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舅,我們要坐差頭去大表哥學校?”
“沒?錯。來來來,妹妹上車。”汪強打開後備箱,把景生的行李放了進去。
斯江斯南和景生坐進後座。想擠上車卻?被顧阿婆緊緊拉住的陳斯好大哭起來:“吾也要去!帶上吾呀,阿姐!阿哥!”
斯江搖下車窗想安慰他幾句,斯南已經?跳下了車:“你笨得來,快點?上來。”
顧阿婆跺腳:“寶寶不要去了,寶寶下來。”
陳斯好破涕為笑,努力把大%e5%b1%81%e8%82%a1前移,擠在斯南和車門之?間,扒著車窗喊:“我要去我要去我不下我不下。”
顧東文笑著上了副駕:“算了,帶上就帶上吧,小胖子?塞古(可憐)得來。”
陳斯好一顆大頭想歪到斯南肩膀上蹭蹭表示諂媚,被陳斯南一巴掌拍開。
“熱死了,離我遠點?。”斯南一臉嫌棄,又?把他往前推了推:“你%e5%b1%81%e8%82%a1怎麼?這麼?大!我和阿姐加在一起都沒?你%e5%b1%81%e8%82%a1大!”
斯好委屈,斯好不哭,能上車就贏了。
被陳斯好眨巴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陳斯南翻了個白眼,把斯江朝景生那邊用力擠了過去,讓出點?位置來:“好了好了,彆跟隻小狗似的看我啊,坐吧。”
斯好淚盈於睫,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挪,帶著哭腔表白:“二姐你對我最好了!”還不忘抬起雙下巴看一眼斯江和景生。
斯江和景生齊齊轉過臉看向另一邊的車窗。
斯南沒?好氣地說?:“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不入幫?”
“我窮呀,我也沒?辦法呀。”斯好低聲辯白了一句,扭頭看向窗外。
汽車裡費翔熱情似火地唱著:“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
顧東文正和汪強在閒聊開差頭的事。
斯南突然撲到正副駕座位中?間,大眼睛明亮又?閃爍地問:“阿舅,你認識費翔嗎?”
顧東文一愣,笑了:“認識啊,不過他不認識我。”
汪強哈哈大笑:“對對對,我也認識他,怎麼??妹妹你也喜歡費翔?冊那,怎麼?是個女人就都歡喜伊呢?不過他那個%e5%b1%81%e8%82%a1是扭得好看,對伐東東哥?”
陳斯好湊上去小聲顯擺自己的專業知識:“那不叫扭%e5%b1%81%e8%82%a1,叫迪斯科!”
斯南胳膊肘把斯好擠開,點?頭如小%e9%b8%a1啄米:“你們有沒?有看出來費翔長?得很像一個人?”
斯江若有所思地看向景生。
斯南來不及地揭曉謎底:“費翔長?得很像大表哥有沒?有?”
顧東文回頭看看景生,像嗎?不像嗎?好像被斯南這麼?一說?是有點?像。
汪強搖頭如撥浪鼓:“那還是我們景生好看,費翔到底不是純種的中?國人,他是——”
“混血兒!”斯南半個%e5%b1%81%e8%82%a1離了座,興致勃勃:“我告訴你們啊,混血兒要麼?邪氣(極其)好看,要麼?邪氣難看,費翔就是邪氣好看。他在春節聯歡晚會上一亮相,嗨!我一看就發現,這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和我大表哥像得一塌糊塗!”
這下連斯江也忍不住仔細側過頭端詳起景生的五官來了,越看越覺得是很像,特彆是薄薄嘴%e5%94%87和微微上翹的嘴角。斯好更是爬上座位從斯南身後擠過來:“阿哥,你也給我看一下嘛!”
