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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的脾氣?,李亨那個人懦弱慣了,麵對張良娣也挺不直腰杆,自然會念起舊人的好。

隻讓韋柔覺得惡心。

韋柔從不認為她家破人亡隻是?因為李林甫,她兄長分?明是?為了幫助李亨坐穩太子之位才會摻合進政鬥,事到臨頭,李亨卻毫不猶豫賣了她兄長全家。

縱然是?摻和進朝堂鬥爭,生死由命,可李亨這樣連求情都不敢求情一句,便舍棄忠心耿耿妻兄的行?為實在是?讓韋柔惡心。

“往事不可諫。”沈初溫聲道,“來者猶可追。”

沈初問:“往後韋娘子有何?打算呢?”

“我隻想守著明錦。”韋柔輕歎一聲,女兒?是?她僅剩的%e4%ba%b2人了。

她對如今的生活很滿意,自己有一份小事業,女兒?在自己身邊,眼見前途無?量。

“和政郡主?日後又有何?打算?”沈初溫聲問。

韋柔下意識道:“明錦與?壽安公主?交好,日後壽安公主?大事……”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過?了許久,韋柔才輕聲道:“我懂了。”

韋柔抬起手,用?食指蘸了蘸茶盞中的茶水,在棋盤上寫下了一個“李”字。

“太子。”韋柔道。

大唐名?正言順的下一任儲君是?太子,隻要太子還在,帝王一死,繼位者便是?太子,隻會是?太子。

玄武門之變,太子李建成死;韋後之亂,太子李重俊死;當今聖人登基之前,原本的睿宗太子李憲推辭太子之位。

就連如今的聖人李隆基也知道對他威脅最大的是?太子,先殺太子李瑛,後打壓現在的太子李亨。

太子死了,其他皇子公主?才有機會當皇帝。

沈初又以指為筆,蘸著茶水在棋盤上又寫了一個“李”。

“還有聖人。”

“洛陽這邊事情平定後,我會離開洛陽。”沈初垂著眸子。

沈初伸手抹掉了那個“李”。

韋柔心臟跳了跳,仿佛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般,她震驚看著沈初:“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沈初笑了,他灑%e8%84%b1站起身抖抖衣袖:“正巧我孤身一人,沒有九族。”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沈初感慨道,“不能讓孩子粘上不好的名?聲啊。”

“倘若事事都要孩子做,那咱們?也太沒用?了些。”沈初真?誠看著韋柔。

韋柔沉默許久,她知道沈初的意思。做了李亨這麼多年的太子妃,她想要對李亨動手並不是?全無?機會。

韋柔先前從未想過?要對李亨動手,她厭惡李亨,可也就僅此而已。

可韋柔想到了李明錦。

她的女兒?。

做宰相還是?做公主??

韋柔隻知道,她的女兒?有做宰相的才華,就不該困在深宮後宅。宰相可以青史留名?,公主?卻連名?字都留不下。

莫說公主?了,就是?太子又能如何?呢?這麼多年李亨在李林甫麵前嚇得像鵪鶉一樣,這些韋柔樁樁件件都看在眼裡。

李亨登基,她的女兒?隻能做一個公主?;李長安登基,她的女兒?既是?公主?又是?宰相。

這並不是?一個很困難的選擇。

最終韋柔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是?啊,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她也伸手抹掉了棋盤上剩下的那個“李”。

“正好我全家也死乾淨了。”韋柔站起身,笑道。

眼中卻全是?肅殺之氣?。

她受夠了身不由己,權力在彆人手中一點用?沒有,她要讓權力握在她女兒?自己的手中。

第223章

月明星稀,涼風習習。

剛冒出的草芽上覆蓋著一層冰冷的霜,彎月掛在樹梢上,冷風掠過?河麵,撞在窗上,嗚嗚作響。

韋柔和李明錦一起?窩在被窩裡,如今小?小的床擠著兩個人顯得有些擁擠,母女擠在一起?看賬本?,卻隻覺得擠著暖和。

看完了賬本?,韋柔便在燈下為李明錦梳頭發,五指作梳,細細把?烏黑茂密的頭發都梳開,李明錦舒服地趴在韋柔肩頭,眯起?了眼,昏昏欲睡。

“明錦,阿娘打算回長安一趟。”

一道聲音讓李明錦驚訝抬起?了頭,詫異道:“阿娘回長安乾什麼?那又不是?個好地方?。”

“是?啊,那不是?個好地方?。”韋柔感慨,她在長安城太子府裡待了十幾年?,看著忠王府變成太子府,再被李亨休棄離開太子府,一家儘死,長安城給她留下的記憶太痛了。

韋柔忽然話題一轉:“明錦日後有什麼打算嗎?”

李明錦伸出手指細細數著:“有好多事情,洛陽這邊得想?辦法勸說百姓往城內搬,必要時候還得堅壁清野,強迫百姓拋家舍業搬入城內。我還要調動糧草和軍械,負責整個洛陽的後勤部分。還要聯絡河南道各處的官員……事情好多好多。”

雖然語氣有些抱怨,但是?李明錦的臉上卻滿是?旺盛的活力。

這是?她生來?的本?事,她生來?就是?領導者。曆史上沒有人教她這些東西,她依然在亂世%e8%84%b1穎而出,護姐逃亡,籌集軍費,安撫軍隊,守城抗敵,輔佐君王。

她生來?就是?鳳凰,就該被百鳥環繞,在天空自由翱翔。

韋柔看著李明錦提起?政務時候那雙仿佛在熠熠發光的眼睛,嘴角也?揚起?了微笑。

“我要回長安一趟。”韋柔輕輕撫摸著李明錦的臉頰,語氣逐漸堅定。

“阿娘什麼時候回來??”李明錦縮在被子裡。

韋柔思忖道:“快則一年?半載,慢則三年?五載。”

