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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春街 小麥s 4287 字 2個月前

樓,悠閒自在地坐在了?最?高?那層台階上?開?始看報紙,才想起來趕緊打電話彙報。

景生翻著最?新一期的《法製日報》,想想當下情?境真是夠諷刺的,不由得嗤笑了?兩聲,回頭看了?看辦公大樓玻璃窗後一張張麵孔,高?高?舉起手裡的報紙揚了?揚,估計裡頭也不會有人臉紅,便自顧自低頭抽煙看報紙了?,看了?一頁又剝了?個茶葉蛋來吃。

茶葉蛋還沒吃光,大樓裡出來了?三四?個穿製服的人,走到大門口厲聲用粵語喝道:“你哋想做乜野?行開?!”

那些人低聲嘀咕了?幾句後便退出去十幾步,仍然呈扇形把守著大門口。

“好?了?,你可以走了?。”穿製服的幾個人催景生走。

“那可不行,他?們就在門口等著呢。”景生慢條斯理地又開?始剝第二隻茶葉蛋。

“那些人不是找你的,你快點?走。”

景生實在佩服此人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一本?正經地取出錄音筆:“同誌,您保證外麵這些拿著鐵棍的凶徒不是來打我的嗎?”

“不許錄音!不許錄音!放下——放下!”那人記得聲音都劈了?,想不通這人怎麼這麼難纏,果然不愧是貪生怕死的上?海男人啊。

景生卻?仍然舉著錄音筆:“同誌,請問如果我出去被他?們打了?,你們會救我嗎?”

“你被打了?就去驗傷去報案,找派出所?公安局,公安局立案了?,抓到人了?,自然會交給我們檢察院起訴,現在沒發生的事情?我們怎麼回答?”

“那他?們打我,我能自衛嗎?”

“廢話,自衛當然是可以的。你不惹事,誰會來打你?快點?走快點?走。”

景生把錄音筆插回襯衫口袋裡,把《法製日報》上?的第二個茶葉蛋慢吞吞吃完,霍地站了?起來,撒了?一地的蛋殼,汁水淌淌地往台階下麵流去:“不好?意?思,要不麻煩借個掃帚簸箕給我,我打掃乾淨再走?”

“不用不用,我們有清潔工,老朱,老朱呢?叫老朱來掃下。”

景生彎了?彎眼,把氤氳了?茶葉蛋汁水的報紙疊疊整齊收了?起來,大步往門衛室邊的小鐵門走去。

門衛開?了?小鐵門,幾乎是一把將景生推了?出去。

外頭的人蠢蠢欲動,景生反手又抓住了?鐵門橫杆,裡外兩撥人都“哎”了?一聲。

景生笑著搖搖頭,大步走了?過去。他?這麼從容果敢,外麵一圈人反而沒敢馬上?動手,為首的一個漢子矮小精悍,看著裡麵朝自己揮手的人,吃不準是打還是等會再打,猶豫了?幾秒,景生已經到了?他?麵前。

“是方家?請你們來收拾我的?他?們出多少錢?我出三倍,不用打,咱們一起喝一杯,交個朋友?”景生聲音清亮,傳出去老遠。

馬路對?麵麵包車裡的方太太表哥氣得一拳頭垂在車窗上?,疼得自己直哆嗦:“丟你老母個冚家?產!撲街!頂你個肺!”

黎耀華楞了?楞,他?在DG混了?七八年,從來沒遇到過景生這樣的人。

“華哥?”他?身邊的幾個馬仔計算完畢反應過來了?,打,他?們每人分到兩百,不打,能得六百?天下竟有這麼好?的事!

黎耀華咬了?咬後槽牙,媽的,這錢不能賺,方家?不是可好?惹的,不能貪一時之利。

“兄弟你是個爽快人,對?不住了?,咱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方家?就非要打我不可?”景生一臉詫異。

“不好?意?思,人家?就買了?你兩條%e8%85%bf,你護著點?腦袋,兄弟們下手有分寸——噯!丟你老母!你怎麼先動手了??!”黎耀華眼前一花,人已經橫了?下去,隻感覺到自己臉蹭在地麵上?火辣辣地疼,哪哪兒都使不上?力,他?嘶聲大喊:“打啊!操!給我打他?娘的!”

