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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膽子和權力。

“陛下被奸人蒙蔽,%e4%ba%b2小人遠忠良,我無法勸誡陛下,是我的罪過啊。”張九齡老淚縱橫。

李長安聽張九齡這麼說,忽然覺得沈初對她的冷嘲熱諷也不算什麼了……雖說她偶爾也會幻想一下,她的論文?交不上去的時候沈初會說千錯萬錯都是老師沒教好的錯吧……

罵著罵著,張九齡心灰意冷了起來。

“老夫一生?所學,竟無以?報國,唉,如今也隻能為聖人立言,將聖賢之道流傳下去了。”

“公主想學哪家的聖人之言呢?”

李長安清了清嗓子。

“學生?要學的自然是治理一方?的學問。假如,學生?假如有一個三?千萬戶的村子需要治理,那學生?應當從何處下手?治理這個村子呢?”

“三?千萬戶的村子?”張九齡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唐登記在冊的人口上且不足三?千萬戶啊,若是加上不在冊的隱戶,說不準也就這個數目。

李長安麵不改色道:“那就是三?千人的小城。學生?若是需要治理好一個三?千人的小城,又從何處開始入手?治理呢?要如何選拔有用的人才做縣令和縣丞呢?若是有山賊入侵,學生?應該如何找合適之人應對呢?”

這是哪家的聖人之言?張九齡覺得這些東西他?好似很熟悉一般。

……等等,前幾?年他?當宰相的時候乾的不就是這些事嗎?

第29章

“你學這些做什麼。”張九齡啞然失笑。

“這是宰相和刺史需要會的東西?。”

他倒是沒覺得李長安有大逆不道的想法?,畢竟李長安想學的是治國理政,又?不是帝王權術。

李長安倒是想學帝王權術,可惜這世上除了李隆基之外沒人會這東西。

李世民倒是寫了一本《帝範》給李治,可這本書屬於當?上皇帝之後才?能用的,竟然也不寫本李唐皇室專用的《李世民教?你做皇帝:從怎樣造反開始》入門版教?科書。弄得李唐皇室隻會有學有樣學玄武門之變,卻不知道該怎麼從一方勢力統一國家,搞得安史之亂一打開李隆基就慌了。

祖宗,這東西?你們沒有教?過?,我不會啊!

張九齡不會帝王權術,他既不敢會,也沒那個本事學會。但凡張九齡能懂一點帝王術,也不至於猜不出李隆基的心思而被貶到荊州當?一個有名無實的長史。

這東西?還是她以李隆基為鏡慢慢自學吧。

李長安找張九齡,就是為了學習治國理政,她笑道:“可也沒人說非要刺史宰相才?能學這些吧。”

“老師一生?積累下來的經驗若是無人繼承,豈非可惜?”李長安反問張九齡。

張九齡惆悵地捋了一把胡須,李長安的確擅長戳人痛處。

張九齡一生?往來之人多是文人墨客,如今大唐詩壇詩星湧現?,張九齡並不擔心自己之後文壇無人。

可張九齡生?平最在意?之事不是他的詩文,他最在意?的始終是大唐。如今眼看著朝堂奸臣當?道,陛下%e4%ba%b2小人遠賢臣,張九齡看遍朝堂,竟然找不出一人能夠匡扶正義。

自己這把老骨頭都已經六十又?一了,說不準還能再活幾年,他死無事,可他這身治國的本事若是也跟著他進了墳墓,那又?有誰能有這個本事在李林甫之後肅清朝堂、安撫百姓呢?

“你既想學,那老夫教?就是了。”張九齡說著說著卻又?有些犯愁。

若是讓他教?聖賢之道,那張九齡閉著眼睛也能滔滔不絕的說上三天三夜。

可這治國理政該怎麼教?呢?就算是當?宰相也是一個宰相有一個宰相的方式,並不像聖賢之道那樣白紙黑字的寫在紙上,隻需背誦理解即可。

“老師不必擔心此事,我當?彆人學生?可有經驗啦。”

李長安%e8%83%b8有成竹,從三歲開始她就給彆人當?學生?,一直到現?在還是給彆人當?學生?,如今不過?是反過?來讓她教?老師怎麼當?老師罷了,這事她熟。

“聖賢著書立說,後人方能從書本中?學習聖賢之道。老師也可寫一本著作,用作教?學之用。”

李長安咧嘴一笑:“內容我都為老師想好了,老師可以先寫一本自傳。”

“自傳?”

“就是寫老師從記事起一直到如今的經曆,老師又?從這些經曆中?領悟了什麼道理,學會了什麼學問。後人觀此書,則得見老師平生?。”李長安拋出自己的想法?。

“老師還可再著一書,將這些年來老師處理過?事務分門彆類整理下來,將事務與處理方式一一對應。比如修水渠,要怎麼動員百姓、怎麼奏告朝廷……這些都寫下來,若後人想要興修水利,見此書便知該如何行事了。”

張九齡覺得李長安說的有道理,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還能這樣寫書呢呢?

