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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容所就?在南大街最南邊,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遇見一個胡餅鋪子往南拐個彎,再沿著那條路一直走?到?頭?就?是?了。”

“多謝娘子,隻是?我是?流民沒有籍貫……”李泌眨眨眼,接著編瞎話?。

“無礙,咱們縣也?收攏流民,你隻管過去就?行,有人會?帶你去登記戶籍。”大娘熱情極了。

李泌沿著大娘所說的路一直往前走?,眼角的餘光觀察著道路兩側的情況。

從方才那條街上轉過來,這邊是?南大街了。

道路兩側都是?商鋪,路邊上還?有推著驢車擺攤的小商販,繁華景象不像是?縣,反倒是?像江陵城。

不過江陵城街上多有賣脂粉首飾布帛的鋪子,這條街上倒是?沒有賣那些東西的鋪子,而多是?賣一些百姓日常所用的東西,李泌評估著這條南大街。

複行數十步,李泌眼前便出現了一片整齊到?仿佛是?複刻一樣的屋舍群。

每一間?屋子都仿佛是?複製一般一模一樣,街頭?巷尾都是?人,每個人身上都灰撲撲的。

李泌無意識皺了下眉,腳下慢了下來。

“新來的往這裡來!”

一道聲音喚回了李泌的理智。

定睛一看,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正?扯著嗓子手裡揮著大旗招呼新人。

李泌快步走?過去,“我是?玉溪縣來的流民……”

“先站在這。”這女子身材雖嬌小,語氣?卻頗為凶悍。

李泌乖乖站在了一側。

又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這一片空地上已經站了五個人。

這時女子才將手中十分醒目的大旗遞給?走?過來接班的一個男子。

這個來接班的男人也?開?始扯著嗓子喊起來“新來的往這邊來”。

女子則是?示意李泌五人跟著她?走?。

“先去登記身份,從現在開?始,三個月內你們遇到?任何不懂的事情都可?以來找我……你們可?稱呼我王三娘。”

第49章

李泌光榮地成了漳縣燒磚大隊第七隊第八小組的一名組員。

一個小組中有?十個人,負責將土做成生磚和瓦片,再將生磚和瓦片裝窯燒製,最?後?出?窯。

李泌所在的小組組長是一個麵上帶疤的老漢,名叫張石頭,雖說麵上有?一道可怖傷疤,但實際上為人十分老實,臉上的疤痕也是年少時候下河摸魚腳滑了一下被石棱劃的。

張石頭告訴李泌,他們做的這個活是按燒出來的磚石算工分,若是勤勞些,做上三個月就能攢出?一座房子,確定定居地方以後就可以再攢工分換田地了。

“咱們大夥都好好乾,每月月底會算績效,績效高了還有?額外?獎金哩!”張石頭鼓舞人心。

他自己本來?是第一隊裡?麵的工人,已經在漳縣燒了半年磚了,後?來?就被挑選出?來?當了小組長帶新人,他這?一組要是做得好,他還能再額外?拿一份獎勵。

李泌上手很快,隻學了一下午就學會了如何製作生磚生瓦。

隻是做了五天的磚瓦,卻始終等不到燒窯。

到了第五日,他已經無事可做了,磚窯一次隻能燒製兩萬塊磚和三萬片瓦,十個人一起做起來?是很快的。

隻是燒不出?來?磚瓦,就沒法算工分,沒有?工分,他也就沒法弄清這?個工分到底有?什麼用。

直到第六日。

五更天,李泌還在睡夢中。

一開始他在這?個小宿舍內怎麼都睡不安穩,和他同?一個宿舍的三個人中有?一個打?呼嚕,聲音震天,李泌來?到此處的第一晚通宵未睡。

他隻能苦中作樂的比較起他的舍友和他尋仙問道時遇到的山狼哪一個更可怕,一夜未睡之後?,李泌深深覺得他舍友比狼群可怕多了。

起碼山狼他還能一箭一個射死,他的舍友卻敢在吵得他一夜未睡後?的第二日與他勾肩搭背。

好在李泌也隻是第一夜沒睡著,第二日搬了一天磚的李泌摸到床鋪的瞬間倒頭就睡,一夜連夢都沒做。

“李三水,李三水。”

李泌夢中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倏然驚醒,右手下意識就摸向床頭,那是他平日放劍的地方。

摸了個空。

李泌驚出?一身冷汗,卻也反應過來?他如今是在漳縣住集體宿舍,他的寶劍還在玉溪縣衙內躺著呢。

李泌沒好氣睜開眼,浮現在眼前果然是一排黃牙,是張石頭。

“我打?聽到了,今日第四?小組那批磚出?窯,磚窯空了出?來?。”張石頭壓低了聲音,湊近了李泌,“咱們得先去把磚窯占住。”

李泌歎了口氣,邊穿起衣服來?,手已經摸向自己的瓷杯。

“哎呀,你還磨蹭什麼。”張石頭氣得跺腳。

“我得洗漱。”李泌義?正詞嚴。

張石頭咬牙:“直他娘的,乃公這?輩子都沒見過大男人洗漱,抄冷水摸把臉就是了……快走快走!”

話罷,也不顧李泌的意願,直接把他拉出?了宿舍。

李泌緩緩攥緊了拳頭,又鬆了下來?。

不計較不計較,我是官,不和愚民計較。

出?了門,天卻還是全黑,連星星都沒幾?顆。

李泌終於怒了:“現在還是宵禁。”

宵禁怎麼能出?門?

張石頭齜著牙:“咱們又沒住在縣城裡?頭,哪來?的宵禁?”