景生煩不勝煩,索性伸出手推開斯好,順便捂住了斯江的眼:“看什麼?看,煩。”
斯江被他圈在手臂裡,咯咯笑著用力去掰他的手:“小氣鬼!看看你又?不少塊肉。”
景生隻覺得掌心裡她的睫毛在不停顫動,還有她的鼻息噴在手上,熱乎乎的帶著濕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姿勢太不妥當,趕緊鬆開了手,彆過臉不理他們。
斯南大笑:“大表哥你臉紅了!紅得像猴子?%e5%b1%81%e8%82%a1!哈哈哈。”
景生板著臉橫了她一眼。
顧東文和汪強也哈哈大笑。
斯南和斯好又?坐沒?坐相地賴在斯江身上盯著景生看。
汪強笑道:“切,就是因為費翔唱了這冬天裡的一把火,大興安嶺燒了足足二十八天!聽說?了嗎?上麵說?了再也不許費翔來演出了。”
斯南急了:“憑什麼?啊!這關?他什麼?事呀,又?不是他放的火,而?且他明明唱的是冬天裡的一把火,五月份都算夏天了好不好!”
——
東川路800號,交大閔行校區大門口,斯江一下車就愣住了,兩根白色彎曲的拱梁宛如飛燕的翅膀,立在一座橋上,很宏偉很特彆,但周圍全是莊稼田。
顧東文和顧景生在年初還沒?完工的時?候就特地來看過,倒很坦然。
斯南左右前後看看,驚歎:“這是門還是橋?這麼?醜,咦,旁邊全是田!還不如我們沙井子?鎮呢,這就是個村子?吧?閔行村?哈哈哈,大表哥,這下輪到你下鄉了。”
汪強開差頭三?四年,沒?怎麼?走過閔行,得意地摟著顧東文的肩膀邀功:“不是我吹牛,東東哥,假使老外要來這裡,我也敢開價兩百塊美金,哈哈哈。”
顧東文給了他一肘錘,笑罵道:“阿拉上海的名譽就是被迭種赤佬敗壞的,當心朱市長?把你們一個個捉起來。”
保安過來指揮汪強停車。
汪強開出去五米又?倒了回來,搖下車窗大吼大叫:“東東哥,你們等等我啊,我還沒?進過大學的門呢,一定要沾沾阿拉景生的光,回去三?天不洗手,把我家光榔頭摸上一千遍,讓他讀書也開開竅。”
“這個爺叔——”斯南搖搖頭:“有點?怪。”話雖如此說?,手卻?摸上了景生的胳膊。
“乾嘛?”景生甩了甩胳膊甩不掉。
斯南整個人吊在了他胳膊上,笑彎了眼:“沾沾大表哥的光,開開竅。”
斯好趕緊撲上來抱住景生的大%e8%85%bf:“我也要我也要。”
“你就會說?你也要,嘁。”斯南嘲笑阿弟,朝斯江指指景生的右胳膊:“阿姐,快,這個給你留著。”
斯江挽住景生的右胳膊:“阿哥,給不給我沾個光呀?”
景生仰麵看天,天是好天,雲是好雲,隻他身上這三?個不是好人。
汪強興衝衝地跑了過來,一行人上了橋。
早上八點?鐘的太陽明明很溫和,陳斯好沒?走幾步就已經?出了一身汗,但是他不敢吭氣,會被二姐打,隻好硬著頭皮往裡走,自己哭著喊著要來的,再苦再累也隻好硬著頭皮走下去。
這一級進入交大閔行校區的有兩千六百名學生,徐彙校區幾乎派出了所有能派出的人手,學生會團委學長?們竭儘全力要讓新生們第一天就愛上母校,歡迎新生的橫幅處處可見,各種細節都體現得出他們的良苦用心。每層宿舍樓樓梯口都貼著歡迎詞和詳細的校內地圖、校外地圖。各個大門開往市區的公交路線、郵政辦事處、食堂、體育場、教?學樓、自習室、圖書館、浴室……標注得清清楚楚。
斯南很是服氣:“大學真是不一樣?。大學真好,就是好。”
“阿姐,美國的大學會是什麼?樣??”斯南有點?好奇有點?羨慕。
這個問題斯江也無法回答,倒是景生幽幽地插了一句:“以前聽小爺叔說?過,美國大學還有男生和女生宿舍住在一起的,連浴室都是男女混用——男生女生混用的那種。”
斯江紅著臉小聲說?:“我可沒?申請那種學校——”
斯南和汪強誇張地圍住了景生:“真的嗎?混用?男生女生能一起洗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景生的臉也紅了,這個他倒也真不知道,當時?聽到隻覺得不可思議,誰好意思問那麼?仔細。
斯南突然嚴肅地看著景生:“大表哥,你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很想住那種宿舍?想和女生一起洗澡?”
