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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快到奉城的時候就自顧自回去了,也不管這些難民們接下來怎麼辦。

隻要難民往南走,他們就會把人趕回來。

去奉城的話倒是無所謂,無論如何,還能給奉王添點堵。

往北走回原籍的話,那就自生自滅吧。北邊那片全是不毛之地,估計隻有命硬的活。

“原來那些是被迫遣返的難民啊,還真是大開眼界了。”

棗兒看完傳信,按了按額頭說道。

“既然這樣,咱們肯定是要收的,眼下他們最不稀罕的這些人口反倒是咱們最缺的。”

“對了,你們說會不會有咱們村原來逃走的人呢?”

“說不定呢。”

既然決定要接受這批難民,各方麵就得籌備起來。大概從鐘肆那邊問來了一個難民的人數,棗兒她們就忙活安排下去。

如今各地都在搞發展,到處都是新建起來的廠子和農場都缺人。

一說有難民要被遣返,所有地方都振奮了,都爭著過來要人。哪怕難民們都是些老弱也不嫌棄,反正他們這邊除了體力活,還有腦力活或是手工活可以乾,總有一款適合對方。

於是,還在路上艱辛奔波的難民們並不知道,自己還沒踏足北地,日後的往來去處就已經被安頓好了。

此刻卻沒有人能預料到後麵的事。

在被兵衛們趕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天快塌了,走在路上個個都掛著苦悶的表情。

當初一個個從彆處逃過來,就是想過上安生日子。雖然中途也有過日後回鄉的打算,可那都是生活越過越好,穩定之後的暢想。

誰都沒想過在一乾二淨的情況下會又被遣返回去啊!

一路向北,他們是討人殘羹剩飯活下來的,飽一頓饑一頓,好不容易堅持到這裡。

可所有人都知道,現在有口東西吃都是不錯的生活了。

若是踏入了北邊的地界,恐怕連吃餿飯都會變成一種奢望。

“看管咱們的兵衛都走了,咱也不一定非得回北地去,不若就在近處找個落腳的地方?”有人提議道。

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麼不願意的,北地啥樣他們還能不知道?

除了吃的問題,再有就是冬日裡冷得人受不住。

不若就在這跟前找個去處,反正隻要不回皇帝老兒的地盤礙眼就是了,不會有人來盯他們到底遣返到原戶籍地了沒。

難民們的想法是很好的,可惜實際做起來卻有些難。

能被遣返的這些人,不管實際條件如何,打眼一看,肯定都不是做活的好苗子。

各地的一些富人家為了體現仁慈,施舍點剩飯還行,但長久把人招過來做活就沒人願意了。

有了朝堂的新令,各個縣裡也不可能再設什麼難民所,又沒人肯用這些人做工。

隻要他們待得時間一長,就會被下令讓人驅逐。

本想著就算每個地方能留下幾個人也好,誰料到最後竟然一個人也沒被收留,隻能繼續往北走。

難民們的心越來越沉,支著沿路撿來的木杆子艱難行進,眼看就要進入奉城最邊緣的成安縣了,還沒靠近,就見一小隊人馬,像是城中的守軍,舉著家夥整齊地朝這邊過來,將他們攔截在奉城之外。

領頭的難民是個老太太,姓石,雖說一大把年紀了,身子骨卻挺硬朗,經過的事兒也多。

她就是吃虧在兒女老伴全都走得早,如今就隻剩她孤身一人。

年輕的時候還能接些活計,現在眼睛卻有點不太行了,沒人願意要她。所以也隻能繼續待在難民的隊伍裡。

但她聰明,會做人,其他人都很敬她,一路都是聽石老太拿主意。

此時,見到成安的這隊人過來,像是要將她們攔在外麵,石老太心裡便是一沉,上前小心翼翼道:“大人……”

她的聲音虛弱而沙啞,畢竟已經許久沒能吃過一頓飽飯了。

這一路過來都是走哪吃哪,根本不能剩下多少存糧。

上路的時候,吃食不夠,就是附近撿些草果填腹。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南邊這兩年不鬨災荒,也能稍微暖和些,路上的東西沒人會搶。

奉城就是她們這群人進北地前的最後一道希望。

哪怕不能留在這裡,起碼也要進城死皮賴臉地討些吃食,才好繼續北上。

所以無論如何懇求,也一定要爭取進城,絕不能被擋在這裡。

湊近了看,石老太就發現這些守軍穿得有些奇怪,身上的甲胄倒沒什麼異樣,但卻在甲子裡套了彆的東西。

麵上覆著布質的麵巾,遮住了下半臉,完全看不清對方的真容,手上也包著一層薄薄的什麼,連手指頭都嚴嚴實實。

不過,眼下這些並不重要。

石老太將思緒一收,朝前走了幾步,正要踩著臉下跪去哀求對方,就見領頭那守軍麵帶善意溫暖的笑容,托住了她的胳膊。

“婆婆,你們的難處我們全都了解,也已經做好了妥當的安排。”對方說道。

石老太料想了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一時呆愣住,嘴%e5%94%87動了動,什麼也沒說出口。

那守軍很快又道:“我們拿了些吃食過來,等會兒安排你們吃完,我們的人就會護送你們回原籍去。”

