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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職官員提供食宿的驛館都亭驛中?。

隻是一踏入吏部?大門就見到了奸臣,張九齡皮笑肉不笑,也不給李林甫好臉,隻是口頭冷冷道:“見過右相。”

李林甫卻是好脾氣,他有“口蜜腹劍”的外號,指的就是李林甫對誰都笑嗬嗬的,背後陰人。

李林甫麵上帶著%e4%ba%b2切的笑容,笑眯眯的看著張九齡:“子壽兄彆來無?恙啊。”

“說起來老夫該為子壽兄接風洗塵,隻是老夫政務纏身,朝中?大小事務都要老夫%e4%ba%b2力%e4%ba%b2為,實在騰不出時間來接待子壽。”

隻是李林甫這麼說著,臉上卻不見可惜之意,語氣中?反而帶著一絲炫耀。

按理說李林甫城府深厚,當了這麼多年的宰相爺早不是當初的愣頭小子了,可不知為何李林甫見了張九齡,養氣功夫便拋到了腦後,總想在張九齡麵前炫耀一番。

有什麼能比昔日的頂頭上司如今成了自己的下官更讓人開?心?呢?

“哈。”張九齡嗤笑一聲,斜斜看了李林甫一眼,“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老夫還有事,告辭。”

扔下一句話後,張九齡看都不看李林甫直接甩袖離開?了吏部?廳堂。

李林甫麵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壓下了怒火。

“一個小小的山南東道監察使……”

名聲再清正有什麼用?如今他才是宰相,張九齡不過是條喪家之犬罷了,不能在陛下`身邊為官,這輩子也就隻能是個小小的山南東道監察使了!

張九齡離開?了吏部?之後卻是直接到了賀知章的府上。

賀知章如今已?經將?身上的事務全都卸了下來,隻等著再過幾個月他辭官回鄉的步驟審批完就可以收拾包袱離開?長安城了。

閒來無?事,在府中?便是飲酒作?樂,%e5%90%9f詩作?賦,倒是成了長安城裡唯一一個自在人。

“你今日沒有再和聖人吵起來吧?”賀知章見到張九齡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張九齡有沒有和李隆基吵起來。

張九齡哭笑不得:“好端端的我?為何會和聖人吵起來?”

賀知章嘀咕道:“那是好端端的嗎……興修宮殿、重用奸臣、任人唯%e4%ba%b2、擴納宮人、窮兵黷武,若再加上私德,還有強納壽王妃……”

也不能怪賀知章覺得張九齡會和李隆基吵起來,就這幾年他們這位聖人做的這些?事情,若不是賀知章一心?隻想自保並不想得罪帝王,他都想出言勸誡了。

偶爾賀知章也會在心?中?腹誹,他們這位陛下這幾年仿佛換了個人一樣,分?明十?年前陛下還以頗有名君之風,可這幾年卻是怎麼高?興怎麼來,和十?年前簡直截然不同。

十?年前的陛下在張九齡眼中?都還有讓他不滿意的地方,何況如今的陛下呢。

賀知章覺得張九齡能忍得住不直言勸諫才奇怪。

“弗知而言為不智,知而不言為不忠。”張九齡隻是淡淡道。

“我?當初能做上宰相之位,可不僅僅是因為我?擅長治國理政。”

能從滿朝文武中?%e8%84%b1穎而出,位列百官之首的人,怎麼會是隻知道頂撞陛下的莽夫呢。

張九齡先?前直言勸誡,並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話說出來會得罪李隆基,而是他知道會得罪李隆基,可依然要說。

不過如今張九齡已?經認清了李隆基現在的心?思,他改變了忠誠的對象,自然也就不必再固執於說那利於行的逆耳忠言了。

賀知章感慨:“知而不言為不忠。看來你已?經有了新的主?君了。”

賀知章渾濁的眼睛凝視著張九齡,長籲一口氣:“你都到了這個年紀了,何必再摻和儲位之事呢?神龍政變,唐隆政變,三庶人之禍……你已?經吃過一次虧了,還不甘心?嗎?”

“老夫所為皆是為大唐,老夫無?愧於心?。”張九齡目光清明,落地有聲。

“老夫並非摻和儲位之爭,老夫是在為大唐尋明主?。人擇明君而臣,老夫為我?的明主?鞠躬儘瘁,又?有何不甘心??”

張九齡想得很簡單,從李隆基為了自己的皇位穩固而選擇掀起三庶人之禍的那一刻,李隆基就不再是他的君了。

所以李隆基再昏庸,張九齡也隻會在心?中?嘲笑他的昏庸,而不會再勸諫他了。

他所忠誠的從來都不是李隆基這個人,從入仕的那一日起,張九齡的誌向就是安天下救黎民,他的誌向從未改變過。

賀知章歎了口氣:“你啊……”

“我?來是為了另一事。”張九齡看著賀知章。

“你離開?了,朝堂中?就再也沒有人的資曆能比得上李林甫了,聖人必定會再提拔一人製衡李林甫。”

張九齡雙手交叉放於膝上,身體前傾,麵上帶上了一絲笑意:“你離開?長安之前,向陛下舉薦嚴挺之如何?”

