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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欺辱,淪落到吃觀音土度日。”

難民們神情複雜。

“你們除了命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可你們再耗下去,還能活多久?”

他的聲音不算大,場中安靜,離他不遠的災民都聽到了。

隻是沒人被他勸服。

相反,不少人臉上已經閃過不耐煩。

“隻要有吃的,我們就能活下去。”

“他們的牛車上全是吃的,也是我們活下去的希望。”

人群裡響起幾個聲音。

難民們目光飄忽。

李初元衝過去,將李大寶拽下去:“大哥你太囉嗦了,我來說。”

李大寶也被那些人恐怖的神情給嚇著。

這會兒也不強撐,乾脆把李初元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坐著。

李初元坐穩後開口:“我家要雇人去打叛軍,隻要報名的,以後天天有吃的。”

少年未變聲前的嗓音穿透力極強,比李大寶的話還傳得遠。

難民們神情火熱起來。

“天天有吃的?說話算話嗎?”

“要是沒吃的,你們隨時可以離開。”

李初元乾淨利落地應道。

“想要吃飯,就得拿命出來拚,你們誰敢,就來找我報名。”

又一聲乾淨利落的話,讓在場難民們沸騰了。

“守在這兒也是等死,倒不如拚一把。”

“餓肚子比打仗可怕太多了。”

四周的議論聲嘈雜。

李大寶吐出口濁氣:“果然讀書有好處,話說得清楚。”

“大哥要打個底子,我的話才有用。”

李初元難得地誇了一句。

李大寶心情大好。

大家都去議論老李家雇人的事兒,偶爾有人目光往牛車上飄,卻很掙紮。

畢竟搶一時和以後一直有飯吃,有腦子都知道選後者。

一個粗獷的聲音把其他聲音都壓下去:“你說話能算數嗎?”

“當然算數!我兒子說的話,我們家都能兜著!”

老李頭大聲道。

粗獷的聲音立刻應道:“好,我要報名,把那些該死的叛軍都給殺了!”

話音落下,一個殺氣騰騰的男子從人群擠出來,來到李初元跟前,大聲道:“我要報名!”

李初元讓李大寶將他放下後,從自己隨身的布包裡拿出筆墨之類的東西,在空著的牛車上墊好,將男子的名字寫在紙上。

等寫完,他一扭頭,就催促李二寶:“還站著乾什麼,煮粥去!”

李二寶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我?”

他是傷患,不是應該多休息嗎?

“我們李家不養閒人。”

李初元無情地哼一聲,在紙上寫了個“粥”字,交給粗狂男子。

“你拿上自己的碗,用這個條子去找李二寶要粥。”

粗獷男子大喜,捧著字條像是捧著希望。

李二寶:……

真不是人。

李大寶嗤笑一聲:“讓你嘴賤,初元可沒我好說話。”

當然不會讓二寶真去乾活。

把礙手礙腳的他打發進去幫小滿,老李家其他人和沒受傷的護衛們忙著煮粥。

沒有灶台,撿一些大石頭圍起來就成。

柴是現成的,米也是現成的。

水可以去城裡挑,鍋嘛,當然是回租的小宅子拿。

那些人瞧見老李家真忙活著煮粥,而報名的那個粗狂男人已經端著碗站在老李家的“灶台”前,心也動了。

第二個去報名的,是被陳小滿紮針助便的男子。

拿著紙條,他興奮地排在粗獷男子身後。

被陳小滿治好的老婆婆也慫恿自己四個兒子去報名。

“有粥吃,咱還吃啥觀音土啊,報名,一定要報名!”

四個兒子被%e4%ba%b2娘慫恿,腦子一熱,紛紛跑去李初元那兒排隊。

隨著站在老李家“灶台”前的人越來越多,原本想搶劫的人犯怵了。

而一些猶豫的人在聞到米粥的香味後,多日未進一粒米的身子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要吃。

他們幾乎是衝過去報名。

“初元這小子膽子夠大的,竟然找這麼多人去打叛軍,你們能養得起嗎?”

張半仙好笑地問道。

他還想著要是老李家被人搶時,怎麼護著老李家的人呢。

誰知道他們一轉眼又在雇人。

“我們可以去搶叛軍的糧食,他們要養許多人,肯定需要很多糧食。”

陳小滿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

“叛軍還不是搶的老百姓的糧食嗎。”

張半仙搖搖頭。

“正好讓他們把糧食還給百姓。”

陳小滿理所當然。

“難民們不都是被叛軍搶了的老百姓嗎,咱們再去搶回來。”

“我看你們家就是為了給李二寶報仇。”

“總不能白讓他們打腦袋。”

張半仙:“……”

行,看看你們能鬨到什麼地步。

連各地的縣衙都沒法把叛軍壓下去,你們一家還能壓下去?

這些報名的人不過是為了一口吃的。

從沒訓練過,怎麼跟人打?

很快他就知道李初元的辦法了。

第一天登記完,讓他們一人端了一碗米粥走。

米粥的香味飄蕩在整個城外的半空,讓難民們直咽口水。

第二天,更多人來登記。

李初元卻已經把前一天登記的上百號人分成十組,挑出十個沒受傷的護衛來訓練他們。

沒有地方?

