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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終究還是在與李隆基的對弈中一敗塗地。

那這樣武惠妃會把這塊對她寶貴至極的小印留給自?己的原因就找到了。

這是武惠妃沒能實現的野望。

李長安鄭重?的將這塊小印放入自?己的魚袋中。

“阿娘,我會一直帶著它。”

武惠妃這才笑了,她說:“莫辜負了它。”

“不過此鸞印還有另一個?用處。”武惠妃緩緩道。

“有朝一日,你若想讓你父皇做出一個?合你心意的決定,你就拿著這個?印去找高力士,他會幫你一次。”

高力士,李長安先前對他的印象隻來自?於李白讓高力士%e8%84%b1靴。後來在這邊待久了,李長安才知道為何高力士能和楊貴妃並論。

諸王和公主對高力士的稱呼是“阿翁”,駙馬稱他做“爺”,太?子稱其為“二兄”,李隆基對他的信任遠超旁人。

有後世那麼多曆史參考,李長安對宦官能有多大的能耐可一點都不敢小看。

“高力士原本?是罪臣之後,是武府上的宦官高延福收養了他,他才得?以發?家。所以他欠我家一份知遇之恩。”武惠妃輕描淡寫道。

“我原本?打算用他來推李琩上位,如今看來是用不到了,便也留給你吧。”

武惠妃又告誡李長安:“高力士如今是陛下?之臣而?非武家之臣,若真有大事,他的話也不管用,所以這個?人情該用在什麼地方,要?你自?己去斟酌。”

說到底,高力士能影響李隆基的決斷,卻無法?改變李隆基的決斷。這份人情就可大可小了。

說著話,武惠妃又開始咳嗽起來,李長安想上前扶住她,武惠妃卻隻是自?己用雙手撐在梳妝台麵?上,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大笑出聲。

回想著今日之事,尤其是那個?被掀翻的棋盤和那落了一地的棋子,武惠妃就高興的想要?高歌,她眼中滿是快意。

李隆基,我就要?死了,可我給你留下?了一個?大麻煩……我要?在九泉之下?等著看,看她長大,看她掀你的棋盤,搶你的江山!

第27章

開元二十五年十二月七日,武惠妃去?世,諡號貞順皇後。

武惠妃死的那天下著雪,北風冰冷,嚎啕著,冰冷的雪花打在武惠妃的棺材上。

壽王李琩和鹹宜公主哭得很淒慘,就連高高在上的帝王都掉了眼淚。

壽安公主也哭了。

武惠妃在死前?的幾日,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其中就包括她求李隆基先給李長安確定了封號和公主封戶。

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李長安的封號還是?壽安公主,和史書上李蟲娘的封號一樣。

武惠妃冰冷的屍身躺在棺材中,她穿著皇後的喪服,看上去?端莊無比。

生前?武惠妃苦苦追求了一輩子?、求而不得的皇後之位,李隆基終於在她死後給了她。

李長安覺得武惠妃不會高興。

她不會想要“貞順”這樣的諡號的。

在李隆基眼中,武惠妃乖巧聽話,察覺到他的暗示之後,立刻乖乖替他頂了罪。

殊不知武惠妃謀逆的“證據”就站在他的麵前?。

武惠妃的謀逆像種下一顆種子?,她無聲無息的埋下了這顆種子?,這顆種子?要在幾十年後才會破土而出。

李隆基輕視她,終究會有一日為他的輕視而付出代價。

其實?“貞順”這個諡號也挺好的,李長安手中攥著武惠妃留給她的印璽。

這個印璽,武則天握過,武惠妃握過,如今又到了她的手中。

等二十年後,她會告訴大唐的太上皇陛下,她還有一位老師,諡號是?“貞順皇後”。隻是?不知道等到那個時?候李隆基還會不會認為武惠妃性格乖巧聽話了。

開元二十六年二月,葬貞順皇後於敬陵。

武惠妃離開了人間,可她的野心,並沒有跟隨她的軀體一同?進入地?下。

而是?變成了一簇小火苗,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慢慢的長大。

這點火苗,終會成長到可以燎原的一日。

武惠妃下葬以後,李長安就自請出家為道為武惠妃祈福。

李隆基自然同?意了,出於人死後他才覺得愧疚的心態,李隆基甚至還又大肆稱讚了一番李長安的孝順,賜給她一大堆賞賜,還專門在長安西郊給李長安建造了一座壽安觀,就在玉真觀不遠處。

對?此李長安表示她就是?這麼一個“孝順”的乖孩子?。

現在才哪到哪,以後她孝順父皇的日子?還長著呢。

不過也有好消息,曹野那姬給李長安寄了信,她已經回到曹國了,回到了自己?的家族。

連同?信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匹半大的馬駒,毛發柔順,骨架粗壯,雖還未長成,卻已經能?看出日後成年時?的風采來?了。

這是?李長安的外祖父外祖母送她的禮物。

帶著馬一同?前?來?的是?兩個胡女,有一身好功夫。

先前?李長安曾向曹野那姬提過要學劍法。

李唐公主會武功的並不少,開國的平陽昭公主以女子?之身帶兵打下了小半個大唐,還是?曆史上唯一一位以軍禮下葬的公主;安樂公主也是?“安樂公主與其夫武延秀在內宅與士兵格戰良久後雙雙被?斬”,可以說是?公主武德十分充沛了。