一把膠刀橫在了?他?咽喉處,像剃刀一樣緩緩地劃過他?的下頜。

“大哥,”景生膝蓋頂住黎耀華不斷撲騰的腰背,“你放心,我這刀十幾年沒用過,鏽了?,一刀絕對?割不死你,最?多得個破傷風。”

二十幾根鐵棍舉起來又落了?下去,除了?顧忌自家?大佬在鬼門關打轉,還因為迅速跑過來的一群人,為首的是一位武警,掏出了?腰間?的□□警用槍,高?聲用普通話喊著:“不許動!放下棍子!”

“十三太保”沒想到這趟“保鏢之行”完成得如此輕鬆,DG半日遊,連個合影的機會都沒。有六個背後褲腰帶上?插了?西瓜刀,拔都沒拔出來,事情?就結束了?,隻能趁亂朝這幫打手以及黎耀華身上?多踹兩腳,回去好?表一表功勞。

在佩搶武警的陪同下,景生當著派出所?警察們的麵把錄音筆裡的錄音播放出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二十幾個流氓被拘留起來,景生也不在意?後續會怎樣,下午四?點?半就上?了?卡車,一路奔向?汕頭。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景生二進廣東,為的就是一勞永逸。

第392章

卡車在國道上?狂奔了十個小?時,到汕頭的時候近淩晨三點。車後鬥裡人疊人睡得亂七八糟,沿途臨時買的咖啡色毛毯在黑夜裡交織著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一個半空的塑料袋勾住擋板墜在車外,鼓足了風獵獵作響。

景生疊好地圖收起手電筒,看?了看路牌上的安平路三個字,鬆了口氣:“到了。”

賓館門口,趙彥鴻正靠在騎樓的立柱邊抽煙,遠遠見到軍用卡車拐了進來,便?一瘸一拐地迎上?前,朝著車頭燈揮手,他在汕頭已經等了景生三?天。

一行人下了車鬆散筋骨,有等不及上樓的在路邊找個暗處就開始放水。睡眼惺忪的一個保安踢趿著人字拖打著哈欠出來,一邊指揮卡車靠邊停,一邊罵罵咧咧這幫人不會挑時間,見到從駕駛室下車的佩槍武警,睡意立刻消了大半,閉上?了嘴,堆上?了笑。

景生帶著眾人跟著趙彥鴻進了半舊不新的小?賓館,他和武警小?印同趙彥鴻住一個三?人間,擱下東西洗了把臉,就又往外走。

“走,一起吃點宵夜去。”景生一間間敲門。

裡頭的人立刻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地說:“謝謝小?顧哥。”

趙彥鴻仔細端詳景生,見他身上?的白襯衫皺巴巴的,卷起來的袖口上?沾了點深咖啡色的汙漬,不知道是茶葉蛋的汁水還是誰的血,襯衫下擺倒還整整齊齊地束在深藍色的牛仔褲裡,腳上?一雙白色回力?球鞋卻仍舊雪雪白,走廊裡的日光燈慘白慘白,襯得他眉眼更加漆黑。趙彥鴻有點恍惚,明明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卻好像又看?見了當年衝到複興島來的顧北武,也是這麼漆黑的眉眼,嘴角掛著笑,動起手來卻像個瘋子。

十幾個人跟著趙彥鴻魚貫出了賓館。一棟棟騎樓蹲在街邊,走近了頭一抬,對?麵樓上?的簷口和山花家家不同,牆上?貼著異國風情的花卉彩瓷,灰白的歐式樓體?不像上?海外灘那麼厚重,哥特式的,巴洛克式的,南洋式的,隨意地混雜在一起,交織出上?個世紀開埠後本地人極力?要表現出的掙到大錢的虛榮體?麵。街不寬,越往前走,燈火越亮。

