方珮的惡名是坐實了。
等裴曜和大皇子跟大臣們議事結束,出來後,就隱隱覺得外頭的氣氛不對勁。
當場沒有細查,等一回自己船上,命內侍去打聽了一番,當場就氣了個半死。
“送回去,把方氏給我送回京都去!”大皇子猛地砸爛手邊的花瓶,額角青筋直跳,“方家怎麼送進來這麼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殿下息怒!”
貼身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殿下雖生氣,可現在船行已經多日,此刻單獨把方側妃送回去,實在太駁麵子,恐怕不妥,眼下最重要的是處理這些個流言呐。”
大皇子深吸一口氣,梗的心窩疼。
抬手按住太陽%e7%a9%b4,努力讓自己心緒平複下來。
現在他這裡已經吃了悶虧了,要是把人送回京都,又被裴曜擺一道,就是長鞭莫及了。
思來想去,最後才沉聲道。
“禁足,給我禁足方氏,沒有時限,什麼時候我有吩咐了,再放她出來。”
太監點頭,忙就要去辦,又被大皇子喊住。
“等等,再準備一些禮品,我%e4%ba%b2自去皇兄那裡致歉。”
“是。”
太監連連應聲。
方珮這邊,本還滿心委屈的等著大皇子來哄她呢。
可昨天等來了大皇子特意派人送了藥膏來,今兒等來的卻是禁足的口諭。
方珮一臉的不可置信,愣了半晌後便鬨著要去見大皇子。
不過前來傳話的奴才也不是吃素的。
直言要是方珮再這樣鬨,明兒船靠岸補給的時候,就會著人把她送回京都去。
聽了這話,方珮心裡害怕了,才沒敢再鬨。
不過與此同時,方玧這邊卻是另一番光景。
裴曜回來沒多久,就讓人把她叫來了。
進屋,方玧便瞧見裴曜正在站在窗邊往外瞧。
“妾身給殿下請安。”
“免了,過來吧。”
裴曜轉頭,淺笑著向她招手。
方玧乖巧的起身走過去,靠近後就被牽住了手,拉到了剛剛裴曜站的位置。
“瞧,夾岸青山,綠意榮榮啊。”
“都說江南好風光,妾身看,這好風光處處都有,未必隻在江南呢。”
方玧柔聲接話。
裴曜似乎是很讚同她的話,輕輕頷首,旋即抬眸遠眺。
“京都,江南,大齊國土遼闊,總有一天,孤一定都要%e4%ba%b2自去瞧一瞧。”
他說著話,方玧忍不住側身看向了他。
便見身旁男子眼底閃動著熠熠光輝,堅韌又明亮。
“一定有機會的,殿下是大齊的儲君,未來的國主,天下之遼闊,都將是殿下的疆土。”
女子溫和的聲音自耳邊傳來,帶著十足的信任。
裴曜低頭,便對上了方玧那雙純澈而透亮的眸子。
他很久沒有在彆處看到這樣的眼神了,一時有些怔神,女子眼裡的情緒絲毫沒有阿諛奉承之感,滿是堅定和信任,以及暗暗的鼓勵。
半晌,裴曜淺淺勾起了%e5%94%87角。
情不自禁的抬手揉了揉方玧的腦袋,低聲道。
“孤一定會的。”
第二十七章 鐘州
當晚,裴曜其實有意留方玧宿下。
不過後來大皇子帶著禮品登船拜訪致歉,裴曜與他打了一會兒擂台,就把方玧給支走了。
回自己房裡後,方玧才從丫鬟的口中得知,方珮被禁足了。
“這麼快就不行了。”方玧嗤笑一聲,“那正好我也歇幾日,等到了鐘州再說。”
“她便是活該,自作孽!”
青容啐了一口,而後又歎氣道。
“隻可惜了那柄白玉扇子,白白摔壞了。”
“東西總會再有的,日子還長呢。”
方玧笑了笑,不甚在意。
主仆幾個說了會子話,差不多就到用晚膳的時辰了。
簡單吃了些,方玧就早早洗漱躺了下來。
今晚沒風,開著窗戶也沒什麼涼意,船上不似陸地那麼方便,沒有存冰,納涼全靠扇扇子。
不知是不是快要下雨的緣故,空氣又沉又悶的。
方玧翻來覆去,燥熱的誰不著,最終還是坐了起來。
“良娣是不是覺著熱?”青容掌燈走進來,“奴婢記得臨行前楊側妃送了良娣一個玉枕,說是南方悶熱,睡玉枕降火祛暑,要不奴婢拿來吧?”