一連數日,張九齡都待在書房之中?潛心著書。

李長安也沒閒著,她跟孟浩然一同去統計荊州內唐兵情況了。

大唐目前大部分地方所用的還是府兵製。通俗來講,就是和平的時候是種地的農民,打仗的時候騎上馬就是將士,馬匹和披甲都要自己準備,軍農一體,被選為府兵之人可以免除自身的租庸調。

隻是這個製度到如今已經是到了末路了。

李長安回?想著沈初給她上過?的課,開元十年當?時的宰相張說就建議招募強壯,開元二十五年也就是去歲,玄宗下詔各節度使?可以自行招募兵勇,再過?些年,府兵製就會被徹底停用。

其實如今的府兵製已經是形同虛設了。

孟浩然是張九齡的幕僚,平日便負責這些事情,隻是他生?性羞澀,不善與人打交道,每次要登門拜訪那些軍戶的時候孟浩然總要先做一番心理建設才?能開口,一來二去孟浩然都因此升起了辭彆張九齡,離開荊州的心思。

好在現?在李長安跟他一起,孟浩然就隻需要負責拿著紙筆記錄就可,讓孟浩然大大舒了口氣,覺得自己還能再接著做一陣幕僚。

七月的荊州,依然天氣溫暖,李長安和孟浩然正走訪荊州附近的村子。

邊鎮的節度使?已經可以自行招募兵將,可荊州又?無外患,所以用的依然還是府兵製。

長史負責管理一州的軍隊,如今又?到了征兵的時候,荊州這偌大的地方卻沒招到幾個兵士。

以往的時候當?府兵倒還好,還能免些稅,可如今頻頻對外用兵,一年到頭一直待在邊關,回?不了家鄉,就算分了田地也沒有人去種。更何況如今均田製也已經臨近崩潰了,沒有土地可以分,府兵卻還要求要出生?小康家庭的健壯男兒,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招不到將士,就算勉強招來了人,其中?許多也會在半路上逃跑。

“我家郎君沒了隻耳朵,身有殘疾,並不符合府兵要求。”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老婦拉著自己少?了半隻耳朵的兒子給孟浩然看。

她的兒子身材高大健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個好將士的料子,隻是左耳卻少?了一大半,讓這好端端的一個人看上去相貌有些猙獰。

“去歲入山獵兔,遇著野狼,被野狼咬了一口。”那高大漢子憨厚笑了笑。

隻是李長安怎麼看都覺得那半隻耳朵像是用刀割的,而不像是被野獸咬掉的。

“既然如此,那某便給你家記上。”

孟浩然卻很好說話,提筆便劃掉了這一家的名字,那男人看著自己的名字被從簿冊上劃掉,麵?露狂喜。

隻是李長安卻不像孟浩然那般好騙,她忽然開口:“你不會是自己割掉了半邊耳朵,隻為逃避兵役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男子便驚慌失措起來,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老娘。

老婦卻依舊鎮定隻是咬死了耳朵是被狼咬掉的。

這樣的事情隻要她們自己一口咬定是被野獸咬掉的,而這男人又?的確缺了半隻耳朵,人證物證具在,縱然是征兵的官吏懷疑也沒什麼證據。

李長安和孟浩然離開了這戶人家,這個村的村口有棵大榕樹,榕樹下坐著幾個乘涼的婦人。

“娘子,可否給我與阿兄兩碗水喝?”李長安湊到了一個婦人身邊。

幾個婦人一開始見著陌生?人過?來有些警惕,聽到李長安開口討水後又?紛紛笑了起來。

“好讓人憐愛的小女郎,你在這等著,我去家中?給你端兩碗水。”其中?一個婦人家離得近,當?即就站起來走到一旁的茅草屋中?,端出了兩個盛著水的陶碗。

李長安便和孟浩然席地而坐,端起碗來一飲而儘,又?將空碗還給了婦人。

這才?開始和幾個婦人閒談起來。

喝了水之後,幾個婦人對李長安孟浩然二人的態度明顯%e4%ba%b2近了許多,李長安和她們聊天她們也願意?多說幾句。

孟浩然有些受寵若驚,前麵?幾回?他獨自往下麵?村子裡來征發府兵,那些村民看他都仿佛看仇敵一樣,他無論問什麼都一概不說,這還是他頭回?非但沒受到村民的敵視,還覺得她們有些熱情呢。

吃的東西?向來是這片土地上人與人之間交流的最好話題,一碗水,既不貴重?,卻又?實實在在是從一個人手中?到了另一個人肚子裡。

兩個人共飲過?一個碗裡的水,便從陌生?人變成了熟人。

李長安本來年紀就小,正是和這些婦人家中?兒女差不多大的年紀,又?像孩童乞食一般要了碗水,對這些婦人來說,她便同村中?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了。

“……陳二家可真下得了手,一刀下去血淋淋的。”

“身上缺點東西?那也比死在外麵?強,若是死在外麵?,家裡的老爹老娘又?沒人贍養,趙四家不就是死了兒子,那老兩口子都吊死了嗎。”

“說給分地,三年了都沒動靜,那些官老爺哪舍得給咱們地嘞。”

李長安成功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信息。

待到天色昏黑,婦人都各自回?家去操持家務,李長安才?從坐著的石頭上慢吞吞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帶著孟浩然離開了這個村子。

孟浩然聽了一下午,也隻聽出了那個男人的耳朵的確是自己割的。

“此事可要上告?”孟浩然已經習慣遇到事情先問李長安了。

李長安道:“算了,饒他一命吧。為了逃兵役都下狠手割自己耳朵了……”

孟浩然頓時麵?露戚戚然,似乎又?要作詩一首來表達自己對這些百姓的同情。

回?到張九齡府中?,張九齡正在指導沈初寫詩。

沈初要考的進士科,除了要考經義之外還要考詩賦。經義沈初學的很好,畢竟唐初時期對經義的解讀肯定比不上明清後期那些考瘋了的讀書人對經義的解讀仔細,沈初博古通今,很容易便能將他曾看過?的那些經義解析融入到自己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