不能讓李亨死得太快,倘若李亨現在就死了,李隆基必定會再立太子,那就白費工夫了。她需要的不是?換太子,而是?沒有太子。得等到李亨和李隆基分開後,李亨才能死,才能把?太子之位騰出來?。

“為何那麼久?”李明錦伸出手抓緊了韋柔,麵上滿是?憂慮,“如今天下大亂將起?,刀劍無?眼,阿娘留在我身邊我才能保護阿娘啊。”

韋柔輕輕安撫著李明錦,燭火倒映在她的瞳孔上,那是?一簇細小?的火苗。

“你已?經保護了阿娘了。”韋柔道,“你把?阿娘從掖庭中救了出來?呢。”

數日後,長安城一處寂寥的小?院久違迎來?了訪客。

“二娘收到我的信了?”韋柔掀開頭上的帷帽,她看著麵前身形單薄的女子,看著對方?一身單薄白衣皺了皺眉,把?身上披著的大氅解下披到了來?人身上。

“寒風刺骨,你穿的也?太單薄了些。”

杜二娘分明才二十出頭,卻已?經是?滿身死氣沉沉,她沉默片刻道:“為父母守孝,不敢懈怠。”

“已?經過?了三年?了。”韋柔輕歎。

“父死三年?,母死三年?,祖母死一年?。”杜二娘自嘲道,“我這輩子怕是?守不完了。”

何止父母和祖母,她的%e4%ba%b2姐、%e4%ba%b2弟,一家儘數橫死大理寺。

“李亨來?找過?你吧。”韋柔語氣篤定。

杜二娘目露恨色:“他竟也?還有臉來?,他當初垂涎美色和杜家勢力求娶我為良娣,一出事就休了我,我杜家被誣賴‘交構東宮’,他一句辯解之言都不敢說,可憐我一家十數口死後連收屍之人都沒有……”

聲聲泣血。

韋柔問:“你想?報仇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杜二娘倏然抬起?了頭。

鑲滿了金玉的馬車駛入相府,楊國忠春風得意從馬車上跳下,腳下帶風走入了正?廳。

他這段日子過?得順遂極了。

一場謀逆案牽連了數十個朝臣,楊國忠借著這個機會把?李林甫先前的黨羽一網打儘,換上了自己%e4%ba%b2近的黨羽。又狠狠打擊了一番太子李亨,還把?壽安公主送去了劍南,一下子替聖人辦好了兩件大事,聖人對他十分放心,將朝中政務都交給了他。

隻要再讓邊將臣服他,他就能達到昔日李林甫的權勢了。

楊國忠心裡惦記著這事,一下朝就去了書房。

“安祿山可有送信來??”楊國忠茶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便急匆匆問自己的幕僚。

幕僚為難:“許是?路上耽誤了。”

楊國忠眯著眼睛冷笑:“耽誤了?李林甫那條老?狗還活著的時候,安祿山可曾敢怠慢過?他?數數日子,本?相派出去送信的人已?經走了已?經兩個月了,路上能有什麼事能耽誤兩個月?”

楊國忠聲音越說越高,最後語氣中已?經盛滿了憤怒。

先前李林甫給安祿山送消息,一月之內信件便能往來?一趟,如今他給安祿山遞消息,兩個月都沒見回信的影子。

那個雜胡就差指著他鼻子說看不上他楊國忠了!

楊國忠%e8%83%b8膛狠狠起?伏幾下,還是?強行壓下來?這股怒氣:“本?相就再等幾日,本?相倒要看看,那雜胡能給本?相什麼解釋。”

隻是?楊國忠始終都沒能等到解釋。

又過?半個月,楊國忠終於等到了安祿山姍姍來?遲的回信。

信中對他十分不尊敬,漠視了他的幾條暗示,隻用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麵話打發了他。

甚至連一句“右相”都不叫。

安祿山如今在範陽忙著調兵遣將準備造反,願意給楊國忠回一封信都是?看在自己還沒整備好軍隊,造反時機未到的份上。

都要造反了,誰還搭理楊國忠啊。

隻是?在楊國忠看來?,安祿山的應付就是?對他的輕蔑。

楊國忠幾乎能想?象到雜胡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揚的模樣了,頓時楊國忠便三兩下撕毀了手中的信紙,跳腳起?來?。

“該死的雜胡,竟敢這樣輕蔑本?相!”

楊國忠已?經氣昏了頭,他的逆鱗就是?李林甫。楊國忠先前跟在李林甫身後當了許多年?的狗%e8%85%bf子,背叛了李林甫後又被他打壓了數年?,他對李林甫的畏懼、厭惡、仇視和渴望混雜在一起?,已?經浸透了他的骨頭。

他要比李林甫的權勢更大,更得聖人信任,更讓朝野畏懼。唯有用更囂張的權勢才能洗淨他骨子裡的自卑和扭曲。

如今安祿山對他的態度卻像一個耳光一樣響亮地扇在了他的臉上,仿佛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比不上李林甫。

楊國忠呼呼大口吸氣,怒急反笑:“李林甫能扶你上去,本?相就能再把?你拉下來?,他能扶上去一個邊將,難道本?相還拉不下來?一個邊將嗎。”

楊國忠召集了他的黨羽。

“去查一查安祿山。”楊國忠坐在首座上,看著自己下方?的這幾個黨羽。

“查一查他是?不是?在範陽行謀逆之事,亦或者他在朝中有沒有什麼%e4%ba%b2朋好友行謀逆之事。”

楊國忠隻用了一次汙蔑造反就除掉了李林甫的所有黨羽,嘗到甜頭的他依然打算再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