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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後不?但立刻就?寫了一首詩紀念此?事,而且逢人便說,公主府中就?連給花木修枝的花匠都已經聽李白說過了一遍。

好?在李長安雖然嘴上說她已經聽過了三遍,可身體還很誠實的坐在石凳上一邊納涼,一邊聽李白訴說。

進入六月,天氣已經頗為炎熱了,李長安也?喜歡在無事的夜晚坐在花園中乘涼。

就?是蚊蟲有些惱人。

李白聊天並不?就?著?茶水,而是就?著?一壺酒,口乾%e8%88%8c燥便狠狠喝上兩大口酒。

李長安一開始還奇怪為何李白這?麼?能喝酒,後來想了想“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e4%ba%b2”就?釋然了,這?家夥就?是在沒有人和他一起喝酒的時候,他也?能“對影成三人”。

酒酣耳熱,李白便開始念詩:“魯連賣談笑?,豈是顧千金……餘亦南陽子,時為梁甫%e5%90%9f……願一佐明主,功成還舊林……”

李白自比戰國時期的魯仲連,談笑?之間說服魏燕兩國,助趙擊秦。又自比諸葛亮,鞠躬儘瘁,輔佐明主。

“二十九娘進來又在忙些什麼??整日不?見?人影。”李白念完詩,這?才看向李長安。

李長安麵色平靜道:“洛陽一帶可能會有水災,我?在籌集賑災的糧食。”

“這?樣的事情沒有稟告朝廷嗎?”李白驚訝。

李長安表情依然很平靜:“賀監上奏父皇,父皇認為洛陽不?一定會遭遇水患,所以並不?願意處理此?事。”

李白想了想,揮揮手豪放道:“無礙,如今我?受到聖人重用,明日我?便諫言,說服陛下……”