流民區雖說是和縣城聯通,可實際上也早已出?了城牆範圍,隻有?一條南大街,在白日城門大開的時候和縣內連著。

最?終李泌還是被拉到了磚窯,冷著臉往磚窯裡?麵運磚。

誰睡得正熟的時候被喊起來?加班都不會高興。

不過半個時辰後?,李泌就知道了張石頭的做法還是有?道理的,因為又有?一撥人摸黑來?到了此處,見到磚窯被捷足先登後?才歎著氣離開。

“為何要排隊來?爭奪著磚窯?”李泌問張石頭。

張石頭唏噓:“人多肉少,咱們一個隊就兩個磚窯,卻有?十個小組,燒一次磚就要兩日,若是不半夜來?搶,什麼時候才能輪到咱們啊。”

李泌聞言繞著磚窯轉了兩圈。

這?個磚窯並不算很大,畢竟隻是臨時磚窯,用來?處理挖渠挖水庫挖出?來?的土木廢料,一條渠附近建一處,規模小,成本低。

“為何不再多建一個磚窯?”李泌一針見血指出?了根本矛盾。

張石頭傻眼:“啊?”

在張石頭的觀念裡?,這?個磚窯就和土地一樣,地裡?糧食不夠吃,那就應該再勤快些澆水除草……結果李泌問他為什麼不去多開墾幾?塊新地。

“寧郎君沒告訴我能建新磚窯啊。”張石頭訕訕道。

“他說不能建造新磚窯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也沒說不能。”

李泌歎了口氣,這?就是沒讀過書的壞處了。

李泌看了眼張石頭:“勞煩張郎君明?日隨我一同?去見一見寧郎君。”

張石頭看著李泌,覺得他似乎比寧郎君還要有?威嚴,於是下意識選擇了順從。

第二日,李泌帶著張石頭找到了寧行,寧行已經從普通管理員升職成為隊長,聽到李泌的話後?,他撓了撓頭。

“的確沒有?規定說不許再多建新窯,不過一個隊裡?麵隻有?兩個窯爐,我也不好例外?說咱們隊需要再加一個。”寧行嘟囔著。

李泌問:“假若不走縣衙,隻是我等自行修建呢?”

“那沒問題。”寧行笑了笑。

於是李泌就拉著張石頭一個宿舍一個宿舍地拜訪其他幾?個小組的組長,和他們商量一同?再建一個窯爐的事情。

說服了其他十個小組之後?,李泌又領著幾?個伶俐些的組長提了禮找到了造窯爐的工匠……

在一百人的努力開工下,新磚窯很快就落成了。

第八組的隊長袖帶也係在了李泌胳膊上。

十個小組,三個窯爐,終於勉強夠用了。李泌又將其他組長喊過來?,一起排了表,哪日輪到哪個小組用,清清楚楚,再也不用半夜爬起來?搶占窯爐了。

寧行看著李泌的眼神?越發滿意,甚至主動過來?和李泌結交。

李泌也挺願意和寧行交朋友,他畢竟能騰出?來?深入感受漳縣的時間不多,有?寧行這?麼個朋友,他就可以從寧行口中得知李長安到底是如何治理漳縣的了。

“我前年還不識字,多虧我堂兄跟著李娘子做事,寧村開了鋪子,我一家子都在鋪子裡?麵乾活,家裡?富裕了,就將我們兄妹都送到村裡?的公塾讀書了。”寧行提起李長安時,眼中的崇拜都仿佛要溢出?來?。

“我阿兄說李娘子是天生的女神?下凡,專門領著我們過好日子來?了。”寧行說著忍不住手舞足蹈。

“公塾?”李泌自動忽略寧行那些對李長安無意義?的讚詞,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

“李娘子提出?要讓寧村年輕人都有?一門能養活自己的手藝,於是村裡?有?名望的大人就用鹵味鋪子的部分盈利辦了一個公塾,頭一年教識字,第二年就教各種謀生技能,我就學了一門木匠手藝。”

寧行麵上浮現更加崇拜的表情:“不過我也沒當成木匠。開年的時候李娘子說要成立工程部,招收漳縣內識字讀書的年輕人做官吏,我就來?做小吏了。一開始,我隻負責引導流民,就跟引導你的那位王三娘一樣。”

“後?來?資曆夠了就到這?邊當了一個小組長,領著人燒磚,過了三個月又升為了隊長。”寧行對著李泌眨眨眼,“還得多謝你,這?個月咱們隊燒出?來?的磚瓦比其他隊多三分之一,我下月又要升遷了,到時候我就舉薦你為隊長。”

李泌若有?所思。

他自己已經體會了引導員的作用,一個引導員可以迅速安定流民的心,讓流民覺得有?依靠,還能幫助流民迅速融入漳縣。

他這?份燒磚的活就是王三娘推薦他做的,到了這?個工地上,工作又有?張石頭這?樣的老手帶著,遇到組長解決不了的問題還可以直接找寧行。

寧行是漳縣本地人,而且是李長安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對漳縣各類章程熟悉,又隻忠誠於李長安,從他手下走出?的百姓,雖然沒見過李長安,但是各個都對李長安忠心耿耿。

一個外?來?者,從踏上漳縣土地開始,每一步都有?人告知他需要做什麼。從定居流民區熟悉環境,到分配工作,再到拿到酬勞,然後?用勞動所得的酬勞換新房和土地,徹底搬出?流民區融入漳縣,這?一套流程每一步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會有?人欺負這?個外?來?者,他也不用怕流離失所,也不用怕找不著活乾。

一個外?來?者,隻需要努力乾活就能得到房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