賀知章和張九齡二人雖是文學上的至交,可在朝堂上賀知章卻並不是堅定的張九齡黨,賀知章秉承的態度一直是中?立,這也是他能在三庶人之禍後還留在李隆基身邊沒有遭到貶官的原因。

可嚴挺之就是實打實的張九齡同黨了,受了張九齡的連累,張九齡為相時,嚴挺之為尚書?左丞,負責吏部?選人,後來張九齡被貶後,嚴挺之受到李林甫排擠,貶為洛州刺史。

“嚴挺之。”賀知章沉思片刻,又?搖了搖頭,“他不是李林甫的對手。”

張九齡被貶沒多久,嚴挺之就被李林甫排擠走了,那時候嚴挺之都不是李林甫的對手,現在嚴挺之已?經年老體衰,更不會是李林甫的對手了。

“我?知道。”張九齡笑了笑。

“我?猜李林甫會把嚴挺之排擠到洛陽去。”

這還是李長安寫信告訴張九齡的信息,通過盧絢被李林甫算計一事,李長安順藤摸瓜,統計了一下這些?年來李林甫看不順眼的官員的下場。

然後李長安發現李林甫特彆喜歡把他不喜歡的人弄到洛陽去。

盧絢就是被李林甫騙到了洛陽當太子賓客。

“你這是什麼意思?以嚴挺之的資曆,洛陽有什麼官職可以讓他擔任呢?”賀知章皺眉。

張九齡卻隻是淡淡一笑:“你相信天命所歸嗎?”

賀知章疑惑地看向張九齡,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說這句話。

“今歲七月,洛陽能騰出東都尹一職。”張九齡淡淡道。

“東都尹?蕭炅,我?記得他是李林甫的人。”賀知章略微想了一下。

“七月……這又?是什麼意思?”

張九齡輕輕一笑:“這就是天命所歸。”

賀知章一頭霧水。

張九齡卻隻是笑而不語,他能這麼輕鬆決定把自己的老命捆在李長安的車上,不僅是因為李長安符合張九齡明主?的期盼,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張九齡敏銳地察覺到了李長安身上的天命。

李長安開?元二十?八年忽然要在荊州大興水利,還在二十?九年春就把糧食往洛陽運。結果二十?九年秋河北大雨雪,引起了水脈泛濫,荊州因為大修水利所以沒有受到水災……更不用提洛陽了。

李長安仿佛早就知道了洛水會決堤,洛陽會遭遇洪災一般。當然未卜先?知不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巧合,可巧合就是天命。

張九齡覺得,這是因為天命在李長安,所以李長安才能在天災發生之前誤打誤撞地做好了準備。

第106章

“郎君,壽安公主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下仆站在書房門外稟告,李長安來找過賀知章幾次,門仆見過李長安幾回,今日又看到李長安上門也不覺得?詫異,隻以為是壽安公主不知道賀知章今日接待張九齡,不湊巧撞上了罷了。

“請壽安公主過來吧。”賀知章先略微提高聲音吩咐門仆,又衝著?張九齡挑挑眉。

“你們師徒兩人倒是真不客氣,這是拿我的府邸當作談話之所了啊。”

張九齡笑道:“你這就要回鄉養老去了,也唯有你這不會被有心之人窺伺。”

“你和壽安公主若是偷偷摸摸見麵?,也不會被人發?現。”賀知章無奈道,“你們將地方?安排在我府上,隻怕還?是彆有用心吧。”

張九齡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賀知章的話。

李長安身上還?穿著?便於行動?的胡服,她上午一直待在演武場中,來沒來得?及換衣服就來了賀府。

“老師!”李長安像一隻歡快的大鳥飛到了張九齡身邊。

張九齡欣慰地看著?李長安,上下仔細打量一番:“長高了,也壯了。”

李長安如今身高已經有六尺多,加上她神態語氣的成熟衝淡了她麵?容上的稚嫩,乍一看已經和成年女?子沒什麼差異了,唯有李長安把眼?睛睜大做出一副無辜表情的時候才能辨認出她的年齡實際上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大。

李隆基身材高大,曹野那因為有栗特血脈的緣故單論身高甚至比李隆基還?要高上一些,李長安才十一歲就長到了五尺多高,估計成年以後身高能到一米七五上下。

隻是聽?到張九齡的感?慨,李長安還?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搖搖頭,把這股奇怪的慈祥感?從自己腦中甩出去,然後坐到張九齡身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老師,你沒和聖人吵起來吧?”

張九齡:“……”

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我會跟聖人吵起來啊?難道我臉上寫著?“張九齡來長安就是為了跟帝王吵架”這一行字嗎?

“聖人任命我為山南東道監察使。”張九齡無奈。

“正事和口?頭之快孰輕孰重老夫還?能分清。”

李長安豎起大拇指:“老師出馬,手到擒來……老師,你真沒跟聖人吵起來?我記得?您去歲聽?聞聖人提拔安祿山時很憤怒來著?。”

這也不能怪李長安有刻板印象,張九齡的剛正形象已經在李長安心裡根深蒂固。

去年李隆基給安祿山升官,張九齡遠在荊州,聽?到消息之後都氣得?吹胡子瞪眼?,寫了萬字諫言送到長安來“勸諫”李隆基。如今有了當麵?勸諫李隆基的機會,李長安覺得?張九齡肯定會狠狠勸諫李隆基一番。

這裡的“狠狠”,指張九齡引經據典跟李隆基並不委婉地頂嘴。

“安祿山。”張九齡冷哼一聲,“此?人麵?有反相?,狼子野心,日後必成大唐大患。我勸諫聖人,並非為聖人,而是為大唐。”

李長安都想誇張九齡一句“您看人真準”了,她好奇地問:“那老師對李林甫是何評價?”

“當年陛下曾問老夫李林甫能否為相?。老夫言‘宰相?係國安危,陛下相?林甫,臣恐異日為廟社?之憂。’,可?惜陛下未聽?老夫之言。”

張九齡哀歎一聲:“如今李林甫已成大患,若是再讓他做幾年宰相?,大唐就離衰弱不遠了。”

在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