“也好。”
方玧點了點頭。
青容將枕頭拿過來換上,躺下去果然是添了幾分涼意,慢慢就睡著了。
次日,果然是下了一場大雨。
不過雨後天氣就涼爽不少。
接下來幾日的航行,裴曜忙的見不著人。
大約是快到鐘州地界了,有許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準備吧。
但期間方玧還是被叫去侍奉了一回。
等抵達鐘州的時候,已經是從京都出發的九天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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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鐘州的知州帶人前來迎接,將他們一行人安排進了一處宅邸居住。
這裡是前朝一個王爺的住宅,喚作興王府。
府內很是寬敞,比之東宮也沒小多少,住六個人是足夠了。
王府一分為二,裴曜帶著方玧和周淑人住南院,大皇子和他的兩個妾室住北院。
大臣們就沒住這兒,自有鐘州知州安排的驛站。
晚上有接風宴,所以方玧僅僅是回去換了身衣裳就又匆匆趕去了辦宴會的地方。
比起銅錢縣那一場晚宴,鐘州城的晚宴就更熱鬨了。
當地官員都是攜家眷一起出席的,畢竟聽聞裴曜和大皇子也都帶了女眷嘛。
倒也是因為這個,被禁足了幾日的方珮也被暫時解禁了。
要麼是這些天被關老實了,要麼是大皇子特意敲打過,這次出席晚宴,她倒是十分端莊沉穩的樣子。
畢竟是嬌養著長大的閨秀,儀態這方麵,方珮還是拿得出手的。
而今晚不是挑事兒的時候,所以方玧也沒有去招惹她,默默在自己的位置上觀察著場下人。
京都來的幾位大臣,文武官員她都認得,那這麼辨認,下頭為首的地方官應該就是鐘州知州錢江白,旁邊的兩位女眷,一個瞧著與他年紀相當,應該是錢夫人,還有一位瞧著隻有十二三歲的少女,應當是他的女兒。
除開這位知州,彆的當地臣子,方玧就沒了解了。
匆匆掃了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
大齊的地方官,除了有爵位的,其他官位都不高。
譬如這知州一職吧,雖然是統管一州事務,但其實隻有四品而已,且不獨立執掌兵權,鐘州衛的兵權,一半握在指揮使的手裡。
這是為了防止地方官員擁兵自重。
方玧打政史一類的書籍中看來的這些,如今時常自己琢磨。
她是要當寵妾不假,可日後裴曜一點點進步,走向更高的位置,她也不能真的一直用皮囊和小聰明拴住恩寵啊。
女子讀書無用這句話,方玧是不信的。
倘若無用,男子們為何都要去讀書呢?大家閨秀培養優秀女兒的時候,為何要教詩書呢?
反正方玧覺得,她是要讀書的。
在她的思維裡頭想著,總不能日後裴曜與她說起些書上,或是朝政上的事兒,她一個字都答不上來吧。
雖說女子不得乾政,可她想往高處走,日後總會沾染的。
不過前提是,裴曜先走上去,她才能攀著裴曜一起上去。
這個時代對女子苛刻,她如今的命運已經和裴曜綁在了一起,除了裴曜以外,沒有其他依仗,所以她不覺得先做做菟絲子有什麼不好。
誰知道菟絲子不能慢慢變成強健的藤蔓,再化作枝繁葉茂的大樹呢?
看著眼前觥籌交錯的熱鬨場景,方玧眸底暗光閃動。
晚宴很是順利的結束。
裴曜架不住當地官員的熱情,喝了不少酒,瞧著有些薄醉。
洪正扶著他往回走的時候,周淑人的目光就一直粘在他身上。
這時候方玧已經困得厲害了,一路坐船搖晃著過來,沒怎麼喘口氣就趕著又赴宴,且不說身體,心裡都是疲累的。
所以目送著裴曜離開後,她和周淑人打了聲招呼,就回了自己的住處。
倒是沒想到,周淑人當真有勁兒。
竟%e4%ba%b2自去小廚房煮了一晚醒酒湯護胃的湯,給裴曜送過去了。
當然,這些是方玧次日睡醒後,從青容口中聽來的。
“爭寵也是不易,昨兒我都累的沾床就睡,她估麼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方玧歎道。
青容一邊給她梳頭,一邊讚同的點點頭。
“可不是,想來是這出府以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