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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抱著自己的布包朝著躺在地上那位老人走去。

李初元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他們若連難民都不接觸,往後如何能對生命心存敬畏?”

劉先生知道薑蓉的想法。

不等她再勸,他繼續道:“朝堂上每一個決定,影響的都是上千上萬百姓的生活。”

“隻有看到了苦難,才會三思。”

薑蓉心疼地看向三個孩子走向臟兮兮的難民。

“可他們還是孩子。”

連村裡大人都不願意接近那些難民。

把三個孩子推出去,會不會太殘忍了。

“他們與普通孩子不同。”

想要有所成就,必然要做出一些不同尋常的事。

薑蓉眉眼都是不忍。

她實在見不得這些孩子受罪。

陳小滿蹲在病重的老人麵前,露出個溫和的笑:“老爺爺哪兒難受呀?”

老人費力地撩起眼皮,瞧見麵前蹲著的穿著乾淨的孩子,他心思一動,捂著肚子:“我是餓的,小娘子能不能賞些吃的給老漢?”

他的話一出口,四周無數的目光若有似無地飄過來。

“我家有糧食,我給你們拿。”

劉書言很不忍心。

原本坐著的難民站起身,朝著他湧過來。

李初元察覺不對勁。

那些人看他們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們吃了一樣。

劉先生大驚,衝過去捂住劉書言的嘴,對著眾人道:“他奶奶在村裡建了學校,附近村子的孩子都在這個學校讀書。”

正湧過來的人腳步一頓。

隻是他們也不走,將幾人圍在中間。

李初元往劉先生身邊靠近了些,“先生,他們為什麼停下來了?”

“他們若是動手了,附近的村子都沒法待了。”

他們走這麼遠,到處都是彆人的地盤。

想要歇個腳,也得彆人答應。

能在青石村外找個地方躺著,也隻是因為青石村還沒發生太危險的事。

劉先生對人心把控精準。

趁著這次事件,將其中的利弊講給幾人聽。

“他們最缺的是糧食,你們隻要露出來,就沒法走了。”

“想做好人,手裡要拿把劍,能保護自己,也能砍向壞人。”

劉先生特意叮囑。

三個孩子用力點頭。

劉先生又指向剛剛陳小滿待著的老先生那兒,道:“他明明病重,開口求的不是藥是糧食,是因為糧食能救活他的家人,藥隻能讓他多活兩天。”

“沒有糧食,就算病治好了,也隻能等著餓死。”

這些先生不說,他們幾個孩子想不到。

陳小滿扭頭去看那位老人。

他躺在地上,一雙凹陷下去的眼睛卻渴求地盯著她。

陳小滿攥緊小拳頭,又蹲到老人麵前。

“我是大夫,可以幫老爺爺治病,老爺爺哪裡不舒服?”

老人眼神暗淡下來。

他的兒子卻激動起來:“我爹腰疼得厲害,已經十來天不能動了。”

“我幫他看看吧。”

陳小滿語氣誠懇。

兒子應一聲,就要去幫陳小滿將老人翻身。

老人並不願意。

“她才多大,哪兒會看什麼病。”

附近的難民目光瞥到陳小滿身上,又默默移開。

李初元蹲到陳小滿身邊,直視地上的老人。

“你請不起彆的大夫,為什麼不讓小滿試試呢?”

陳小滿連連點頭:“對呀,我不收你診金。”

兒子被說動了,也跟著勸自己爹。

老人很不願意:“就算她真會看病,咱也沒錢抓藥。”

“那我儘量用針灸幫你治,不用藥。”

兒子聽到小滿的承諾更心動了。

“爹,你就讓她看看吧,實在不行咱不治。”

老人不抱希望,可兒子一個勁兒勸,他也就隨了兒子的心願,由著兒子幫他翻身趴在地上。

陳小滿在他腰部按了幾下,老人疼得抽涼氣。

“怎麼樣?”

陳小滿驚訝:“腰斷了很疼的,他怎麼來我們這兒的。”

“我背我爹來的。”

兒子緊張起來:“能治嗎?”

“可以,我幫他接上後,他得躺半個月不動才行。”

四周的人聽得直搖頭。

從來沒聽說腰斷了還能治好的。

有些人同情地看向老人。

逃難的路上摔斷腰,隻有死路一條。

一路走來看到的死人太多了,難民們也麻木了。

如今不過是多見到一具屍體罷了。

“爹老了,不用費勁治了,兒子,你好好活著。”

老爺爺將兒子的手抓得緊緊的。

第461章 義診

“淮安縣糧食多,你找活兒乾也行,賣身也行,一定要想法子活下去!”

兒子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他哀求:“爹,你讓這位小大夫治吧,咱家就剩下咱倆了。”

陳小滿心裡悶得難受。

老人渾濁的老眼溼潤了。

花腔也帶著哽咽:“爹不中用了,腰斷了,還怎麼活?”

“小大夫能治好,是吧?”

兒子期待地看向陳小滿。

平時小滿是不會肯定告訴病人她能治好的。

可眼前她的一句話也許能救一條命。

陳小滿毫不猶豫地點了頭:“隻要你們聽話,我可以治好你們。”

兒子眼底火熱,低頭對老人道:“小大夫說可以治好,爹您就讓她試試吧!”

