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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想著借助這件事情打擊李林甫在聖人?心中的地位,她是要讓李林甫氣急敗壞發病。

李林甫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沒辦法在他病入膏肓的時候施展出來?。

這麼一想,李林甫不會直接被他家主君氣死吧……

就算李林甫挺過來?了,要尋仇也隻會找李亨尋仇,李長安照樣可以?置身事外看李亨和?李林甫狗咬狗。

至於李亨會不會動手,李泌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被李林甫坑得多次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李亨一定不會放過能氣死李林甫的機會。

“……萬一李林甫遷怒我怎麼辦。”李泌嘀咕了一句。

這是他唯一擔心的地方,他以?身入局,很難沒有?風險。李林甫心眼那?麼小,可不一定會忌憚他的身份,說不準就寧可得罪遼東李氏也要收拾他,畢竟李林甫陷害韋堅和?杜有?鄰的時候也沒見他忌憚京兆韋家和?京兆杜家。

李泌陷入了回憶,李林甫好?像也陷害過不少五姓七望出身的官員啊。

這麼一想,風險有?些大啊。

“你覺得有?危險就辭官跑路唄,跑到洛陽來?,在洛陽沒人?能傷到你。”李長安對李泌放心極了。

要是彆人?李長安不一定放心,但是李泌嘛。這可是史書認證的見勢不好?就辭官跑路,這輩子?從年少一直順風順水到老死的李跑跑。

而?且李泌還有?高?超情商,情商高?到了能調節肅宗德宗兩朝帝王和?他們太子?之間關?係的高?度,能調節李唐皇室帝王父子?關?係,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嗎,這可是連李世?民都?沒做到的事情!

所以?李長安一點都?不擔心李泌被李林甫遷怒。

李長安拍拍了李泌的肩膀:“大唐的未來?就放在你的肩膀上了,能不能借此機會打擊奸相,就靠你了。”

李泌苦澀道:“這樣的話主君還是留著忽悠王將軍吧,他還比較單純。”

他好?歹跟著李長安這麼多年了,從那?年被李長安忽悠去漳縣搬磚開始,他這麼多年吃了自家主君不知多少大餅,早就學聰明了。

“哦,那?你乾不乾。”李長安瞪著眼看著李泌。

李泌歎了口氣,長稽道:“為?主君分憂,臣萬死不辭。”

沒辦法,王忠嗣讀《春秋》,他也讀《春秋》,為?天下蒼生,冒險就冒險吧。

大不了萬一形勢不好?他就立刻辭官跑到洛陽躲著唄。

第170章

天?寶五載三月,又是一年踏青的好時候。

今歲長安城的三月格外熱鬨,以往科舉是?在秋冬時候,所以長安要等到入了九月才熱鬨起來,今年卻因為聖人下詔三月加開一科,所以長安城就早早熱鬨了起來。

無數身穿麻白圓領袍的讀書人湧入了長安城,長安城的朱雀大街像一條小江,這些身穿白袍,頭戴烏紗襆頭的讀書人則像是?過江之鯽一般在長安街道上湧動著。

東市街道?兩側的商鋪林立,身披紅綠薄紗的胡姬揮著霜雪一般潔白的手腕招攬著來往行人,生著滿臉濃密胡須的胡商則操著一口熟悉的長安方言笑眯眯推銷著自己的貨物?,甚至還有?幾個渾身黝黑的昆侖奴在耍著雜技。

初次到長安城的人總會驚歎這座都城的繁華與開放,甚至還有?一些年紀小的小郎君一直盯著胡人那?與中原人不一樣的臉看。並不是?所有?地?方?胡人都這麼常見。

這些讀書人都對未來滿懷期待,摩拳擦掌認為著繁華的長安城日後必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己一定能高中進士,得償所願。

李亨騎馬經過東市,也隻是?冷冷看著這些天?真的讀書人,心中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觸動。

他如今已經認清了現實,也不會再如幾年前一樣試圖拉攏舉子了。

拉攏了又能有?什麼用,隻要他略微有?抬頭的意思,李林甫就會想儘辦法陷害他。

他那?個昏庸自私的父皇為了保住自己獨一份的皇權,也會任由李林甫打壓他這個大唐太子。

吃了這麼多次虧李亨算是?看明白了,他那?個父皇早已經對權力癡迷到了瘋狂的地?步,根本不願意分給?他這個太子一絲一毫。

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白袍書生,李亨目中劃過了一絲譏諷。

他們還以為自己能夠出人頭地?呢,真是?可笑。

李亨慢悠悠騎著馬,看著這滿街的讀書人,耳邊聽著他們關於朝政的看法,隻覺得像是?看笑話一般。

“奸相作亂,天?下有?識之士皆怨言滿肚,咱們之中,無論誰中舉,都要在聖人麵前揭穿奸相的真麵目。”

路邊酒肆臨街窗邊,幾個年紀看著不大的青年文人慷慨陳詞,意氣風發極了。

他們看著都不是?富家子弟,身上的白袍洗的有?些發舊,幾個人隻要了一壇酒,分飲著濁酒,口中談論的卻是?國事。

漢唐風氣自由開放,並不避諱朝政國事,哪怕是?挑擔走街串巷賣貨的貨郎也敢聚在一起罵一罵朝中的滿朝公卿,一般隻要不當?著權貴麵罵,權貴也懶得與他們計較。

畢竟就連聖人也不避諱民間喚他一聲“風流天?子李三郎”。

“咱們便在此約定,即便一人考上,也要在麵聖之時斥責奸臣,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酒到酣處,一個年逾三旬的書生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其餘幾人也紛紛應和“不錯,這朝堂上的公卿怕了李林甫,咱們不怕他”“大不了以死相諫……”。