說著?又痛飲一杯酒。

輔佐名主,濟蒼生,安社稷,李白覺得他的誌向如今觸手可及。

李長安卻輕輕歎了口氣。

她看著?現在意氣風發的李白,很難狠得下心來告訴李白帝王隻是拿他當做逗樂解悶的臣子。

翰林待詔固然清貴,可翰林待詔這?個官職貴就?貴在一般這?個官職隻是當做其他官職的附屬官職,就?像銀青光祿大夫一樣,屬於一個名譽官職。

因為這?個官職除了待在翰林院中聽從天子召喚之外,其他什麼?事情都不?用做。

一般的翰林待詔,都是有他們原本的本職工作,翰林待詔這?個名頭隻是方便他們待在翰林院,而翰林院又離皇宮很近,他們能夠方便被帝王召見?罷了。

可李白並沒有被授予其他實權官職,身上隻孤零零地掛了一個翰林待詔的名頭,說白了就?是李隆基從來沒想過將李白當做治世?之臣,他需要的隻是李白為他的盛世?歌功頌德。

酒水從酒壺嘴裡傾瀉而下流入李白的嘴裡。

雨水從雲層中滂沱落下,厚重的雲層籠罩著?整個洛陽。

洛陽已經下了半個月雨了,雨滴幾乎連成了一條線從天上往下落,分辨不?出?到底是雨滴還是雨串,黑雲滾滾,雨水像瀑布一樣往下衝。

陳珠抹了把臉,收起了已經被吹得有些散架的油傘。

“老孫頭,我?來拿木盆。”陳珠蹦了蹦,將身上的水抖落,這?才抬腳走進木匠鋪子,前麵的店麵沒有人,陳珠隻好?推開門進到後屋。

這?個天氣要不?是來拿她阿姊的嫁妝,陳珠也?不?願意頂著?大雨出?門。

本來嫁妝三天前就?該準備好?,隻是這?雨淅淅瀝瀝下了三天,不?見?雨小,反而越來越大。

準備嫁妝是大事拖不?得,陳珠隻好?頂著?大雨穿過半個縣到木匠鋪子裡來拿陪嫁的木盆。

“咋頂著?雨來哩。”因為下大雨,店裡也?沒有生意,老孫頭懶洋洋的窩在裡屋榻上,聽到陳珠的腳步聲後才掀起了半個眼皮,打?了個哈欠。

“我?阿姊還有半個月就?要出?嫁,嫁妝還沒備齊呢。”陳珠接過老孫頭扔給她的破布擦了把臉。

那把破傘打?了和沒打?沒有什麼?區彆,風太大了,把雨吹的斜著?往下落,將她澆成了一隻落湯%e9%b8%a1,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老孫頭慢悠悠從裡屋角落裡扒拉出?來個一竹筐工具。

“你在這?先坐會,木盆還餘下盆邊毛刺沒磨乾淨,我?拿刮刀再給刮一刮。”

陳珠嘟囔著?,聲音很小,無非也?就?是怪老孫頭乾活不?及時,老孫頭隻當沒聽到。

他收錢是全縣幾個木匠鋪子裡最?便宜的一家,便宜嘛,乾的慢這?些人也?得受著?。

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同街上往屋裡傳。

一開始聲音小還聽不?清,後來聲音越來越近。

陳珠好?奇推開鋪子門,看到一個男人跌跌撞撞往前跑,他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都在往前跑。

“快跑啊……快跑!”

“伊河……決堤了!”

“洪水來了!”

男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在沉重的雨聲下幾乎聽不?清。

雨水連成線砸在地上,劈裡啪啦的聲音幾乎把男人的聲音都給蓋了過去。

人群越來越近,有很多?的聲音都在喊,有男有女。

“洪水來了,快往山上跑!”

陳珠的腦子懵了,她看著?那些人來的方向。

那是縣東邊。

她家就?在縣東城外。

頓時,陳珠像瘋了一樣往外跑。

陳珠喉嚨裡冒出?一道淒厲的喊聲。

“娘!”

第80章

金樽中的美酒落入李隆基的喉頭,他將樽中美酒一口飲儘,將金樽隨意拋擲給?一側的婢女,手上隨著律動打著節拍。

楊玉環身著一襲鵝黃長裙,裙裾飄動,烏發如雲,粉麵朱%e5%94%87,%e5%94%87邊還點著兩點朱砂,更?襯得皮膚白膩,腰肢如同婀娜多姿的垂柳,隨樂聲翩翩起舞。

一舞後?,楊玉環輕輕喘著氣,接過婢女遞上的帕子,擦乾淨鬢角的汗水,坐回了李隆基身邊。

楊玉環聲音極好聽,溫婉動人?:“今夏炎熱,隻跳一會我身上便熱得慌。”

李隆基%e4%ba%b2自取了濕帕子,給?楊玉環擦拭麵上的汗,寵溺道:“你既覺得熱,那便不跳了。”

又扭頭吩咐婢女再搬兩盆冰上來。

“隻是如今時間還早,若隻看這些庸脂俗粉歌舞,太過無聊。”李隆基看著殿中的幾個舞姬道。

前幾年李隆基還愛縱情聲色,好美人?美酒,不可一夜無婦人?。尤其是武惠妃死後?,李隆基寂寞難以排遣,便會放飛蝴蝶,蝴蝶停在哪個美人?的宮殿前,他便寵幸哪個美人?。

隻是自從得了楊玉環後?,李隆基便收了心,他自詡自己是深情帝王,自然就?不再看其他美人?。

楊玉環在李隆基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到底是你不愛美人?了還是你年紀上來不行了,難道我還不知道嗎。

隻是麵上卻依舊柔順靠在李隆基肩上,提到:“前些日子不是得了一個叫李白的文人?。我看過他的詩,他的詩寫得不錯,何?不將他喚來作詩?”