趙彥鴻看?了看?表:“在殺牛了。”

身後的一群人除了景生,都緊張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又走了五六分鐘,拐進一條小?巷,一個檔口四扇木折疊門半掩半開,不知道是準備打烊還是剛開門。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一頭牛橫躺在地上?,穿著皮圍裙的庖丁麵無表情地在分解它的肢體?。旁邊五六個人等著瓜這頭牛的不同部位。

“趙哥回來啦?”檔口裡走出一個細眉細眼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上?次聽說你回來,也沒見著,進來喝杯茶吧。”

“侄子剛到,怕水土不服,帶他去老李檔口喝個粥,等晚上?再來你家。”趙彥鴻笑著接住他丟過來的煙,夾在了左耳上?。

“行,晚上?我給你留個大桌。”

景生走出去五六分鐘才?想起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宰殺活牛,他和那頭牛最近的時候大概隻有一掌寬的距離,他看?得很?清楚,牛的眼裡有淚。身後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對?不起啊小?顧哥,麻煩等——”話沒說完就扶著騎樓的廊柱吐了起來。

眾人停下腳,好幾個人放聲嘲笑起那人來。

景生遞給趙彥鴻一根煙,幫他點上?:“那家為什麼當街殺活牛?沒人管嗎?”

趙彥鴻一怔,笑了:“為了吃啊。潮汕人愛吃牛肉火鍋,都吃現殺的。”

景生蹙了蹙眉:“不應該都在公家指定的屠宰場殺嗎?”

“公家有指定的,不過沒人管,好的殺牛師傅隻接私人活計,”趙彥鴻沉%e5%90%9f了一下,“在這裡,和上?海不一樣,公家說了不算數——其實也沒什麼公家,都是認識的,都是%e4%ba%b2眷,不管你混那條道在什麼單位,都是為了掙錢,為家裡掙錢。”

“十三?太保”爆出一陣哄笑,那個年輕人撩起襯衫衣擺擦了擦嘴,捶了邊上?的弟兄幾拳頭。

——

景生這夜一直沒睡,海鮮砂鍋粥配蠔烙太好吃,大家全?吃撐了,隔壁房在打撲克,呼喝聲不斷。趙彥鴻和武警小?印倒是睡得很?香,鼾聲此起彼伏兒二重奏。景生的BP機響了好幾回,都是萬春街的號碼,賓館房間裡倒是有一門電話,但不能打長途,打市區也得總機轉。

他百無聊賴,在床尾做了一百個俯臥撐,把茶幾當杠鈴單手上?舉,左手換右手再右手換左手,床上?的BP機不時就綠瑩瑩地亮一下,震得整個床嗡嗡共振。景生揣測著斯江的心情,第一次Call,大概是想問他人在哪裡怎麼樣,隨後間隔了半個小?時才?又響,估計她是怕打擾他做事,跟著間隔五六分鐘響了一次,肯定是擔心他的安全?,這樣忽長忽短地Call他,毫無規律,但隔了幾千裡路,斯江的心思昭然若揭,攤開得一清二楚。景生細細地咀嚼回味,心裡又酸又甜,他吊在衛生間門框上?做引體?向上?,忽然瞥見窗縫露出一線灰白,便?跳了下來。

樓下總台後的值班室裡亮著燈,卻沒人。景生敲了敲台板:“請問服務員在嗎?”

一個年輕女人端著臉盆從?後頭繞了出來,用不標準的普通話喝道:“喊什麼喊,六點還不到——”看?清楚了景生的臉後,女人立刻變了態度,笑得格外嫵媚動人,“啊,先生,您有什麼事?”

電話才?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斯江大約就睡在了沙發?上?,還帶著將醒未醒的鼻音:“喂,是阿哥伐?儂還好伐?”

景生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聲音也溫柔了許多:“吾蠻好,對?勿起啊,早浪廂三?點鐘剛剛到汕頭,幫大姨父碰著頭,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