顧東文和汪強剛接了點?蒸餾水在喝,頓時?笑噴了。景生的白襯衫濕了一小半。
顧東文一邊擼一邊笑:“沒?事,想想又?不犯罪。你馬上二字頭的年紀了,不想才有毛病。”
斯江氣得直拍他:“阿舅!你怎麼?又?來了?成天欺負阿哥,以後他禮拜天不回來了怎麼?辦?”
顧東文嗬嗬笑:“他不回來我跟他姓。”
斯好納悶了:“舅舅,你跟阿哥姓還是姓顧啊。”
顧東文揉揉他的大頭:“這也被你發現了?”
斯南一看景生眯起來的眼,趕緊想溜,被景生一把揪住了脖頸,一頓亂搓。
頂著一頭怎麼?也捋不順滑的卷毛,桃花降龍幫幫主陳斯南就此折戟於上海灘閔行村,灰溜溜地上了紅色出租車,唉聲歎氣地回到了萬春街。
“陳斯江——”
等在弄堂口的唐澤年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第240章
“你是誰?你想乾什麼?”斯南立刻擋在了斯江的身前,一臉警惕地瞪著唐澤年。
唐澤年一愣,笑了:“你是斯江的阿妹南南吧?你好呀,我是你姐姐的同學,我叫唐澤年。”
顧東文?看了看小?孩子們,自顧自拉汪強回家切老酒切(吃)冰西瓜。
疲憊不堪的陳斯好頓時又?生出?了一股子勁來:“阿舅,等等吾,吾也要切冰西瓜!”
斯南疑惑地看看斯江又?看看唐澤年,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哦?哦!”她抻長脖子對著斯好的背影喊:“陳斯好!你不?許用?調羹挖中間的啊,阿舅,記得把西瓜切成一片片的——”
夏日黃昏的西宮,暑熱未消,湖麵上的遊船已經隻剩下三兩隻,岸邊的柳樹無精打采地蔫著。斯南啃著一根雙色奶油雪糕,盯著前麵的阿姐和唐澤年。夕陽下兩個人?的影子長長的,她跟在斯江身後一抬腳就才踩得到。
這感覺有點很奇妙,沒?想到阿姐居然談朋友了。不?知道姆媽曉得不?曉得,肯定是不?曉得的,曉得了家?裡就翻天了。她在二中,姆媽都成天耳提麵命不?許她和男生廝混。今年學校會議室一到晚上就會打開那台大彩電,幾乎全校的教職工和教職工子弟都會擠在一起看《紅樓夢》,她才看了幾天就被姆媽趕出?會議室了。這麼小?談戀愛要不?得,賈寶玉長得再好看也是沒?用?的壞胚子,林黛玉心眼針尖大也不?好。姆媽自己天天去看,回來卻對著她開批判會。斯南倒覺得林黛玉不?好看,鼻子太大了,長得苦兮兮的,受了委屈就知道哭鼻子,封建時期的女人?就是沒?有反抗精神,要是學會了打狗棒法,嘖嘖嘖——想起紅顏薄命的翁美玲,斯南狠狠咬了一口雪糕棍子,盯著唐澤年的視線立刻不?友好起來。
唐澤年扭頭看了斯南一眼,笑著對斯江說:“你阿妹和你長得一點也不?像,她警惕性真?高?,看我像警察看小?偷。”
斯江回頭看了斯南一眼,的確是警察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