李亨的視線在他們身上嘲諷轉了一圈,心想這幾個人連以死相諫的機會都不會有?,這次恩科是?李林甫主持,就這幾個隻會高談闊論的書生連中舉都不可能。

這麼想著,李亨頓時覺得十分無趣,淡淡對身後跟著他的宦官李輔國道?:“走吧。”

背影細看,隻有?滿滿的蕭瑟。

到了太子府,李亨心情更加低落。

先前韋妃在的時候,是?韋妃為他打理府中事務,後來他與韋妃和離,太子府中的事務便由杜良娣打理,也算周全。

可惜後來他又因?為杜有?鄰案不得已和杜良娣也和離了,太子府的事務就沒人能給?他打理了。

沒了京兆韋杜兩家的支持,太子府的日子也略微有?些捉襟見肘,府中再不複昔日的繁華。

不過他被迫與韋妃、杜良娣和離,如今府中也沒有?女主人,堂堂一國儲君府中沒有?女主人可不行,想必用不了多長時間李隆基那?個老東西就會再給?他選一位太子妃或者良娣。

李亨懶洋洋往小廳內的躺椅上一躺,心中思考著還有?哪家的女兒母族顯赫,可以讓他與之結盟。五姓七望顯赫,可惜老家夥不可能給?他那?麼強大的盟友,往下的京兆韋杜兩家又被他得罪乾淨了,裴家倒是?不錯,張家也還行……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才能把李林甫和李隆基兩個老東西熬死。

“殿下,遼東李泌求見。”李輔國走到李亨身邊,低聲道?。

“李泌?”李亨緩緩坐了起來,過了好一陣才把這個名字和自己腦中的記憶對上。

“是?他啊。”李亨記憶中的李泌還隻是?一個半大的少年,算起來已經有?七年沒有?見過麵了。

如今算一算,李泌也該長大成人了,不過這幾年倒是?很少聽到他的消息。

“把他帶到小廳中吧。”李亨想起了自己如今手下無人可用的局麵,對李泌也生出了一些興趣。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遼東李氏也是?數得著的世家,往前數,因?為前朝隋煬帝聽信了“楊花落、李花開”這句讖言,所以大肆針對朝中的李姓官員,遼東李氏也深受其苦,那?個瓦崗寨的李密就是?遼東李氏出身,後來降了高祖,高祖還稱呼李密為弟,兩族都以老子李耳為祖,遼東李氏與隴西李氏也一直都是?兄弟之族。

倒是?不比五姓七望差。

李亨麵上露出了%e4%ba%b2切的笑容,一見到李泌就貼心拉住了他的手:“數年不見,阿泌已經長成君子了。”

“此番入朝,可是?想要入仕?”李亨笑%e5%90%9f%e5%90%9f道?。

李泌拱手道?:“我聽聞奸臣屢次傷害太子,此次來到長安,是?特?意來輔佐太子除掉李林甫。”

聽到李林甫這個名字,李亨目露恨意,隨即卻迅速收斂了心情,淡淡道?:“我知曉李林甫已經惹得天?怒人怨,隻是?此事事關重大,還要從?長計議。”

李亨並沒有?直接說他暫時畏懼了李林甫。

畢竟他也知道?許多人來投靠他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值得效忠,而是?因?為那?些大臣看不過去他的父皇和奸相,所以才會退而求其次把大唐的未來希望寄托在他這個太子身上。

“殿下先莫要著急,不妨先聽一聽臣的計策如何?”李泌淡淡一笑。

“臣夜觀天?象,看出了李林甫已經命不久矣,他命官位居天?狼,自去歲起天?狼星黯淡,文曲星隱隱發光,隻需要文曲星一衝,李林甫便會發疾。”

李泌從?少年時候就遊曆於終南諸山之間慕神仙不死之術,此事這些權貴圈子中都知道?,李亨也曾聽過一耳朵。

如今聽到李泌這麼說,李亨頓時有?些將信將疑。

他肯定是?恨不得李林甫最好明日出門就摔死,可問題是?昨天?早朝時候他還在朝堂上%e4%ba%b2眼?看著李林甫決斷朝綱,怎麼看也不像是?要死的樣子啊。

“如今還無需殿下出手。”李泌看出了李亨的膽怯。

他一本正經道?:“李林甫必定也會尋高人看他的命數,他忌憚文曲星衝撞他的命宮,所以這次他主持恩科,必定會一個進士都不選錄,好壓製住文曲星。”

“一個進士都不選錄?”李亨詫異,雖說這幾年科舉已經越發沒落,可到底為了裝裝麵子,每次還是?會選錄一些人,倘若一個人都不選錄,那?加開恩科豈不是?成了笑話。

看著李泌麵上神情篤定,李亨不由對文曲星會衝撞李林甫命宮這個說法將信將疑了起來。

李亨不由動了心思,李林甫三番兩次陷害他,逼的他先後與太子妃和良娣和離,與京兆韋杜兩家決斷,讓他在天?下人麵前丟儘了顏麵,他難道?不想報仇嗎?

他做夢都想殺了李林甫全家!

倘若真有?機會能夠除掉李林甫,李亨眼?珠轉了轉,仇恨的火焰一旦燃燒起來,迅速就將李亨的理智吞噬殆儘。

李泌又給?李亨吃了最後一計定心丸。

“泌已經化名參加了這次恩科,倘若李林甫此次當?真不擇一人,那?文曲衝命宮之星象便是?真,到時候殿下再乘勝追擊。”

李亨心思一動,開始估量起其中的風險與收益來。

倘若李林甫當?真被文曲星衝撞命宮,那?便證明李林甫命不久矣,到時候就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