老人疼得厲害,也不想傷了兒子的心,也就勉強答應下來。

陳小滿拿出銀針。

這兒沒有開水泡洗消毒,陳小滿隻能讓李初元幫忙撿柴火過來燒著,用火把針尖消毒。

四周有不少枯草。

李初元和劉書言把雜草拔出來。

瞧著他們忙活,難民們連連搖頭。

從來沒見過紮針還要燒火的。

大多數人沒什麼事做,也就看個熱鬨。

銀針消毒後,陳小滿將老人的後背紮成了刺蝟。

兒子趕忙用衣服擦乾淨樹根,小心地邀請陳小滿坐下。

陳小滿擺擺手:“不坐啦,我再去幫彆人看看。”

她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目光在人群裡掃了一圈,落在一個臉色灰白的女子身上。

陳小滿走過去,蹲在她跟前。

“你哪兒難受?”

女人連連搖頭,卻並不開口。

“要我幫你看看嗎?”

陳小滿問道。

女子的相公將手橫在女人身前,警惕地看向陳小滿:“不用了。”

“你不要看我小,我很會看病的。”

陳小滿很認真道。

男人半邊身子擋在女人身前:“我們不用大夫。”

女人也往男人身後縮。

陳小滿知道他們是不相信自己。

她終於找到半仙爺爺說的醫不叩門是什麼意思了。

“她身子虧損嚴重,最好找個大夫看看。”

男人並不應話,隻是用一雙警惕的目光盯著她。

仿佛她要害人一般。

李初元把陳小滿牽起來:“他不願意看病就算了。”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他不想小滿受這個委屈。

“好吧。”

陳小滿掃視一圈,發現那些或病或傷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帶著不信任。

“死馬當活馬醫也行呀。”

陳小滿嘟囔。

李初元心裡煩悶。

對他們很同情,卻也無能為力。

能幫他們的隻有小滿,又不被他們信任。

“你先把那位老人治好吧。”

李初元給陳小滿出主意。

陳小滿也沒彆的辦法,當即答應下來。

銀針到時間後,陳小滿將針一一拔了。:-)思:-)兔:-)網:-)

抬頭看向這家的兒子。

“有杯子嗎?”

那兒子從兜裡掏出兩個竹子做的杯子。

陳小滿看了下,勉強能用。

丟了點火進去,燒著後對著老人的後背蓋上去。

那股暖勁兒讓老人後背一抖。

被兩個杯子蓋住的地方熱熱的,還有些潮氣。

老人想回頭看看,又怕扯到腰後更痛,隻能忍著。

李初元蹲在一旁,看著陳小滿的動作,好奇心被勾起來。

“這種竹筒也能拔火罐嗎?”

“最好是用特地的火罐,不過我手邊沒有,隻能將就一下了。”

陳小滿指著老人背上的兩個竹筒:“口被磨得很平,不要緊的。”

老人的兒子呆滯:“你們是不是太隨意了點?”

窮人的命也是命啊。

“我這叫因地製宜。”

陳小滿擺擺手:“就算不能用也隻是拔火罐的效果不好,又不會有什麼壞處,萬一它就好使呢?”

老人趴不住了。

他側過身去看陳小滿:“我就覺得你這個小大夫不對勁。”

老人的兒子後知後覺問陳小滿:“你行醫多久了?”

“有一年多那麼久了。”

陳小滿很驕傲道。

老人不知哪兒來的勁兒坐起身,對著他兒子的頭就是一頓戳。

“老子就說不治吧?她毛都沒長齊,能治幾年病?”

老人的兒子額頭被戳得生疼。

他顧不上暴怒的老爺子,不敢置信地問陳小滿:“我爹成你練手的工具了?”

“不不不,你爹不是。”

父子倆鬆了口氣。

還好,她至少懂針灸。

“他比不上我練手的工具。”

陳小滿的話讓父子倆的神情僵住。

老人怒然站起身,把自己瘦巴巴的%e8%83%b8口拍得“砰砰”響。

“我啥都沒有了也剩下一條命,咋就不能成練手工具了?”

轉身背對著陳小滿,將自己的腰對著陳小滿。

“我就算不能乾活還有這個疼得厲害的老腰,讓你試手紮針也不夠格嗎?”

圍觀的難民們:“……”

人家不拿你練手你還不樂意。

什麼道理。

劉先生和薑蓉也呆滯住了。

薑蓉拉拉劉先生的衣服:“他不會對小滿動手吧?”

“在青石村口,他應該不敢。”

劉先生嘴裡雖然這麼安慰薑蓉,身子卻不自覺朝著陳小滿那邊走去。

離得近了,也能及時出手。

“大爺你站起來了。”

一個小奶音打破了現場的緊張氣氛。

大家的目光齊齊落到站著的大爺身上。

在瞧見站得筆直的大爺後,他們驚呼:“腰斷了竟然能站起來?”

“不可能吧?我看著他躺了十來天了。”

“爹你好了!”

老人的兒子驚呼。

老人仔細摸著自己的腰。

還是酸疼得厲害,卻沒以前那種刺骨的疼了。

他驚得扭頭看向陳小滿。

“小……小大夫……我……我這是好了?”

陳小滿道:“隻是把你的骨頭掰正了,後續還得針灸,你不能站久了,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