就在城外練嘛。

還能護著煮粥呐。

第515章 老子好不容易要當一回忠臣,還%e5%b1%81事乾不了!

操練的隊伍越來越龐大,每日煮的粥也越來越多。

吃觀音土的人越發少了,陳小滿看的病人從大部分要催拉到各種各樣。

連著五天下來,老李家先扛不住了。

“咱這些日子不敢回去,二寶帶來的糧食和家裡的糧食都吃完了。”

李大寶在大家回去吃晚飯時,把實際情況說給眾人聽。

“那就今晚回去拉糧食吧。”

李初元提議。

“你的意思,咱們今晚就去收拾那些叛軍?”

李大寶心頭一跳。

這麼快嗎?

“咱沒糧食了,不能再等了。”

李初元小小的臉上透著一股激動。

陳小滿也激動起來:“我也想去!”

“你們就在家裡,我去。”

李大寶連忙阻攔。

打仗不是過家家,萬一他們傷著了怎麼辦。

“大哥你不行,你沒打過仗,不會指揮,咱們要找個會指揮的。”

陳小滿興奮道:“找晏銘,他會打仗!”

“他不一定答應。”

老李頭沉思著道。

人家大少爺,好好的日子不過,跟他們去拚命?

怎麼可能呢。

“給他兩壇子狀元紅。”

李初元沉思著道。

“往常他來咱們家也能喝狀元紅。”

周大丫也搖搖頭。

最近晏銘隔一兩天就往他們家跑。

老李家也大方,每次都會給他倒幾杯酒喝。

“那就拿他沒喝過的酒。”

陳小滿跑回房間。

再出來時,懷裡抱著個小壇子。

不用打開酒封,大家都聞到香味了。

“我已經釀好杏酒了,隻等他來。”

老李家的人欣喜不已,當即派人去把晏銘請來。

陳小滿當著晏銘的麵打開酒封。

當酒香飄出來那一刻,晏銘毫不猶豫地拍桌子答應下來。

“祛除逆賊,匹夫有責!”

當晚,他就帶著李初元去了城外,把老李家雇傭的難民們集合起來,趁著夜色沿著淮河河床離開。

此時的淮安縣城。

王縣令站在城牆上,一雙眼死死盯著攻城門的人。

張主簿急得在他身旁轉來轉去。*思*兔*在*線*閱*讀*

“縣太爺您還是進去吧,若是被叛軍亂箭傷到了,咱們就沒人指揮收城門了!”

王縣令斷然拒絕:“其他人都在死守城門,我不能離開。”

張主簿急得團團轉。

“您得護著自己,往後還得帶著大家收拾叛軍呐。”

“今晚若是守不住城門,便沒有往後了。”

王縣令一雙眼緊緊盯著下方。

最近他帶著人靠著河床好幾次打了叛軍個措手不及。

今晚是他們的反攻。

總會有這麼一日。

“頂住城門,萬萬不能讓他們破城!”

張主簿想說什麼,還是無奈咽下,急匆匆下了城牆。

城門後,差役們用身子堵著城門。

隨著外麵的撞擊,他們被頂得往後退。

等撞擊結束,他們又趕緊將門往前頂。

張主簿一下去就急忙指揮:“你們人頂著沒用,用樹頂,大樹乾來頂門啊!”

其他人反應過來,趕忙呼喊:“快上樹!”

四周的人一一呼喊過去。

很快,有人抬著樹乾過來,一頭頂著地,一頭盯著門。

“不夠,再拿樹!越多越好!”

張主簿聲嘶力竭地呼喊。

頂門的差役根本不敢動。

“我們不能走啊主簿大人!”

“我們離開,外麵很快就能把城門攻破!”

差役們大聲呼喊。

話音一落,他們就被一股巨力衝擊得渾身發麻。

張主簿自己跑去抱一棵與他腰一般粗的樹。

試了好幾下,他根本抱不動。

他又急又氣。

往常不乾活,這會兒連扛樹的力氣都沒有。

“老子好不容易要當一回忠臣,還%e5%b1%81事乾不了!”

張主簿悲憤大罵。

他就該跟彆的縣那些官一樣帶著妻小跑路。

為什麼要留在這兒拚命?

張主簿雙眼猩紅。

“老子隻想做官,又不是來拚命的。”

張主簿爆粗口:“老子肯定是瘋了!”

他大喝一聲,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把樹的一頭抱起來。

張主簿趕忙往前走兩步,借著身子的力氣將樹架在自己肩膀上。

雙手緊緊抱著樹乾,一步一步拖拽著那棵樹往城門走。

往日最珍惜的官服,在樹木的鉤掛下,破了一塊又一塊。

他卻完全顧不上。

在他抱著樹木到城門處時,頂在附近的差役快速上去將樹頂上去。

可惜,這樹太細,外麵隻要一衝擊,它迅速紮進土裡,全然無法支撐什麼。

張主簿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手腳抖得厲害。

縣太爺真害人。

說什麼都不走,還要死守縣城。

外麵那麼多叛軍,守得住嗎?

朝廷沒有援軍,沒有救濟,好似完全不管他們了。

怎麼守?

就算能守住今晚,縣城的糧食不夠,照樣撐不下去。

張主簿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

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縣太爺真夠缺心眼的!

張主簿咬緊牙,手撐著地麵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