楊玉環自幼熟讀詩書,也愛詩。

能得到李隆基獨寵,單單有美貌可不夠,還要知情識趣,還要精通音律,還要飽讀詩書,能和李隆基聊到一處為他提供情緒價值遠比美貌要重要得多了。

李隆基想起李白,輕哼一聲:“他年輕氣盛,還需再磨磨性子。”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前些日子他召李白來作詩,李白說了不合時宜的話,分明?隻是個翰林待詔,卻想做宰相的活,實?在是僭越。

若非他作詩的確不錯,讓李隆基生了愛才之心,李隆基也不會願意讓李白再待在翰林院中磨礪一陣。

翰林院是個好地?方,那裡?麵都是他的忠臣,想必能讓李白狠狠吃幾口苦頭,知道什麼是該他做什麼是不該他做。

“文人?總是心高氣傲些。”楊玉環輕柔勸著李隆基,“天下又有幾人?能如三郎一般穩重呢?”

李隆基正欲開口,高力士卻從殿外快步走了進?來。

“陛下,洛陽急奏,洛水決堤泛濫,毀天津橋及上陽宮仗舍,伊川、汝陽、洛陽三縣接受波及,其中伊川受災最為嚴重。”

李隆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側麵看了一眼楊玉環:“朕先?去處理政務,去去便來,玉環先?就?寢吧。”

“國家大事為重,妾身曉得。”楊玉環柔聲道。

隨後?李隆基才匆匆帶著高力士來到勤政樓,一邊走一邊沉聲道:“衝毀了上陽宮仗舍,內侍省是乾什麼吃的?”

上一次洛陽行宮被?水災波及還是開元八年,那一次水災泛濫後?,李隆基命人?修繕水道,拿出?了好大一筆錢修河堤,一晃而過二十多年,洛陽為何?又遭了水災?

高力士低聲道:“許是河堤年久失修。”

畢竟河堤修了已經二十多年了,聖人?不去洛陽,洛陽那邊自然就?冷落了下來,對這些工程的維護也不甚上心。

李隆基坐在龍椅上,按了按頭,隻覺得偏偏是在自己興致正好的時候遇到這樣的麻煩事,他這個聖人?竟然連一天的安穩都沒有。

“傳工部?尚書。”李隆基吩咐道。

“等?等?,讓賀監也來見朕。”

李隆基終於想起了在幾個月前賀知章盛給?他的那份奏章。

後?知後?覺地?升起了一分懊惱。

若是當初他采納了賀知章的建議,如今也不會落到洛陽皇宮屋舍都被?衝垮,水災禍及三個縣,還要朝廷拿出?大筆錢來賑災的地?步。

洛陽是僅次於長安的大唐第?二大城,這一場水災毀壞的財產說不準比其他地?方幾個州府加起來都多。

如今的工部?尚書名為裴伷先?,四月末才剛剛升上來,連工部?的事務都還沒有摸清楚,麵對帝王的詢問他絞儘腦汁也沒能編出?來幾句話。

好在李隆基也知道他才上任兩個月,本也就?沒打算為難他,隻是吩咐他讓工部?和戶部?聯合賑災,再去好好修一修洛陽的河堤。

打發走裴伷先?後?,李隆基才看向氣定神閒摸著胡子的賀知章,苦笑道:“朕悔不聽賀卿之言啊。”

賀知章倒是很謙虛:“陛下政務繁忙,又豈能事先?知道今年會有這麼多場大雨呢。”

隻用一句話,便把責任從李隆基身上推到了老天爺身上。

李隆基表情好看了許多,又問賀知章:“洛陽那幾個縣的縣令瀆職,應當降職罰俸,賀卿認為朝中誰能有本事處理水患、安撫災民?”

到底還沒有完全忘記自己執政前期的本事,李隆基也知道天災之後?的後?續處理十分重要。

賀知章沉思片刻:“老臣倒還真有個人?選,陛下認為顏真卿此人?如何??”

“顏真卿是顏回後?人?,是開元二十二年的進?士,擔任了三年的校書郎,性格老成沉穩,做校書郎期間但凡經他手的事務就?沒有出?過錯,前幾年自請停官為母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