說著,便揮揮手,身後有人抬了幾個大籃子過來,裡麵放的全是乾乾淨淨的紙包。

守軍捧起一個紙包打開給石老太她們看,裡麵裝的是香噴噴的麵包。

這兩年,成安縣已經被鐘肆他們悄悄打造成了方軍的附屬地,雖不能大張旗鼓搞發展,但私下裡的資源和軍備已經開始向興和靠攏。

兩地本也不算遠,吃食日用品運輸過來十分方便。

近些日子,興和那邊的麵包種類忽然豐富不少,成安自然也是跟著享上了福。

如今這口福也將分享給眼前逃難來的百姓們。

守軍們很快就將麵包發到眾人手中。

石老太等人渾渾噩噩的接過了那名為“麵包”的乾淨吃食,雖說有些遲疑,但實在是餓得太久,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還得嘗嘗看。

石老太示意其他人先彆動,自己先咬了一口。

這也是有所顧慮,畢竟這些守軍的做派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們這些人,被人苛待慣了,遇到一個好臉色都會覺得恐慌。

丟給她們的餿飯,吃起來反倒沒有太多顧忌。

可一籃子白晃晃的乾淨麵食端上來,就讓人害怕這些吃食會有什麼說頭。

萬一對方是覺得她們的賤命礙眼,給了一頓斷頭飯咋辦?

她老婆子是活得最久的一個,所以就當第一個吃東西的人。

這樣,要死也是她先死,其他人說不定還能找到機會活。

抱著這樣悲壯的心思,麵包被咬開了,漂亮的水果夾心隨之顯露出來。

石老太開始吃得很慢,但等麵包的滋味在嘴裡炸開後,就覺得自己失靈多日的味覺像是被瞬間激活,下意識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其他人也知道石老太的打算,暗地裡捏著一把汗,憂心地看著她吃。

守軍們沒有質疑什麼,隻是又默默給石老太遞上了一瓶電解質水,怕她噎著。

見對方這麼周到,石老太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默默道了謝,又靜靜等了一會兒,才招呼其他人吃了起來。

趁大夥吃上了東西,守軍不忘解釋一下不讓對方進城的原因。

“你們一路辛苦過來,風餐露宿實屬不易,隻是為了保障我們城民的安全,在沒能確定你們健康程度的前提下,實在不好領你們進城。而我們這裡也不是收留你們的最佳之地。”

石婆子等人一聽,放慢了嚼東西的速度,細細聽著。雖說有些詞兒聽不明白,但大概意思也能理解。

對方說得很委婉了,大概是怕他們身上帶著疫病。

這樣的顧慮完全可以理解。大夥不禁有些羨慕對方城中的百姓了。

實際上,這些成安的守軍不僅是怕疫病,難民們身上的虱子和皮膚病也是一個問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都需要集中檢查治療過,才能融入城裡生活。不然對其他百姓就太不負責了。

“北地現在的情況,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不必過於憂心。如果你們有哪裡不舒服,那邊也有藥到病除的神醫。相信我,你們後麵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守軍說道。

一席話說出來,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讓人心裡感到很妥帖。

難民們的情緒漸漸被安撫下來。

等吃完東西,休整一會兒,成安守軍便真的派人帶著難民們上路了。

途中,石老太開口問道:“大人,要往北走咱們都曉得了,也願意聽你們的,但能不能說下最後到底會把咱們送到哪兒去?”

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

“會按照你們的原戶籍安排。如果戶籍地暫時不便回去,我們就會安排到附近的地方。”守軍說。

有人聽完,臉色便開始發白了:“大人,能不能不回戶籍地,直接安排到彆的地方去?”

當初逃到南邊,有些人是因為生活所迫,有些則是無法忍受沉重的勞役。

就這樣回到戶籍去,叫官老爺們知道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還不如直接餓死算了。

守軍也知道他們的情況,出聲安撫道:“彆怕,我之前就說,北地現在不同以往了,過去的種種也都不再作數,去了就當做重新開始吧,不會再有人難為你們了。”

她簡單解釋了一下北地現在的基礎情況,剩下的就留給大家自己%e4%ba%b2身去感受。

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一群人終於到達了興和縣外。

接到消息的方軍們早已等候在這裡。

成安的守軍將難民們交給興和的方軍,便很快離開了。

石老太等人先是被帶到一邊去做了個基本“檢查”,身上有明顯疾病症狀的,就先分到旁邊去,進行專門的治療護理。

看起來比較健康的,若是身上有虱子,也要單獨分出來。

不僅如此,男女也得區分開。

許多女人身上都帶著虱子,忐忑地站了出來,石老太也在其中。

很快就有個穿著古怪的人過來給她們引路。臉上手上也是包裹得嚴嚴實實。

“肚子都不餓吧?若是餓了可以隨時告訴我,我去取吃的給你們。對了,大家叫我君桐就可以。”

聽聲音似乎是個年輕女人,語氣也是那樣柔和動聽。

“哎,哎,好!”

哪怕是一向能說會道的石老太,這會兒也說不出什麼多餘的話。

自從過了成安,一切都跟做夢一樣,她們仿佛從人嫌狗棄的醃臢物,變成了被關心著的尋常人。

一行人很快被領到了一間屋子跟前。

從外麵看,屋頂上竟還蒸蒸冒著熱氣,也不知裡麵是乾什麼的。

君桐帶她們往裡走,進來後迎麵也撲來暖融融的水汽。

在朦朧的薄霧中,君