隻是?還沒等到李長安長到能?學武的年紀,曹野那姬就離開了長安城。

曹野那姬在信中寫這兩個胡女雖不善劍法,但一手彎刀使得出神入化?,讓李長安先學著彎刀,等一段時?間她一定會給李長安找個擅長劍法的好老師。

李長安總覺得曹野那姬對?她心存愧疚,仿佛她要天上的星星曹野那姬也會給她摘下來?一樣。

李長安給曹野那姬回了信,這才將?兩個胡女帶回自己?的道觀。

說是?道觀,實?則和她的壽安公主府差不多大,隻是?相比較起自帶仆從?的公主府,道觀要清淨上許多罷了。

隻是?李長安平日也不住在她自己?的道觀中,而是?同?玉真公主住在一起。

“姑母。”李長安蹦蹦跳跳走入玉真觀。

玉真公主麵前?站著一個十五六歲大小的少年,見到李長安進來?,此人也頗感好奇的看向李長安。

“這是?壽安公主。”玉真公主麵帶微笑,柔聲給少年介紹。

又對?著李長安招招手,把她招到身前?:“這是?我的次子?張倜。”

張倜看上去?有些羞澀,隻對?李長安客套了幾句,便尋了個借口跑了出去?。

這還是?李長安

第一回 看到玉真公主的孩子?。

沒錯,玉真公主雖然已經出家為道了,但是?個人的私生活絲毫不受影響,不但有情人,還有兩個兒子?。

玉真公主的情人還是?挺出名的,他叫張果,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平平無奇,可等他老了以後……世人尊稱其為“張果老”,就是?八仙之一的張果老,也是?個道士。

“倜兒打小就羞澀不敢見人。”玉真公主看著張倜忙不迭跑開的背影無奈道,口中說的雖是?責怪之語,可臉上卻帶著寵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卻又轉而捏了捏李長安的臉:“安娘今日怎得空來?找姑母?”

李長安乖乖站著,任由玉真公主捏她的臉:“姑母,我想出長安玩一趟。”

“想去?哪兒玩?”玉真公主笑道,“我在王屋山還有一處道場,那兒離長安離得遠些,我帶你?去?那可好?”

“我要去?荊州。”李長安眨眨眼。

玉真公主沒有問為什麼要去?荊州,隻是?想了想道:“那你?帶足人手便可,若是?阿兄問起來?,我便說你?是?去?荊州為我尋一卷道經。”

玉真公主是?個妙人,她怕麻煩,也懶得刨根問底,總歸現在大唐對?公主的要求已經很低了,隻要不造反就行,囂張跋扈多情隨心所欲一些都不叫個事。

她自己?都常年在外遊曆四方不願待在長安城,所以玉真公主也隻當李長安也是?如她一般厭倦了長安城,想出去?散散心罷了。

至於到底是?不是?這個原因,玉真公主也不想問明白。

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李長安就快快樂樂的奔向了荊州。

荊州是?個好地?方,上溯巴蜀,下可去?揚州,乃是?唐代貫穿南北的咽喉,它在大唐還有另外一個彆稱叫做江陵。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裡江陵一日還。

“的確是?山多水多,就是?怎麼沒聽到猴叫呢。”李長安站在甲板上,對?坐在她身側的沈初道。

她還想聽聽兩岸猿聲啼不住呢。

她不是?一個人來?找張九齡的,而是?拖家帶口把沈初和裴家姐妹都給帶了過來?。

荊州就很適合種糧食,唐朝的氣候溼潤溫暖,江陵已經算是?江南之地?了。正好張九齡在此做長史,裴素裴芸在這邊改進糧種,有張九齡罩著也方便些。

至於沈初,則是?李長安專門把他拉過來?上考前?輔導班的。

明年就是?科舉年,張九齡曾擔任過數次科舉主考官和出題人,屬於是?大唐版的頂配肖秀榮了。現在的科舉考試一次也就錄用二十來?個人,報錄比極低,為了確保自家老師一定能?考上,李長安可謂是?費儘了心血。

“老師,你?可一定要考上進士,才對?得起我這些年含辛茹苦的付出啊。”李長安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了滄桑的表情。

沈初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覺得作業還是?布置少了。

三月的荊州,正是?風景好的時?候。

說起來?荊州長史也不是?個小官,荊州是?上州,長史更是?能?掌管一州的兵馬。若是?邊塞之州,長史的權力或許比刺史更大,隻是?放在荊州便有些尷尬了,大唐內部?承平日久,荊州又在大唐腹地?,這裡哪用得上什麼兵馬呢?

張九齡索性也就不去?管這些事情,每日隻是?遊山玩水,排遣心情。

“今日約好了要同?孟夫子?一並去?踏青,馬可備好了?”

荊州的長史府邸中,張九齡喚著小廝備馬,自己?已經換了一身方便騎馬的胡服。

看著小廝獨自去?牽馬,張九齡心中卻難免升起落寞之意。

前?些年他出行向來?是?前?擁後簇,哪次出門不是?十幾人相隨,無數人爭先恐後為他牽馬,便隻為湊到他身前?,讓他多看一眼自己?。

如今落寞了,也隻能?自己?牽著匹馬,和門下同?自己?一樣落寞的幕僚一起出遊。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不過短短幾年時?間,他已成了無人關心的棄臣了。

外頭的日光正好,張九齡卻忽然沒了遊玩的興致,他看著大好的風景又想到了被?貶至此的自己?,不由輕歎一聲:

“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